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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离开茶花朝众人走回去。
周利用正慢慢为宗晋卿双手捧着的“天玉夜光杯”斟酒。
龙鹰好奇心大起又是患得患失,法明对夜光杯的评价和其特异功效的形容,是龙是蛇,即将揭晓。
宗晋卿将夜光杯将至腹部的高度,让围着他的人可目睹美酒注入杯内的情况。
此时渐满的得明月高挂正空,不虞被遮挡的洒下金光。
龙鹰来到符太和荆蒙后方,两人往旁挪开少许,让他加入。
林壮,符太、和荆蒙均暗松一口气,晓得换人的环节,如愿功成。
获得行动自由的天师席遥,趁此大部分人集中在园内的时刻,得到方便,可弄清楚院落其他地方的情况,晓得下手的地点。
龙鹰探头朝宗晋卿手捧的夜光杯瞧下去,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皆因个个全身贯注在杯中之物,无暇分身。
宗晋卿的四个贴身年轻高手立在四方,没资格参与这实验天玉夜光杯神效的盛事。
酒刚注入一半。
一时全无异样,可是酒过半的一刻,异象回来。
就像杯底涌起一朵彩云,成蘑菇状的往酒面升上来,随酒注杯,彩云也随酒荡漾,反映的再非明月金黄的色光,而是一朵似在酒里冉冉漂浮的七色云朵,震撼至极。
不论敌我,无不爆起难以相信,赞美的惊叹。
发生在眼前的,实与法明的描述有出入,法明说的是在月照下,酒和天玉的结合,会生出彩霞般的色光,此时竟是朵彩云。
龙鹰和旁边的符太交换个颜色,均想到应是药液融入酒里,因而生出奇异效果,又吃惊又好笑。
果然,在酒溢出来前,周利用停止了斟酒,彩云散去,变为彩霞闪闪,若现若隐的非是目睹,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宗晋卿获赠此异宝,又经得起当众验证,一双眼睛射出掩不住的兴奋神色,把天玉夜光杯珍而重之的举高,来到鼻端前的位置,深深一嗅,大讶道:“似连酒味也改变了,香气再不相同。”
龙鹰等四人听得暗自惊心,知是药液溶入酒里混合后的效果,只好求老天爷不让宗晋卿嗅出玄机。
此药液乃符太依大明尊教传下来的秘法制造,只要涂在酒杯内,虽只薄薄一层,但溶入酒里后,酒立变毒酒。原方是毒方,符太却加以改良,将剧毒换出,改为“催尿”之方,中招者在短时间内须去“方便”,好营造出天师能与之单对单的良机。
可是,若宗晋卿拒绝喝下这杯酒,今夜大计呜呼哀哉。
龙鹰没忘记自己扮演的“巴山杜”,勉强听得懂汉语,却不大会说,与主家的应酬由林壮和符太的“马陀”负责,以免换人后,在声音语调上被抓到破绽。
他以手肘轻撞符太一记。
符太与他默契之佳,天下不作第二人想,忙道:“这杯彩云酒乃大吉兆,总管大人定要饮净。”
宗晋卿将夜光杯降低少许,至齐胸的高度,环目扫视团团围着他的众人。
龙鹰等心叫糟糕之时。
宗晋卿欣然道:“独喝岂有乐趣可言?”
又喝道:“杯来酒来,就在明月下,让我敬各位一杯。”
龙鹰等暗抹一把冷汗,放下心头大石,今趟你还不中计?
※※※
果然洗尘宴未过半,宗晋卿已捱不下去,赔罪方便去也。
四个高手分出两人陪他朝内进去,瞧的龙鹰等又惊又忧。
换过其他事,四人怎都不怀疑“天师”席遥的能耐,今趟却不到他们不担心,不过事情已不受他们左右或控制,无从帮忙,只能寄望于天师。
权贵之家,均置方便之所,主客分开,多设于宅内某一位置。当然宅外亦有这种设施,统称之为茅厕。
如现时的情况,宗晋卿的专用私厕,设于内进某处,依小敏儿形容,以屏风间隔,保持私隐。
若然如此,那天师唯一可下手的地方,就是躲在屏风内,趁宗晋卿刚转入屏风的一刻将他制住,不让他发出任何异声。
此为第一难。
由于有两个高手守在屏风外,所以让天师施法。问话的时间极短,声音又不可传到屏风之外。假若两个高手听着宗晋卿与人在屏风内有问有答的,天才晓得那可怕的后果。
龙鹰更有多一重的而忧虑,就是如外面两贴身高手注入“尿壶”的清脆声响,会做何反应?不由暗恨自己的想象力无微不至,不如想不及者般的幸福。
唯一可庆幸的,是将目标从周利用移往宗晋卿,后者当然比前者易吃多了。
此时担心也是白担心,唯有静观其变。
龙鹰心不在焉的听着林壮和周利用言不及义的交谈。
在这样的心情下,时间即似漫长又若快如奔马,叫人心烦意乱。幸而尚未有打斗声自内进传出,可堪告慰。
至少大半盏热茶的工夫,周利用终现出警惕的神色,以手势召唤留守宴会场地的高手之一。
龙鹰等四人看的心直往下沉。
林壮知机的停止和周利用的胡扯。
“换人大法”于此刻发挥应有的效果,任周利用如何疑神疑鬼,仍不会怀疑到四人身上,因他们从未离开过视线范围。
年轻高手来到周利用后侧,俯身凑下,听周利用的吩咐。
周利用尚未发出指示,宗晋卿回来了。
龙鹰瞥去,一目了然。
席遥成功了。
宗晋卿一副中了招的模样,神不守舍的,脚步虚浮,容色有点苍白。
陪伴他的两个高手全无异样的神情,显然压根儿不晓得主子着了道。
席遥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完成此近乎不可能的任务,确匪夷所思,不负其前世轮回乃天师道大邪人卢循之名。
龙鹰先发制人,朝符太打个眼色。
符太知机的道:总管大人喝多了!
对方几个人,包括周利用在内,人人露出释然之色,被符太引导往合理的解释。
宗晋卿摇头道:“没醉!没醉!今夜太高兴哩!”重新入席。
林壮与周利用继续先前有关高原天气的话题,胡扯多几句。
宗晋卿的脸回复血色,眼神开始集中,不再神不守舍似的。
四人暗松一口气,终渡过难关。
龙鹰长身而起,向林壮说吐蕃语。
林壮笑道:“轮到巴山杜去方便哩!”
龙鹰被带到院落后方茅厕去,轻易和守在那里的席遥“换人”。
接着龙鹰驾轻就熟的离开总管府,走当然比来时容易,因府内的防卫,是向外而非对内。
※※※
返八方楼等待半个时辰后,林壮等人回来了,立即在楼内举行密谈。
林壮先问道:“天师怎办得到?宗晋卿还有两个人跟着去。”
席遥谦虚的道:“小事而已,因便壶非是以屏风分隔,而是置于小室之内,我躲在门楣上,还顺便为宗晋卿掩门,令跟来的两人以为是宗晋卿关的,宗晋卿则以为是两人之一关的。这小子太急了,太少的秘方果有神效。”
众人忍不住莞尔。
席遥道:“当他方便完事,转身时给我抓着脑袋,想不到他的意志异常薄弱,不到几下呼吸便给我迷掉心神,问他什么答什么。”
接着道:“他就在汴州西南一个北帮的秘密基地内。”
席遥含笑不语。
林壮是最没资格评论,因不了解中土的地理环境。
龙鹰和符太不比林壮好多少,唯一晓得的,是汴州与楼船会合,然后驶往洛阳,从而想到汴州乃水道网的重镇,至乎必经之地。
符太问道:“汴州有何独特之处?那晚我没留神四周的环境。”
席遥道:“战国七雄之时,汴州正是魏国首都大梁,故又名汴梁。与齐都临淄,赵都邯郸、楚都郢、秦都咸阳,同为当时名闻遐迩的都城。梁惠王就在此招贤纳士,又开凿鸿沟,所谓‘北据燕赵、南通江淮、水陆都会、形势富饶’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