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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支离破碎的事,如碎片般遭拼合成图,现出圆满的景象。淡淡道:“田上渊本名殿阶堂,乃大明尊教大尊的得意传人,拥有原子的身份地位,是捷颐津选出来的继承人,可是此人狼子野心,借着练成血手后的入世修行,远赴贵坛,盗取某一能对他大有裨益的物件,然后返教坛干出触犯该教天条的恶行,毁了一个修‘明玉功’有成的优异女弟子,还想夺权,只是低估了捷颐津,致败走远方,两年后捷颐津亦因伤致早逝,却培育出新一代的‘原子’符太。”
朝她望去。
妲玛双目现出惊异不定之色,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符太很想说,亲个嘴,老子立即告诉你,但只可在脑袋里转一转,皆因“丑神医”的身份事关重大,不是他可任意决定,牵涉的是那混蛋的“长远之计”。
轻松的道:“鄙人正是符太那小子的现任师尊。”
妲玛深深凝视,道:“他为何告诉你这些事?”
符太道:“因为他清楚,凭他个人的力量去找这么一个销声匿迹多年,且大有可能改变了身份的人,无异大海捞针,故必须借助他兄弟龙鹰遍布塞内外的侦察网,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去挖出这个邪人来。哈!现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给鄙人把他找到。”
妲玛纵然不全信,亦难从他这番无懈可击的解说鸡蛋里挑骨头,无奈的道:“算你说得通吧!但一件事还一件事,大人凭何去肯定田上渊是殿阶堂?”
符太道:“凭的当然是一双医家的明眼,望、闻、问、切里的望,虽然田上渊的‘血手功’已转化为他自创的惊世艺业,但怎逃得过鄙人法眼,扫一眼他已无所遁形。”
他确一眼将田上渊认出来,却与医家法眼扯不上半点关系,如妲玛般,便没办法凭表象掌握田上渊的玄虚。
妲玛默然片刻,苦恼的道:“在此事上,千万勿要骗妲玛呵!”
美丽女剑手尙是首次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倚赖符太之心,可见今夜于她的冲击有多大。符太忍不住挨过去,肩碰肩,斩钉截铁的道:“若于此事上有半句谎言,教我万箭穿心而亡。”
又压低声音道:“殿阶堂偷了贵教什么东西?”
妲玛轻轻道:“我要好好想一想,才决定该否告诉你。”
马车驶进皇城。
第十章 嗅出彩虹
龙鹰睡醒,却不愿睁开眼睛。河浪拍打船身、破浪而行的声音,和着风声,仿如大合奏,亲切熟悉。第一次从鬼门关回来后,伴着他就是这群“老伙伴”。
船队经洛阳不入,直上大河,将因此多花天半时间,却可避过不必要的麻烦,洛阳对竹花帮,再非友善之地。
《实录》到昨晚读毕处,下一页是三天后的事,符太虽没说,龙鹰可想象送妲玛返芳玉楼后,彻夜不眠的摇笔杆,尽记当日发生的所有事,亢奋难休。接着的三天,此子再没动笔的兴趣,也因没任何特别事,须记之于录。
龙鹰乘势收兵,仔细回味,分享兄弟的哀乐,不到片刻酣然入睡,直至天明。
他奶奶的,这小子将取得“横念诀”列为首要目标,说不定是因心中隐隐感到捷颐津的早逝,内含玄机,田上渊大有可能避过死劫。若然如此,练成“血手”亦难收拾田上渊。
缘确为世间最奇异的东西之一,没人可肯定其存在与否,可是上了年纪的人,总能从自身的经历,感觉到缘分的无处不在,也是任何事的因果关系。
缘是否等于命运,龙鹰不晓得。可是若有命运,势以缘的方式运作,却可断言。亦代表命运先影响你的心,再影响行为。
以符太为例,假设他不是一意得到“横念诀”,那他和龙鹰根本缺乏合作的基础,纵然遇上,可能大打一场,争雄斗胜。事情没向这个方向发展,反造就了两人的兄弟情义,最后与田上渊狭路相逢,就是缘。
田上渊既是胜利者,为何不返教坛,夺取大尊之位?即使他不把大尊之位看在眼内,亦该觊觎坛内珍贵的典藏和前人的笔记?
其中一个可能的原因,乃田上渊不知道师父捷颐津比他伤得更重。
如圣门或大明尊教,在正道人士眼内的邪门异教,乖乎伦常,强者为王,故你防我,我防你。身为师父者,对特别出色的徒儿,自然怀有戒心,或故意在传艺时让徒儿存在破绽弱点而不自觉,又或留起独家绝技为杀手锏,一旦发生像田上渊般大逆不道者意图弒师,可清理门户。
岂知田上渊再非以前那个可被捷颐津看通看透的徒弟,而是从大明教盗得异宝令他突破以前框框的强手,兼且又因采得符太梦中情人的“明玉元阴”,与杨清仁得到湘夫人异曲同工,致突飞猛进,强横难制。
结果是捷颐津不惜催发魔功,施展压箱底绝技,狠挫田上渊,却没法将他留下来,给他远扬千里。捷颐津同时付出沉重代价,没法继续追杀田上渊,退而求其次,返教坛栽培新一代的原子,这个人就是符太。
捷颐津始终没法从不惜损耗真元的出手回复过来,两年后含恨而逝。
想到这里,敲门声响。
龙鹰开门,看到的是郑居中兴奋的面容,后者道:“制出来了!”
龙鹰失声道:“他们昨夜没睡觉?”
郑居中道:“我也陪着没睡觉,想到在范爷的庇荫下,可在西京再展拳脚,吐气扬眉,没人有睡意。范爷快来!”
龙鹰将调合后的香油送到鼻端,轻嗅、深嗅。
郑居中、李趣和五个参与工序的兄弟,屛息静气等待他的反应,莫不有点紧张,怕达不到他的要求。
龙鹰和颜悦色的道:“我嗅到八十七种香料的气味,其中以沉香、没药、降真香三种气味最强烈。”
郑居中惶恐的解释道:“范爷选的虽只是三十三种香料的配搭,可是为调谐香气,必须辅以其他香料,有些还是制成品,本身已是由多种香料混合而成。范爷的鼻子真灵敏,确是以范爷所说的三种香料为主。”
龙鹰将香油交给郑居中,目光扫过变成制香料工场的下层船舱,想到一个关乎香料生意成败的关键问题。
他或许拥有天下间最灵锐的鼻子,可是对香料复杂的制造过程一窍不通,亦不可能花时间去摸索,因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在到西京前读毕符太的大作。
读这家伙的书,不可能如以前般一目十行的去读,而是仔细咀嚼、思考、感受、享受身历其境的滋味,一字一徘徊。
龙鹰道:“我终于明白,香怪所说的,可从气味嗅出彩虹是怎么一回事。”
郑居中讶道:“就说话来看,是一种比喻,难道有特别的意思。”
龙鹰道:“是制香的最高法诀,等于厉害的心法。”
李趣动容道:“我从没朝这个方向想过,难怪给他老人家逐出门墙,因没有那个悟性,请范爷指点。”
龙鹰问道:“彩虹美丽吗?”
众人齐声答道:“美丽!”
龙鹰续问道:“如何美丽?”
众皆愕然,还有人不自觉的抓头。
郑居中智力最高,思索道:“彩虹并不常见,每出现在雨后放晴的时刻,横跨天际,只可远眺,瞬又消失。少时得睹彩虹,心内总有种说不出来情绪。”
龙鹰对他刮目相看,赞道:“说得非常动人。还有呢?”
李趣道:“当然是彩虹缤纷的色彩,如水般透明,似幻似真,若现若隐,世上没一种色彩能与之争妍斗丽。”
另一兄弟同意道:“即使仿效彩虹染制出来的衣物,总不是那个味儿,只是色彩鲜艳,却没法令人联想到天上的彩虹。”
龙鹰目注李趣,问道:“看彩虹时,你会特别注意其中的某种颜色吗?”
李趣一怔道:“彩虹集天下色彩之大成,却不会有某种颜色特别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