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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之合(139)
作者:西朝 阅读记录
“郁结的症状好了许多啊!怎么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不会是昨晚你找什么法子发泄了一通吧?”
洛溦听他这般说,意识到前院侍卫还没把自己早上从外面回府的事报过来。
想想也是,毕竟太史令日理万机,总不能因为自己这些小事,一大清早就打扰到他……
思及此,她亦有些后悔找了过来,决定长话短说道:
“是这样的,昨夜我在园子里散步,被匪贼掳出府,刚逃回来……”
鄞况不可置信地“啊”了声,“匪贼?进长公主府?”
沈逍看了鄞况一眼。
鄞况想起刚才处理的那些伤口,猛然呛住,咳了起来。
沈逍看着眼睛红肿未褪的洛溦,淡淡问道:“什么样的匪贼?”
洛溦含含糊糊,“他……他蒙着脸,看不清样子……”
回府的路上,她反反复复纠结了许久。
看在阿兰的份上,她可以放走卫延。
但那人到底是栖山教头目,这次来长安,也不知要谋划什么大事。万一危及到长安百姓,兹事体大,她还是得跟官府说一声!
洛溦斟酌着,向沈逍谏言道:
“我怀疑那人是栖山教的,太史令能不能……跟京兆府说一声,京城里可能有匪贼,让他们防患未然?”
第86章
沈逍对上女孩殷切正义的眸光。
半晌,不紧不慢地“嗯”了声,“我看着办。”
洛溦放下心来,再次行礼:
“谢太史令。”
说完就要告辞离去。
鄞况拦住她。
“等等,今天不是你生辰吗?”
他从药箱里翻出一个小瓷瓶,“送你的。”
洛溦接过,打开瓶盖闻了闻,只觉香气扑鼻:
“这是什么?”
鄞况指着自己眼圈,“我配的养容膏,独家秘方,下次再哭肿了眼,夜里抹上一圈,第二天起来保准不被人瞧出来。”
洛溦被鄞况调侃,剜了他一眼,收起瓷瓶,行礼致谢:
“谢谢鄞医师记得我生辰。”
鄞况嘿嘿笑,“你嘴上说谢,未免少了些诚意。我这人向来嘴馋,可惜今日你生辰,按习俗不能让你下厨……”
他转向沈逍,“要不太史令在府里给洛溦办个生辰宴,让我顺便蹭点吃食?”
洛溦见沈逍抬眼朝自己望来,摇头道:
“不用,不用,我不怎么过生辰的!”
她转向鄞况,“今日也是我母亲的忌日,所以我从来不怎么过生辰的,更不要说宴饮什么的……要不,等下次你过生辰,我做一桌子菜当回礼好吗?”
鄞况瞟了眼沈逍,略有些尴尬地笑道:“那也好,也好。”
洛溦行礼告辞,退了出去。
鄞况收拾着药箱,咳了几声,又瞟了眼沈逍,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做主人的不吭声,我张罗个什么劲儿?什么从不过生辰,吃顿饭而已,又不放烟花……”
沈逍坐到书案后,取过昨夜周旌略送来的密函,展开。
半晌,像是听烦了鄞况的唠叨,淡声道:“她既说了母亲忌日,不过,就随她不过好了。”
“什么母亲忌日不过?我师父那么在意她母亲忌日的人,从前在药庐都会给她过生辰!”
“太史令就没看出来?那丫头分明就是见你这个主人的不吭声,才没好意思答应。”
鄞况想着自己错失的晚宴,扼腕叹道:
“她如今跟太史令的婚约半退不退,玄天教弟子的身份又名不正言不顺的,心里可能觉得等解完了毒就会被打发掉,是没什么脸面让长公主府给自己办生日宴。换我,也是不敢指望让太史令为我庆生的。真要不过,干嘛收礼,这点都看不出来……”
嘀咕着收好药箱,拎着出了门。
书案后,沈逍默然良久,“啪”的合上函册,扔到了一边。
洛溦回到居所,洗了个澡,躺到榻上。
她昨夜在外晃荡了一整夜,身体真有些累了,但好像自从屋顶上大哭完一场,心头那种时常堵塞着的负重感便消散退去,气顺了许多。
此刻躺在榻上,再没了先前入眠的那种艰难,不多时,便已沉沉睡去。
一觉无梦,睁眼时,已是午后。
她起床下榻,没有惊动银翘,自己去外厢找水喝。
转过屏风,却见沈逍坐在靠窗的茶案前,一袭素袍宽袖,手执竹勺,对釜煮茶。
洛溦惊得僵住,有些不知所措:
“太史令?”
沈逍没抬眼,轻轻将一盏茶推到对案,“过来喝茶吧。”
洛溦走了过去,坐下,茫然举杯,啜了口。
柑橘味的茶,很香。
她喝了几口,觑向沈逍,不敢打扰,静静等了会儿,见他放下竹勺,方才问道:
“太史令,怎么到这里来了?”
沈逍面上波澜不显,“鄞况说今日你生辰,我既是主人,理应有所表示。”
“啊?”
洛溦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鄞况!
为了自己蹭吃蹭喝,就拼命拿她当幌子。
她低着头,羞愧道:
“真的不用,而且这段时间因为我的私事,已经给太史令添了很多麻烦了。”
自从上次在鸿儒门见到景辰,自己就是各种病症状况不断,一会儿被送回家,一会儿又在长公主府昏倒,鄞况明明是只照顾沈逍的人,如今倒像成了自己的专属医师。虽然她是药人,沈逍也总说需要她的血,要她好好养着,但到底,还是给人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沈逍在心里默默咀嚼着她的话,缓缓开口:
“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
打算?
是问她将来有什么计划吗?
洛溦捏着茶杯,“就……先帮太史令解毒,等解完毒……”
等解完毒,也就距离现在不到五个月的时间。
到那时,自己对沈逍再没什么用处,也不知还能干些什么。
继母孙氏从前说过,太史令迟早会娶妻会成家,他未来的妻子,定是容不得自己这个前未婚妻继续留在玄天宫的。上回临川郡主也说,太后在考虑沈逍和王琬音的婚事,所以反正不管沈逍将来是尚公主、还是娶王家千金,自己都得趁早打算,识趣地自请离开。
从前以为能跟景辰远走天涯,可如今,他再也不愿意跟她一起了。以后离开了玄天宫的话,难道就只能……跟父兄去涿州了吗?
洛溦想起昨夜跟哥哥的争吵,想起他们对景辰做的事,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再见到父兄。
可不回去依靠父兄的话,她一个女子,又能去哪儿?
洛溦垂头抠着茶杯,沉默下来。
沈逍凝视着少女,目光掠过她发髻间的栀子玉簪,伸出手,缓缓将一个锦盒推到她面前:
“送你的生辰礼物。”
洛溦震惊抬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眼沈逍,再又看向案上的锦盒。
“送我的?”
太史令居然会送自己礼物。
洛溦怔怔揭开盒盖,见里面放着一卷帛书和一本文册。
她先拿起最上面的帛书,展开来,见竟是一道告身任状。
“这……”
她看清任状内容,不由得睁大了眼,结巴起来,“这……怎么……”
窗畔的茶汤再次沸煮起来,沈逍执起竹勺,轻轻搅动:
“大乾虽少有女官入仕,但亦有先例。从今日起,你便是玄天宫的从四品监副。”
洛溦将那任状从头到尾读了两遍,依旧不敢相信,掀起眼帘,呆呆望向沈逍。
沈逍神色疏淡,“玄天宫与司天监一样,署内九品司历以上的职位,终身不得升调,也不得致仕。你若不愿,可以即刻将任状投入这炉火中,否则从此以后,你一生一世,都要留在璇玑阁中,侍奉玉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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