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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长明(259)
作者:林间烟雨 阅读记录
“一年里头,也许会有数十人在求医之时献上一两株百年数百年的人参灵芝或是天山雪莲,又或有数百人以千金相求,但只有东宫,有足够的财力和权势每年供予九息数十万担的药草,以及数以千万的金银。
“我师父是圣人,他心怀悲悯施恩天下,但为医者救人,也需要金银药材,不是两根银针就够的,九息医者数以万计,贫苦者于九息求医不收诊金药钱,师父收东宫的药和钱,救死扶伤,归根究底,还是借东宫之力救济天下。
“这于东宫来说,是令天下安稳的手段之一,但不管东宫是以何为目的付出这些,于遭受苦难的世人来说,都是好事,不是吗?
“再者,在鵲阁我能接触到天下所有可得与不可得的药、毒、圣物,这样的事,没有医者能拒绝。你应当明白,这世间有很多东西是无法用金银得到的,但权利却几乎可以得到所有东西,无上权利更是如此。
“我能在鵲阁得到满足我作为医者的追求和好奇,我供职于东宫,忠于太子殿下,相对的,我从太子殿下那得到研习一切圣物神药的机会,是公平的。”
“这些都是可以说的?”司空岁眸色微变,身形晃动退后一步。
扁音耸耸肩,无谓道:“外间虽不知东宫与九息之事,但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要轻看你在东宫看到的任何一个人,能走到太子殿下身旁者,没有一个是多余的无用之人,更没有被家族所抛弃者,我们都是各自家族最为出色的传人。
“我们忠于太子殿下,并非是我们攀附权贵,贪图荣华,我们只是还报太子殿下予我等的供养恩情,在大周所能接触到的最顶尖的医学武学,都在皇族,不是吗?太子殿下与我等来说是为明主。”
“你想知道的,我都说完了,现在该轮到我了。”扁音覆在明烛的指尖轻扣,看着司空岁再道,“为什么拒绝我剥取你身上的儡魔。”
“对此,无可奉告。”
扁音皱眉看他:“这只蛊对你没有好处,只会令你受制于人,甚至是死在种蛊人手里。”
“如果我要取这只蛊,我早便取了,这是我自己所接受的。”
扁音意外看司空岁,沉默片刻后,抬指掐断烛火,一息青烟飘散。
司空岁身形稍松,再问:“你会如实向长孙曜禀告我的情况?”
扁音答:“是。”
她开口再问:“司空先生师从哪位圣人?”
“无可奉告。”
扁音皱起脸,看司空岁那张吐不出话的脸,无可奈何。
“鵲阁神罗果和浮棠还有多少?”
陈炎已经与扁音说及,司空岁知道长孙曜身怀长生蛊,司空岁既也为拔尖的医者,自然知道神罗果和浮棠对长生蛊的效用,故而对司空岁问起神罗果和浮棠之事,她并不意外。
她启唇,淡声:“无可奉告。”
司空岁敛眸看她,再问:“东宫有几颗长生蛊。”
扁音蹙眉道:“我认为这种事不必再问我,长生蛊世间仅此一颗。”
“没有例外?”
“以我所掌握的来说,没有例外。”
“司空先生。”
扁音执起带来的明烛,她转身向石门行几步,又蓦地一停,回首向司空岁。
“仅凭你一人之力无法与大周储君相抗,你现在所做的事,真正伤害的是太子妃。”
“你真的要为了一颗长生蛊,伤害太子妃吗?”
“你所灌注在太子妃身上的心血,你为太子妃的每一次谋划,我都能从太子妃的经脉与血液中看到。”
“你明明那样珍重她,怎会忍心如此伤她。”
“司空先生。”
*
“回禀太子殿下,臣已查明,司空岁身上种有两蛊,一为儡魔,儡魔含剧毒,用于控制折磨人,种蛊人若操控母蛊,会令中子蛊者痛不欲生,也能杀死母蛊取中蛊人性命。
“司空岁身上另一只蛊,臣无法辩知,司空岁身上除却儡魔蛊毒,还有两道不明毒素,这两道不明毒素也许是司空岁本人用于修习之药,又或是另一只蛊的毒素。
“臣无法确定司空岁身上的另一只蛊是否含毒,是否会伤司空岁身体,但这只蛊相对很平和,并不似儡魔那般咄咄逼人,这只蛊也许便是太子殿下所说同生蛊。”
扁音将司空岁情况述来,最后补充再道:“从司空岁身上的蛊毒来看,这两只蛊或是其中儡魔不是最近才种下,应当有很长的时间了。”
长孙曜神色不明:“大概时间有吗?”
扁音说了个极为模糊的范围:“五年以上,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
陈炎神色越发凝重,这个时间非常可怕,哪怕只是五年都是不敢设想的,种蛊人到底是谁?他想到长孙无境,却不敢再深想半分。
这个人若是长孙无境,那这背后的真相将是他无法想象之事。
不,绝不可能是长孙无境。
如果真是长孙无境,那司空岁岂不是……那长明……
长孙曜面起波澜,再问:“可否剥取儡魔,令子蛊引出种蛊人手中母蛊。”
“除非是在非常近的距离。”扁音稍一停顿,“十丈之内。”
“同时种蛊人身上带有儡魔母蛊,剥取的蛊虫才会飞向母蛊,但蛊虫剥离宿主身体只能养三日,虽然也可以在剥蛊四个时辰内重新种回,但也只能重种一次。种蛊人如果用玄铁制的容器装母虫,蛊虫也不会与母虫有所感应,还有便是,蛊虫留在司空岁体内,只要持蛊人没动母蛊,司空岁也不会有异样,此外,”
扁音神色稍凝重,再道,
“司空岁已经明确拒绝臣剥蛊,臣若强行剥蛊,司空岁可能会做出更为偏激的行为,臣不建议现在强行剥取儡魔,臣尝试过问询司空岁,司空岁拒绝回答。”
她与司空岁的谈话,几都是她在说,司空岁大多时间都是沉默的,他并没有回答她什么。
长孙曜暂且打消了对儡魔的处理:“另一只蛊完全没有办法辩清?”
扁音面上少见露出几分难色:“臣无法确定,现下或许还有两种办法可以一试。一、剖开司空岁的身体,臣可以确保儡魔不会取司空岁的性命,但臣不了解司空岁体内另一只蛊,很有可能剖开司空岁的身体后,找不到另一只蛊,还会要了司空岁的命……”
陈炎知这必然是不行的,因为长明,长孙曜不会冒险,长孙曜不会令司空岁死在自己手里,还会在必要的时候救司空岁,果不其然便听长孙曜否决。
“没有十足把握之事不必说。”
“是。”扁音低首应是,这便更为犹豫,不好说及另一种办法。
“退下。”
扁音闻言一顿,倒没有想太久,便明白过来,行礼罢悄声退下。
陈炎一头雾水,扁音说有两种办法,还有一种扁音还未说。
长孙曜视线略在陈炎苦想的脸上停留两息,淡淡开口:“是孤的母后。”
陈炎这方恍然,虽说医毒不分家,但蛊毒与单纯毒物相差还是很大,扁音修习并不以蛊毒为主,又或者说,这京中似乎也没有以修习蛊毒为主的大家。
不过姬神月早年因长生蛊对蛊毒之流有过不小的兴趣,以姬神月之身份和天赋,只要姬神月想,姬神月所能接触和所修习的内容便是旁人远不能及的。
故而除却九息,南疆各族蛊毒之物,姬神月都有所了解,不说大周第一人,姬神月怎么说也是一只手数得进去的,是在这京中最了解蛊毒之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