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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此种种,有百害,无一利。
现时宫内形势的混乱和复杂,超乎任何人的掌握能力。韦后布于李显身旁,马秦客和杨均两颗棋子杀着,更是龙鹰也应付不来。
真想直接趁机问李显,却苦忍着。
摇头道:“小民并不知道,可是皇上委小民此重任,当是看重小民的江湖手段,依小民一向作风,必须秘密行事,如若此事不能限于皇上和小民之间,一旦打草惊蛇,便不灵光。皇上明察。”
李显双目现出希望的光芒,点头道:“对!对!轻舟有道理。”
又自言自语的道:“朕定要见此人。”
龙鹰暗吃一惊,猜到他想见谁,忙道:“皇上要见何人?”
李显醒过来般,晓得将心里想的说出口来,答道:“没什么。轻舟至紧要把朕所托之事办好,朕必重重有赏。”
宇文朔送龙鹰离开,见他眉头紧皱,脸色阴沉,讶道:“皇上和范兄说过什么?”
龙鹰道:“高大在哪里?”
宇文朔道:“他该到了娘娘那边去。究竟是什么事?”
龙鹰在两座殿堂间的旷地止步,偕他走到一旁,道:“刚才来时,杨清仁向我提及马秦客和杨均两人,指他们是娘娘的男宠,布置在皇上身边,你听过他们吗?”
宇文朔失声道:“娘娘的男宠?”
龙鹰道:“他是这样说的。”
宇文朔皱眉道:“他是否言过其实?据我所知,马、杨两人是洛阳‘神龙政变’前,由武三思推介予当时仍为太子的皇上,忠心办事,极得皇上宠信,没听过他们与娘娘有奸情。”
龙鹰道:“杨清仁没道理骗我。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重新举步。
宇文朔道:“宫内的事,惟有问高大,若他不晓得,没人知道了。”
龙鹰苦笑道:“老宗这着确厉害,深谋远虑,藉武三思行事。”
宇文朔双目杀机遽盛,道:“干掉如何?”
龙、叹道:“你又忘了我们的‘长远之计’。”宇文朔颓然若失,陪他叹气。
说话间,两人进入主殿前的大广场,一辆马车停在中央,非常显眼。
宇文朔一怔道:“该不用我送哩!”
坐在车内的大才女,透车窗向龙鹰招手。
上官婉儿淡淡道:“范爷可晓得燕钦融上书的事?”
龙鹰道:“皇上要见他。”
上官婉儿失声道:“什么?”
收回投往车外的目光,往龙鹰瞧来,玉容失色。
龙鹰道:“我是刚才得河间王告知,方知有这么的一个人。早前与皇上说话,他冲口说出‘定要见此人’的一句话,虽未明言是燕钦融,可是除燕钦融外,尚有何人?”
上官婉儿恍然道:“今早皇上沉默不语,落落寡欢,原来有心事。唉!怎办好呢?”
龙鹰道:“娘娘已晓得此事?”
上官婉儿苦恼的道:“人家正是为此事须和你说话。”
龙鹰讶道:“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婉儿道:“皇上读了燕钦融的上书两遍,接着的个多时辰,呆坐不语,然后命人召相王、长公主来见他。”
龙鹰待她说下去。
上官婉儿续道:“见过相王和长公主后,皇上将奏书交给婉儿保管。”
龙鹰道:“竟失去了?”
上官婉儿摇头道:“翌日回宫,奏书仍锁在柜里,可是……唉!给人读过了。”见龙鹰呆瞪她,解释道:“婉儿在奏书封口黏了根头发,开柜查看时,封口的头发断了。”
龙鹰听得头皮发麻。
上官婉儿道:“锁头完整,柜内其他卷宗各就原位,表面看,没任何捜寻过的迹象,可见偷阅者是个中高手,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在宇文统领安排下,麟德殿保安之严,为大明宫之最,能行事者,肯定是住在殿内的人,就是只有轮值伺候皇上的妃子、侍臣和宫娥,人数逾二百之众。”
龙鹰心里唤娘,那即使赶走马秦客和杨均,危机仍在,且打草惊蛇。
可随时夺李显龙命的环境成势成形下,已成回天乏术的局面。
问道:“娘娘和老宗方面有何动静?”上官婉儿忧心忡忡的道:“似没任何事发生。”
龙鹰道:“皇上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召燕钦融来京,在现今的情况下,办得到吗?”
上官婉儿答道:“在没人知情下,或可办到,现在则肯定办不到。”
龙鹰再问,道:“大家有否把奏书被偷阅之事,告知皇上?”
上官婉儿叹道:“婉儿不敢。”
龙鹰又问,道:“就当作没人知情下,可以怎办?”
上官婉儿道:“可由像高大般的内侍头儿执行皇上密令,由于高大负责向各地采购宫内所需,与各地有联系,可向燕钦融颁密诏,着他进京,再由高大安排燕钦融入宫谒见。”
龙鹰立即头大如斗,心呼不妙,如此岂非陷高力士于两难之局。
高力士可以不通知韦后吗?
通知是背叛李显,不通知等于明着告诉恶后,他非是站在恶后的一方。
怎办好呢?
刚好上官婉儿挨过来,似有话说。
龙鹰抛开一切,探手搂着她的小蛮腰,封上她红艳的香唇,只有如此,方可暂忘所有烦恼。
亲得上官婉儿面红耳赤,呼吸急促,马车驶出朱雀大门。
第九章 拼而成象
龙鹰失去魂魄似的在朱雀大街独行。
马车跨过漕渠的朱雀大桥后,他放过大才女,下车步行,心内思潮起伏。
李显细味燕钦融的上书,心内有何感受?纵然轻重有别,李显实为燕钦融痛陈诸祸的罪魁,难辞其咎,若非皇权受胁,压根儿永不醒悟,说到底仍是为一己私利。
以昏庸计,他乃史上罕有的昏君,除宫墙内的声色风流,从不理会外面的世界,休说民间疾苦。哪有一个皇帝,可不看奏章内容,立即盖玺签押,令妻女恣意妄为?一书在手,忽然有人来给他一个总算账,罗列在他主政下,宫内朝廷的淫乱腐败,妻女、权臣如何危害社稷,情何以堪?
故而燕钦融虽只地方小官,其上书的震撼、时机,就像将一个长期被蒙着双眼的人,揭开蒙眼的布条。
“燕书”的关键性,正是把李显与韦宗集团已趋恶劣的关系,推上不可以纡缓、没法修补的决裂边缘。
李显阅毕奏书后,找来最可信赖的皇弟、皇妹,反击恶后、权臣之意昭然若揭。召燕钦融入京,正是反击的第一炮。
只恨韦宗集团早成功渗透宫廷,置李显于严密监视下,任何风吹草动,均瞒不过他们,致有“燕书”被偷阅之事。
能在不许留宿的御书房,于以千百计的奏书、卷宗里偷窥“燕书”者,绝非等闲之辈,不单能避过巡卫耳目,又精于江湖的旁门左道,且须对御书房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此这般的一个可怕高手,竟隐藏在深宫之中,直至上官婉儿察觉“燕书”遭偷阅,方惊觉此人的存在。
一天寻不出这个人来,一天他们一方难安寝,也很难说会否影响他们的“长远之计”。
李显?
大罗金仙也打救不了他。
形势之劣,是龙鹰抵京后想象不到的。
进入北里。
离日落尚余大半个时辰,因如赌坊在预备启门营业的工作,他报上大名,由负责总务的弓谋接待,表达想见台勒虚云的心意,顺道了解为何找不到宋言志。
原来宋言志奉香霸之命到岭南去了,至于是什么事,宋言志来不及向弓谋说清楚。
通过香霸的安排,龙鹰在水榭与台勒虚云碰头。
若非晓得台勒虚云的宿处,会误以为他确居于坊内。
两人在水榭外的临池平台坐下对话。
龙鹰先概略向他报告了与宗楚客接触的情况,今晚老宗为他和田上渊摆和头酒的事,特别提醒他,事后还要到老宗的新大相府去,与老宗密谈,然后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