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事情发生时,符太悲愤莫名,痛不欲生,偏又无何奈何,唯一化愤慨为力量的方法,是逃离这个人间地狱,虽明知必逃不过捜捕,却清楚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将有自尽的勇气,遂漏夜逃亡,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上不知名的本教前辈,得传“长生拳”。没有那时的心如死灰,怎可能有今夜的惊吾?
能指桑骂槐的在田上渊前公然说出此事,感觉神奇,异乎寻常。
田上渊悠然道:“神医之言,引人入胜,究因何事,触发神医?”
杨清仁目光投往田上渊,闪过惊异之色。他理该是首次与田上渊碰头,正无微不至地对田上渊暗里留神,而田上渊问得巧妙,不是直接问王庭经因何事这么开怀,而是问被何事触发,且为王庭经自己说的,在情在理,没有隐瞒的必要。简单的一个问话,显示出田上渊过人的智力。
符太胡诌道:“还不是一路走来,读到的两副对联。前一联令我生出大地为床,卧看银河的情景,仍没什么感觉。哈!到下一联‘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旧事立涌心头,事实上一直在那里,在身边,只是不知道。”
连绮撒娇道:“大人呵!吊足人家瘾子哩!还不说出来?”
田上渊欣然道:“晚生有个提议,何不拿神医的提示作谜面,由我们去猜谜底,作为今夜的酒令。”
杨清仁笑道:“好提议,不过怎罚酒仍罚不到神医身上,似有欠公平。”
他的话,得到虚怀志和宗晋卿的附和。
宇文朔对田上渊的提议,露出异样神色,他表情微仅可察的变化,可瞒过任何人,但落入符太眼里,已知其故。
得遇田上渊,符太的状态被激往巅峰,在场者无人可避过他的审察。
田上渊的提议看似顺理成章,推高宴会的热闹气氛,暗里却是令妲玛多逗留一段时间的绝佳手段。
不论妲玛如何不近人情,又声明坐一会儿后离开,可是丑神医毕竟是与她联袂而来的伙伴,怎都该待他了结无端发笑的糊涂帐,方可离去。
宇文朔今早才和符太谈过“独孤血案”,肯定了很多事,妲玛则为与“血案”有微妙关系者,又是田上渊指定想见的人,他不留神两人间的情况,反不合理。
连绮大送秋波,嗲声嗲气的道:“大龙头这个酒谜,很难猜呵!”
杨清仁兴致勃勃的道:“先解决罚酒的问题,我们根据谜面,只猜一句,如神医点头表示猜中,就罚神医一杯,猜错,罚的当然是猜者。”
武三思鼓掌道:“河间王好主意,只要不怕被罚者前仆后继,后来的可根据说中的重新猜度,直至水落石出,肯定乐趣无穷。”
田上渊呵呵笑道:“既然是由晚生提出,让晚生来个抛砖引玉,那件事发生时,神医身在荒山野岭。”
符太开始领教到众人的厉害,确没哪个是和稀泥,反客为主,使自己入彀,还连累妲玛,只要她有少许道义,该不会弃孤而去。
叹道:“田当家厉害,不过你愈厉害我王庭经愈高兴,皆因我是个酒鬼。来!给本酒鬼一杯罚酒。”
在众人起哄叫好下,一旁候命的美丽侍女,忙过来为符太斟酒。
田上渊笑道:“这句是顺着神医的语气猜,算不上什么,让大家一起陪神医喝这杯罚酒。”
除妲玛外,人人举杯互祝,一飮尽之,气氛转热。
香霸道:“让我来猜第二句如何?”
“丑神医”因“符太”与柔夫人的事,曾多次和香霸交手,算得上是“素识”。
连绮“哎哟”一声,道:“荣爷真懂挑先后序,是捡便宜呵!”
香霸与连绮的真正关系是自家人,连绮挑剔他,正是要别人看不破他们的秘密关系。宗楚客帮腔道:“虽说愈猜愈困难,但第二句说易不易,幸好荣老板千杯不倒,不怕罚酒。”
一直没说过话的虎堂堂主虚怀志坦然道:“话是这么说,怀志亦不惧罚酒,却怕猜错,所以不敢当先锋卒,但又知愈按兵不动,猜错的机会愈大,真矛盾。”
武三思笑道:“虚堂主肯定曾带兵打仗,出口是兵家的用语。”
虚怀志现出警惕之色,田上渊代为掩饰,道:“大家都在等候荣老板哩!”
香霸轻松的道:“当时神医正在山中采药。”
他的妙猜听得人人莞尔,笑骂四起,因大有取巧之嫌,神医到了荒山野岭,漫山草药,医家本色,即使不采药也会留意。
符太哑然笑道:“想昧着良心说荣老兄错也不成,因你是猜个正着,整件事因采药而起。第二杯罚酒。”
众人拍掌叫好,人人陪喝。
符太还要感谢他们,事实上他没法解释一时忘形下的大笑,难得他们凭空猜出解释,令他不用动脑筋,何乐而不为。
他再给提示,是想了结事情,不用妲玛久候不耐烦。
符太看妲玛一眼,道:“下一位!”
虚怀志对符太顿然改观,或许是受兴高采烈的气氛影响,又或认为符太“真情真性”,笑吟吟道:“神医是特地到某处找寻一种稀有草药。对吧!”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据的是符太所说,二直在那里,在身边,只是不知道。
符太道:“罚一杯,不过鄙人陪你一起喝。”
他的话惹得哗声四起,这个猜酒谜,愈来愈引人入胜。
第九章 一石二鸟
在众人的期待下,符太悠然道:“稀有的草药,宛如寻宝,所以每次上山采药,鄙人总抱着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便不是你的之心情,随遇而安。”
接着叹道:“可是,如果是你的,不论你如何横冲直撞,仍要遇上,这是老天爷的安排,没人能改变,绝对的宿命。”
众人瞪着他看,非是因他的说话有任何出奇之处,而是他那种深信不疑,发自肺腑的神态、语调和深刻的情绪,即使疑心重的人,亦难以认为他在说假话。
妲玛的面纱轻颤一下,显示她也在留心膀听,并有反应。
虚怀志点头道:“虽被罚了一杯,却被罚得心服。”
田上渊目光投往杨清仁,笑道:“猜谜遇上难关,须我们猜谜的第一高手出马,否则将难以为继。”
宗楚客笑道:“河间王何用猜,合指一算便成。”
杨清仁虽为被邀贵宾,却似与田上渊和宗楚客不大咬弦,没有明争,却存暗斗,于此情况下表露无遗。
众人目光集中往杨清仁去,看他如何接招还招。
不过田上渊和宗楚客的一唱一和,确把猜谜的气氛推上高峰。
杨清仁仍是那副从容自若、气定神闲的模样,含笑道:“清仁也希望可算出来,然而于术家者言,欲偷窃天意,有诸多禁忌,等闲不会用,致徒损心力寿元,请田当家和尙书大人明鉴。”
香霸哈哈笑道:“各位听懂河间王的弦外之音吗?是猜出来而不是算出来。”
武三思与香霸的关系肯定空前良好,立即帮腔道:“荣老板玲珑剔透,看穿河间王胸有成竹,智珠在握,我们都在洗耳恭聆呵!”
轩堂倏地静下来。
杨清仁在成了众人目光的唯一目标下,好整以暇的望着符太,缓缓道:“神医遇上了从未见过的药草。”
众人的目光移往符太。
符太微笑道:“虽不中,不远矣!我们同被罚一杯。”
众人齐声叫好,举杯共飮,气氛更趋炽热。
纪处讷欣然道:“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酒谜游戏愈来愈有寻幽探胜之趣,如在深山穷谷里迷了路。请神医提示,否则如何可重归正途?”
符太给足他面子,道:“纪大人有命,鄙人岂敢有违。”
不理他连说两句“受不起”,续道:“鄙人遇上的,是少年时随家父入山采药见过,之后再未遇上的草药。可惜此药当时长于陡峭崖壁的石隙中,高不可攀,十多天后,我们千辛万苦带备攀崖工具重临该处,该株药草已不知所终,一去无迹,还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缘,岂知忽现眼前,心中之喜,实无以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