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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上渊如何看待妲玛的离开?会否联想到与五采石的被盗有直接关连?
宗楚客亦对田上渊暗里留神,因昨天从“范轻舟”处得悉田上渊与符太的师门渊源。
田上渊确沉得住气,由宗楚客主导说话,原因是他像以前屡次行刺“范轻舟”般,看不通、摸不透其天马行空,招招神来之笔般的妙着。
谁可猜到他下一句说什么?
宗楚客听到符太只逗留一个月,明显松了一口气。问龙鹰道:“符太竟猜到那女子是谁?”
龙鹰煞有介事的道:“符太指此女,该是来自塞外,与他的本教大明尊教一直有关连的另一神秘教派。”
田上渊没法掩饰心内的震骇,现出虽微仅可测,却绝不该出自他的波动。
宗楚客武功虽高,但在这方面比之龙鹰,望尘莫及,对田上渊的吃惊一无所觉,静待龙鹰说下去。
不卖关子就是混蛋。
此招为的是镇住田上渊,令他生出秘密被揭破的危机感,清楚对付“范轻舟”,随时有惹火焚身之险。
道:“此派有个特点,是每代单传一徒,传女不传男,莫不长得娇美动人,通身法宝。哈!至少有九种法宝。”
宗楚客讶道:“天下确无奇不有。”
又忍不住的瞧田上渊一眼。
既然“师弟”晓得,“师兄”也该知道。宗楚客忍得非常辛苦。
田上渊再非落在下风,是陷身劣势,随时可一铺输掉辛苦经营出来,得之不易的局面。
问题在“范轻舟”晓得多少。
现在等于龙鹰和台勒虚云连手,夹击田上渊。
命中的,是老田的罩门要害。
龙鹰道:“派名九卜,九卜者,卜卜绝技,至于究为何技,恐怕晓得的,尽被送入地府。”
接着笑道:“这个九卜女,不是善长仁翁,这般的出手,该与田当家有深仇大恨,且一直锲在田当家身后,伺出手的良机。”
又道:“小弟之所以提出来,是希望田当家可解小弟的疑惑。”
田上渊啼笑皆非,没好气的道:“晚生从未听过九卜之名,亦从来没和塞外的门派结怨。”
明知“范轻舟”说谎,另有所指,甚或指桑骂槐,只恨田上渊有口难言,还心内忐忑,不知“范轻舟”晓得多少。
宗楚客如“范轻舟”般知他口不对心,只是不揭破。道:“如果九卜女是可用钱收买的刺客,就更无从估计。”
接着重返正题,问田上渊道:“早前轻舟的提议,上渊怎看?”
宗楚客是老狐狸,际此关键时刻,将决定交到田上渊手上,由其作主,事后没得怨别人。
假设老田答应,“范轻舟”依诺离京,等于双方回归以前“河水不犯井水”的协议,大家重修旧好。
田上渊道:“晚生须先弄清楚范当家对黄河帮的立场。”
龙鹰心忖这方面由台勒虚云去担心,断然道:“小弟与黄河帮不单没交情,素无往来,与黄河帮的陶显扬虽曾在飞马牧场碰个头,可是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接着又道:“这方面,田当家问乐兄将告一清二楚。”
宗楚客欣然道:“轻舟可否保证不插手有关黄河帮的事情?”
龙鹰斩钉截铁的道:“绝不插手。”
宗楚客转向田上渊道:“有什么话,现在是开心见诚的好机会。”
田上渊道:“竹花帮插手又如何?”
龙鹰道:“如我劝阻不来,会坦白告诉桂有为,黄河帮的事,小弟不会参与。”田上渊现出阴恻恻的笑意,道:“范当家可送出消息,知会贵江舟隆的人放心到北方做生意买卖,至于竹花帮的船,三个月后才对他们开放水道。如何?”
宗楚客举杯道:“轻舟可待至贵方第一艘船抵达京师才离开。来!干一杯!”
第十三章 公主改嫁
龙鹰第一个离开,留下宗楚客和田上渊继续说话。
今趟的“和头酒”,无论如何,即使是假象,仍大幅纡缓了与田上渊剑拔弩张的关系,下次碰头,可扮作老朋友。
故此,田上渊若没有十足把握,不会向他下手,以免有把柄、话柄落入龙鹰手里。对杀“范轻舟”,任田上渊如何自负,怕也感气馁吧!
唯一可杀“范轻舟”的方法,是陷其于没可能脱身的绝境,再以众欺寡,方有望办得到。这个责任,该已落在被老田胁迫的宗楚客肩头,故由宗楚客以“和事老”的身份说出来,让“范轻舟”留京至江舟隆第一艘船抵达京师的那一天,算为“和头酒”的成果,暂时摆平了两人间的纷争。
宗楚客会否犠牲“范轻舟”?
夜风从跃马桥一方徐徐吹来,有秋寒的滋味。
武延秀映入眼帘,他在雅居对街,与两人聚着说话。
另两人一为等候他的夜来深,另一竟是乐彦,远近还有影影绰绰十多个该是宗楚客的亲随高手。
三人目光同时朝“范轻舟”投过来,反映出他们对“和头酒”结果的关切,因不欢而散的可能性同样的大。
与武延秀这么的打个照面,心内起个突兀。
今夜的武延秀,再没丝毫那晚到秦淮楼买醉的影迹,一身西少尹的军服,配起他魁伟的体型,威风凛凛的,很够精神,若告诉人他两天前的颓唐失落,肯定没一个相信。不过,他一双眼神却多了以前没有的凶戾之色,并不显著,只是逃不过龙鹰无差的法眼。
龙鹰心忖武延秀该是认命了,与以前的自己切割。
随着武三思满门遭戮,不知多少武氏族人一夜间化为冤鬼,武延秀侥幸避过大难,面对的是两个选择。一是保着眼前荣华富贵,一是退离西京这个政治权力圈。明显地,他选择前者,随安乐一起沉沦。
那天他往访闵天女,听到关于安乐的恶行,执行者大可能就是武延秀,此亦为安乐捧武延秀登上西少尹之位的用意,可做她的帮凶打手。
想起在洛阳公主府初遇安乐的情景,怎想到刁蛮浪女,最后竟变成祸国殃民的人。在无止尽欲望的驱使,人的某种劣根性,逐渐显露,又因没有制约,最后任何可令人发指的恶行,于其变得理所当然,非成为是的一刻,这个人将无可救药。安乐、武延秀均如是。
相随心变,龙鹰因而发现武延秀气质上的变化,察觉他眼神里的凶光。
龙鹰隔着车马道,向三人打出一切安然的手势。
他们顿时轻松起来。
在现今不明朗的形势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否则有得他们烦恼。
武延秀笑道:“公主今早才对延秀说,为何不见范大哥来找她?”
乐彦和夜来深现出不屑之色,错非龙鹰仍在状态,会忽略过去。从两人神情,可知武延秀人前人后,开口闭口,都祭出安乐来,惹人生厌。
龙鹰来到三人面前,微笑道:“拜会公主,是个早或晚的问题,淮阳公请给小弟代为问安,说几句好话。”
不容武延秀说话,先向夜来深打个眼色,着他愈快脱身愈好,然后向乐彦道:“没想过你的老板今晚这么的好相与,令小弟又喜又惊。”
他是要通过乐彦,警告老宗、老田,他非没防范之心。由于夜来深在老田和他之间,较倾向“范轻舟”,大概不会将此刻的闲聊转告老宗。
在西京玩政治,必须因人而异,因事制宜,明白人与人间微妙的关系。
果然乐彦追问道:“范当家惊的为何事?”
龙鹰悠然道:“这是一朝被蛇咬的后患,走过山野之地时,不可能不格外留神。可意会,不可言传,乐兄勿问哩!”
目光改往夜来深投去。
以为夜来深乘机领他脱身,岂知夜来深苦笑道:“淮阳公守在这里,是要请范当家到公主府去。”
说毕现出个无奈的神情。
龙鹰不由记起昨天宗楚客千万个不情愿,仍要去见安乐的情况。今时不同往日,在京城,怕除韦后外,没人敢逆安乐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