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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太道:“我懂收敛嘛!放心好了!”
龙鹰道:“收敛便失去太少可勾魂夺魄的神采,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从你的一双邪目看出你的异乎寻常。”
符太给他弄糊涂,皱眉道:“你的说话不嫌自相矛盾吗?”
龙鹰道:“山人自有妙计。走路的姿态、说话的腔调语气,各方面都似模似样,唯一欠的,是老子的一注魔气,伸出双手。”
符太双手递至,龙鹰左右握着。
符太神情古怪的道:“给个男人拿着双手,挺不自然的,累得我全身起疙瘩,你奶奶的!”
龙鹰哂道:“又不是第一次手拉手,何用有大反应?”
符太道:“怎么同?那是在战场上救命的手段,现在则为平白无事的拉手呵!咦!好像不止是一注魔气。”
龙鹰道:“该说为是足够份量的魔气,我以‘横念’送入你的主经脉内,你再用‘横念’接收藏入窍穴里去。看着我,老子在调校你的眼神。”
符太收摄心神,与龙鹰对视。
龙鹰道:“一身精神,在于双目。假如这两句话是真的,我就是凭魔气调校太少的精、气、神,当然须你配合才成,只要运起‘横念诀’,聚精于目,可进一步变化眼神,还有就是气味,否则给美人儿嗅一下已知你是假货。咦!你的眼神开始变化哩!”
符太喜道:“变化从内而外,当为易容术最高的至境,开始有信心哩!今趟是不论做什么,仍不用负责任。”
龙鹰没好气道:“勿要分神!记紧魔气的运用和分配,过犹不及,须恰到好处。”
符太问道:“有多少成?”
龙鹰道:“足有六成,可瞒天过海。丑神医是尝遍百草的奇人,去到哪里,吃药吃到哪里!服错药在所难免,眼神有变毫不稀奇。哈!”
放开他双手。
符太闭目好一阵子后,张开来,道:“多少成?”
龙鹰讶道:“你这家伙悟性很高,竟能将魔气从经脉转往气血,直截了当,不用功聚于目。现在至少有七至八成,你奶奶的!”
符太洋洋得意道:“老子练的是什么功?够哩!勿要训示我,做人诸多限制,有啥乐趣,总言之不砸了你丑神医的饭碗,其他便不能怪我。天黑哩!是行动的时间了。”
“万物波动”、“虚空不空”,前者由武曌提出,后者来自席遥,实为龙鹰学过最终极的两种武功心法。
以往对于虚空,只视之为空无一物,是波动传播的场所,可是若虚空可碎,就不是空空如也,至于是什么,已超出语言的极限,可意会,难言传。
这个心法比“万物波动”更虚无缥缈,是宇宙奥秘所在,一时仍难以掌握利用。
离开符太后,龙鹰从山顶奔下来,伏在一座低丘之顶,静候符太的讯号。
他现在是和符太连手捕捉无瑕的行踪,有效期到日出为止,如果仍摸不着无瑕的影子,立即收兵,两人分头行事,符太返神都,他则朝幽州走。
若无瑕孑然一身,想找到她难比登天,幸好无瑕有无瑕的弱点,恰为她的强项,就是她的猎鹰灵儿,到什么地方去几与她形影不离,相依为命。要追蹑如龙鹰般高手,更得借助灵儿高空的锐眼,且只宜在晚夜出动,始有可能避过龙鹰等的反侦察。龙鹰一方的昼伏夜行,提供了这方面的方便,是精心设计的陷阱,给龙鹰制造征服绝色美女无瑕的机会。
符太扼守的位置,可察觉百里内任何飞经的小鸟儿,何况一头猎鹰。
龙鹰思潮起伏。
胖公公往南诏前的最后一手,与别不同,彻底解决了龙鹰一个本无法化解的难题。
“丑神医”、“范轻舟”“龙鹰”三者永远阴差阳错,不会同时出现,又都是那般的能人之所不能,以台勒虚云的缜密,终有一天因而生出怀疑。女帝限令“范轻舟”三天内离城,便立即令台勒虚云生疑,加以查证。
于“丑神医”来说,这方面暂时不成问题,可是如日后“范轻舟”须到长安去,而每次“丑神医”均须远行,问题便来了。
今次是“范轻舟”在北疆与北帮交手,“丑神医”则从南诏远道归来,并可告诉李显在途中遇上龙鹰,一举两得。想想已可令龙鹰放下心事。
由符太去扮丑神医,他反不担心,因了解符太性情,只要惹起他的兴致,投其所好,他会表现得非常出色。
心神又转到心中未来的帝君李隆基身上。天下再次成为他李家的天下,李隆基仍可保持强大的斗志、坚定的信心吗?他想弄清楚。如果他不是那个料子,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好放弃。
就在此时,符太所在的山巅传来微仅可察的闪光。符太和他约好,察觉到灵儿的一刻,以镜子朝他反映月色星光,还加以遮掩,只向龙鹰所处的位置显示,换个角度便看不见。
终证实无瑕在追蹑他们。
龙鹰暗叫台勒虚云厉害,灵觉全面展开,捕捉到灵儿在高空的位置。
“大姊要到哪里去呢?”
龙鹰现身小河对岸,拦着欲跨河的无瑕前路,情景仿如光阴倒流,重现当年瀚海军外的清溪之战。如此景况,龙鹰蓄意为之,好勾起无瑕的回忆。
胖公公或许是圣门有史以来最老谋深算的人,至少也在三甲之内,没有他,女帝能否有今天千古留名的成就,实为未知之数。他断定无瑕就像当年的棺棺,该错不到哪里去,证诸与无瑕屡次交手,龙鹰总陷于被动下风,是最好的说明。龙鹰清楚自己,对无瑕他起不了丝毫辣手摧花之意,纵有怕亦力有不逮。此女至阴至柔的心法武功,及其精神奇术,均为他的克星。智取力敌,都欠把握。亦如胖公公所指,唯一制胜之法,乃夺其芳心。
想无瑕情不自禁,抛开一切的爱上自己,是言之尚早,幸好龙鹰仍有一个优势,就是对无瑕不无爱意,她的媚术虽然明知是不怀好意,仍教他心动。以色相论,无瑕无疑是天生尤物,秀外慧中,况且就龙鹰所知,她没有大恶行,杀人放火的事一概与她无关,可使他没有心障。若能收之为私宠,实为老天爷的恩赐。
想是这么想,也知与无瑕难以善罢,没什么好结果,情况一如婚棺与徐子陵,立场目标南辕北辙,欠缺和解的可能。
故此他与无瑕这个“情场如战场”与别不同,有点像柔夫人与符太,然又不尽相同,复杂多了。
无瑕白衣胜雪,立在对岸一块从河水冒起的尖石上,单足点在石尖处,在寒风呼呼里衣袂飘飞,仿似徘徊河畔的美丽女神,偶然向凡人显露仙姿妙态。
一双美眸射出令龙鹰心颤的神情,是那么的引人入胜,但愿可将她藏在芳心里的所有奥秘发掘出来,那将是任何男子汉最了不起的成就。
无瑕幽幽的浅叹一口气,道:“总是斗不过你,人家向你投降好吗?”
本认为自己占尽上风的龙鹰差些儿被她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反击至四脚朝天。今次他等于来个埋伏截击,攻无瑕一个措手不及,不论如何回答,追踪就是追踪,绝难自圆其说,可是无瑕这般来个连消带打,不但承认给龙鹰断正算倒,还顺势投降,立即令龙鹰乘势追击满肚子的话,说不出半句来。这两句话,配合着她宛如天成的娇姿美态,其威力确非人力能抗拒。
明知她以柔制刚,以媚术来应付他的狙击,偏是脑袋不听指挥,心肠当然硬不起来,甚至不想质问她,免破坏两人间某种难以形容、微妙动人的感觉。
此时龙鹰反希望她主动出手,攻击他,那大打一场,大家可有所交代的分手。
龙鹰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怕了她,故有避战之意,须避的不是武技的较量,而是心的争持。
苦笑道:“大姊又来欺骗小弟脆弱的感情了!何不爽爽快快的,给老子划下道来?这般苦苦相缠,何时方止?是否要跟我到天涯海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