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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595)



符太吐苦水道:“光向老朔解释‘两大老妖’的事,不知花了老子多少唇舌。”

龙鹰明白他在说什么,皱眉问道:“你如何向他解释刺杀李显的事?”

符太道:“照直说。大家兄弟,有何好转弯抹角的。”

龙鹰问道:“他怎反应你的解释?”

符太道:“他说,以前他肯定接受不了,现在却清楚你有先见之明,若非我们有‘长远之计’,未来情况真的不堪想象。”

龙鹰苦笑道:“我还未有那么狠,是法明提议,胖公公附和。”

符太驰想道:“若你和法明真的成功了,现在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龙鹰道:“该是李重俊继位,独孤倩然则为当今皇后,你也遇不着小敏儿。”

符太道:“听的我毛骨悚然,心都寒起来。”

龙鹰别过头来,认真看他,讶道:“听你这般说,该是很满意命运徇这个方向和路线走,感到若非如此,极之可怕。”

符太沉吟道:“该是习惯了即成的事实,难以自拔。”

龙鹰伸个懒腰,迎河风深吸一口道:“命运就如眼前情况,坐上这艘命运之舟后,除了跳船,否则将随它不住前进,直至抵达终点。”

又道:“好哩!究竟有何安排?”

符太道:“根据最新情报,北帮的船只确大批离开洛阳的主基地南下布防,确非我们猜想的楚州,而是散布洛阳以南的水域和重镇,也即是说,我们不可能依旧计,来个聚而歼之。”

龙鹰头痛道:“老田愈来愈奸狡。”

符太道:“肯定非老田想出来的,论水战,老田拍马尚未追的上练元。此招叫无招胜有招。领教过江龙号和你范爷的厉害后,练元学乖了,来个以虚迎实,避强击弱。如来的只得艘江龙号,便对之以和如蚁附膻的灵活战术,来的若为竹花帮和江舟隆的船队,便采取蓄势突击之法,主动权将掌握在他们手里,我们则愈北上,愈深陷,只愈挨揍的份儿。”

龙鹰庆幸道:“幸好有你和老朔把握情况,否则我们将成‘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符太道:“坦白说,我和老朔都是被动的。在西京的感觉很古怪,自自然然忘掉了西京外的天地,就像人间世只得那么多,但足够你忙的了。”

接着道:“在你抵西京后,解除了戒严令,我们和扬州的通讯畅通无阻下,高小子手下有批人,一直和扬州有紧密联系。”

龙鹰有感道:“高大的作用愈来愈大。”

符太道:“想想他是另一个胖公公,你便明白,天下的侍臣都归他管。”

又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大规模北上攻打北帮是自寻死路,但若我们兵力不够,亦难动摇其分毫,顶多杀几个虾兵蟹将,于事无补。还有……”

龙鹰道:“还有什么?”

符太道:“怎样算赢?怎样算输?除非逐城逐镇的攻占,否则胜负并不分明,北帮的势力是以做生意、干买卖的形式存在社会的阶层,只有在像洛阳般京城级的大城市设有分坛。控制码头区,并不等于控制一个地方,强抢生意和地盘,势遭官府的强力取缔。”

龙鹰点头赞道:“想得很深入。”又问道:“以前北帮如何赢取北方水道的控制权?”

符太道:“在官府的支持下,北帮进行刺杀、渗透、令黄河帮感到生死存亡的威胁,然后引对手大举反击,赢得几场决定性的水战,歼灭黄河帮的船队,扩大本身的生意,蚕食原本属黄河帮的地盘,没有官府的默许,是不可能办到的,现在情况依然,宗晋卿绝不会站在我们的一边。”

龙鹰刮目相看道:“果是分析入微。”

符太道:“消息部分来自高小子,他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工夫,部分来自竹花帮,他们虽不容在北方公开活动,却通过地方上渊源深厚的帮会和江湖人物掌握情况。”

龙鹰问道:“北帮声誉如何?”

符太道:“须分两个阶段来说,萧规曹随,似一切如旧。可是,最近变了,且变得很厉害。你该向我般明白原因。”

龙鹰叹道:“切断老田青海高原的私盐线终于发挥效用,又偏是老宗、老田最等钱用的时刻,不到他们再扮好人。”

符太道:“正是如此,在官府的配合下,北帮订立更严苛的规矩,甚或取而代之,令小帮会利润大减,叫苦连天,但敢怒不敢言。”

龙鹰道:“他们该非常怀念过往的日子。”

符太道:“所以现在竹花帮在北方找志同道合的帮会,易如探囊。”

又道:“向老哥负责的是全面备战,这场情报战,由郑居中领军大打,此人是个人才,干的有声有色,并作出提议让我们参详。”

龙鹰喜道:“他有何提议?”

符太道:“他是采取北帮现时采的战略定计,首先是附势。”

龙鹰的兴趣给惹出来,道:“确士别三日,想不到郑居中可想出这么的一个名堂来,听到已感大有看头。”

符太解释道:“所谓附势,是附吐蕃和亲团之势,和亲团由王昱安排坐楼船往扬州,并派出四艘水师蒙冲斗舰护航,到扬州边花天酒地,边等待我们的指示,现在该动程经大运河北上楚州,陆大哥又多派四艘斗舰护航,总数达八艘,此船队是打正旗号,北帮绝不敢碰,洛阳的水师亦不敢刁难,只余开路的份儿。”

龙鹰道:“是否解决了官府横加干预的问题?”

符太笑道:“技术就在这里。”

龙鹰大喜道:“在哪里?”

符太好整以暇的道:“楼船泊在码头,和亲团则上岸寻欢作乐,众斗舰当然做好护楼船的工夫,扼守楚州各水道要冲,等若控制了楚州水域,此时竹花帮的船爱北上便北上,在楚州有停泊点便成,不用打半场仗。”

龙鹰皱眉道:“八艘水师船的指挥是谁?竟肯配合我们?”

符太道:“是王昱的心腹大将荆蒙,精擅水战,当年王昱来京,由他护送,属郭元振的军系,也是保皇派,虽不知‘范轻舟’是你鹰爷,却清楚郭元振和我们的关系,到扬州时,陆大哥和他竟夜详谈,使他明白我们要铲除北帮的心意,故虽不能公然对付北帮,暗助不成问题。”

龙鹰喝道:“好。”又道:“以官治官,上上之策,将消去北帮有宗晋卿撑腰的优势。”

符太道:“事实上最难闯的是楚州一关,抵楚州后,洛阳位于其西北,中间乃中土最复杂的水道网,胡泊众多,大的有成子湖,洪泽湖、骆马湖、微山湖、小湖则数以百计,四通八达,即使北帮船只的数目比现时多上百倍,仍难兼顾。故此,北帮唯一之计,是于最关键的十多个重镇,特别是接近洛阳的如汴州、豫州驻重兵,另一方面又在楚州附近的水道重镇如泗州、徐州等布阵,待我们北上,于接近洛阳的当儿,迎头痛击,楚州附近的船队,则封死我们后撤之路,如此可一举粉碎我们反击他们的力量。在这样的情况下,胜败决定于双方的硬憾,官府无从干涉。”

接着续道:“简而言之,北帮等于张开口袋,多些来,密些手,务要把我们吞噬。”

龙鹰不解道:“北帮为何像晓得我们将大举北上?”

符太没好气的道:“这么快忘记了,计策是你提出来的,就是装出大举进攻之势,令北帮集中船队在楚州,那我们可借吐蕃和亲团的掩护,一举攻破北帮的船队。只是练元给你吓破了胆,不敢造次,改采‘瓮中捉鳖’之法,没中你的奸计。”

又道:“敌人是以逸待劳,又在他们熟悉的地盘,我们则劳师远征,在正常情况下,吃亏的是我们以实力论,北帮确在竹花帮、江舟隆、黄河帮合起来的实力之上。且他们还可采沿途突袭的战略,不让我们有泊岸补给、喘息的机会,水道这般错综复杂,敌人来无影、去无踪,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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