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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遥道:“天下无奇不有,几乎没什么我未听过,不过尽为旁门左道的小技小术,不能登大雅之堂。可是‘百里灵鸽’,确为用于水战的传讯奇术,运用得宜,可决定成败。”
博真又抛汉学,道:“‘望文生义’‘百里’俩字,指的是否距离的限制?”
席遥答道:“百里、千里、只是好听的形容。据我所知,灵鸽传讯的距离,离百里有很大差距,且须有河可依,还须是灵鸽熟悉的,或清楚分明的主河道,方办得到。”
法明叹道:“明白哩!”
席遥不厌其详的解说道:“接着是选鸽,勿以为容易,有时在数千头的鸽子里,捡不到一头,且必须在鸽子出生时立即收养,长成的鸽子训练起来事倍功半,若如练武,幼时开始,远优于半途出家。”
博真昨舌道:“刚出生的雏儿,只只羽翼未丰,如何可分辨优劣?”
符太没好气的道:“禀赋第一明白吗?”
君怀檏道:“这样的情况下,训练成才的‘百里灵鸽’绝不多,对吗?”
席遥道:“北帮能有三四只,已非常了不起。”
荣杰道:“汴州的北帮船队必有一只。”
君怀檏头痛的道:“可是如他们分多处隐藏,我们如何晓得灵鸽在哪艘船上?”
席遥微笑道:“怀檏的烦恼。是以为我们须跟踪灵鸽,从而寻出练元藏处,然此法似是可行,实际上绝行不通,除非灵鸽在陆上以直线飞行。”
众人听得似明非明。
席遥接着道:“现在我们来到关键之处,就是一般信鸽和‘百里灵鸽’的分别,前者乃定点飞行,来回于两个地方,灵鸽属于非定点飞行,是搜寻式的飞行,让灵鸽有个大致的方向,它会朝那方向飞去,搜寻数十里内的河道、湖泽。”
桑槐抽一口烟,叹道:“难怪天师说难以追踪,它忽然飞过湖泽,我们只能徒呼奈何,坐看其振翼远去。”
席遥道:“灵鸽为搜寻目标,将飞至其高度的极限,更添追踪的困难。”
符太抓头道:“岂非得物无所用?”
博真纠正道:“是‘入宝山,空手回’。哈!”
符太骂道:“你奶奶的!”
法明微笑道:“天师之计,其是你们几个毛头小子猜得到的。”
龙鹰向席遥道:“练元这次死定了。对吗?”
席遥微笑道:“确然如此,杀练元后我们来个兵分多路,一路由我们‘两大老妖’负责,神出鬼没的攻击北帮水陆两路的目标,表面上是报复田上渊在关中对我们的盛情款待,实则为北征的联军开路,弄得他们应接不暇,伤亡惨重。”
君怀檏赞道:“北帮群龙无首下,定经不起冲击。可是如何杀练元?”
法明代席遥道:“鸟儿最大的本领为何?”
博真道:“是会飞!”
符太道:“此为基本功,僧王问的显然非这个。”
法明道:“是鸟眼,可同时看两边,视野广阔,俯瞰远近,只须训练它认懂某种特别颜色的旗帜,可找到传讯的目标,也就是练元的座驾舟。”
众人叫绝。
就是这么的简单。
席遥道:“此旗帜高高竖起,方便鸟见,晚间则亮着特别的色光。须搜寻的范围,离汴州附近的北帮舰队该不过五十里的距离,如此只要寻到北帮舰队的位置,可大概推测练元座驾舟所在,大大缩小训搜索的范围。”
法明道:“若练元藏身河湾,湖滨的密林区内,我们从陆上望去,未必看得到,只有从高处看下去才能发现旗号、灯号。我们总不可能逐里逐亩的搜寻,动则惊动敌人。”
龙鹰鼓掌道:“技术就在这里!”
※※※
龙鹰睡醒,精满神足。
吃过早饭,与一众兄弟说话,道:“我想到最后的办法,就是向鸟妖偷师。复制出他制造的鸟衣,我曾亲眼瞧着穿上鸟衣的鸟妖,在我面前飞的轻松写意,灵活自如,令人羡慕。”
君怀檏动容道:“确没有更好的选择,鸟衣乃鸟妖经无数次实验,千锤百炼下精制而成的独门绝活。”
权石左田道:“鹰爷将鸟衣对的图样画出来,并列出所需材料,我们可到武涉购买,回来后立即动工。”
荣杰取来纸、笔、让龙鹰画出图样。完成后,人人啧啧称奇,细致准确。
符太来了,道:“小鹰,头子着你去。”
众人错愕,好一阵子方会过意来,起闹嚷闹。
龙鹰虽符太走出庙堂,到离庙百多步远处,见席遥和法明各拿着一根树枝,在泥地上比划着。
龙鹰驱前俯头一看,原来他们在泥沙地上画出山川形式的简图,并讨论其准确度。
法明以树枝在一条较粗深的河道加上一道浅浅的支流,欣然道:“终完成汴州的大小河道,湖泊、山林,大致是这个样子,虽不中,不远矣。”
龙鹰蹲下来,用神观看。
席遥道:“此战绝不可操之过急,机会只得一个,必须一矢中的。”
法明道:“不但须谋定后动,还要做好知敌的所有准备工夫,关键在掌握整个敌人的形势后,敌人仍给蒙在鼓里,我们方能以奇兵袭之,令敌人永无翻身之望。”
席遥道:“我们现时的战略,是基于练元的河盗特性和过往作风设计,等若将所有筹码全投在他身上,一旦猜错,我们将进退失据,至或走入歧途。”
龙鹰点头道:“对!”
席遥道:“从宗晋卿处,我们窃的北帮最重大的情报,就是练元在汴州,所有情报均以信鸽送往汴州,由此可推测,北帮的主力战船队分布在汴州以南的多个秘密基地,而练元则藏在附近某处,我们这个估算,该错不到哪里去。然而,不怕一万,怕万一,故我们须有应变的计策。”
符太靠着龙鹰蹲下来,向龙鹰道:“听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与你凭直觉的战法不同。”
法明道:“仍要倚仗他的魔种,至今仍所向无敌,天下没人能与之争锋。不过,今趟要求的,是一仗定胜负,彻底击垮北帮在关外的战力,故不可鲁莽出手,可以这么说,是我们要营造出最有利的形势,让龙鹰可将他的魔种发挥的淋漓尽致。”
席遥接下去道:“不得不防者,宗晋卿大有可能派出洛阳水师,直接参与这场大水战。”
龙鹰动容。
席遥说得对。
理由于李显昏庸,皇权几被架空,韦宗集团已成只手遮天之势。夺位之计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际此非常时期,韦宗集团将不惜一切,保持其独大之局。
“范轻舟”的忽然南下,敲响他们的警号,又在大运河扬楚河段北帮惨败的前车之鉴下,韦宗集团岂容类似情况再一次发生,干涉乃必然的事,问题只在如何进行干涉,是暗助还是明帮。
法明道:“洛阳水师乃天下三大水师之一,实力不在扬州和洞庭湖水师之下,战力则在数倍北帮之上,且训练有素,舰种众多,支援处处。”
稍顿,续道:“如在正常情况下,遇上洛阳水师,竹花帮和黄河帮的联军肯定吃不完兜着走。在现今形势里,宗楚客只须随便找个借口,例如指我们的联军为大江联,可将责任推个一干二净,故而洛阳水师的参与,我们必须计算在内。”
席遥接下去道:“即使北帮的水道力量的分布,我们晓得的,惟有汴州,且尚待派人实地掌握,至于其他地方,一无所知,此为水战的大忌,一旦船队从四通八达的水道网开来,将彻底颠覆我们的计划。”
符太站起来,点头道:“对!光杀掉练元仍未足够,至少须歼灭北帮在关外过半的战船,始能起作用。”
龙鹰长身而起,佩服道:“天师和僧王想到小子没想过的事。”
法明笑道:“我只是附在天师骥尾,天师才真的是算无遗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