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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杨清仁在秦淮楼外大门截着他,说有大事商量,由于龙鹰须随柳逢春往访纪梦,故答应杨清仁事了后找他说话。在北里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岂是容易,龙鹰又不想重返刚脱身的秦淮楼,遂约他在因如坊借一角说话。
赌馆人山人海,喧闹震天。
龙鹰道:“今晚生意很好!”
弓谋笑道:“他们像释放出来的囚犯,解禁一去,等于打开监仓的大门。这两天赌坊的生意,比平常多上几倍,因如坊这么大的地方,仍不敷应用。”
龙鹰问道:“杨清仁常来吗?”
弓谋道:“一个月总来几趟,好造成赌坊常客的假象,杨清仁很有节制,到这里只赌两手,从来不沾酒色。”
又道:“通知言志了,他在期待范爷。”
龙鹰点头表示明白。
因如坊后院比平时寂静,原因是来客太多,香霸等不得不全体出动,到各赌馆打点,招呼客人。
杨清仁就在香霸爱勾留的水榭等待他,弓谋告退后,剩下他们两人在榭堂说话。
两人隔几而坐。
杨清仁欣然道:“这是清仁冲泡的茶,敬范当家一杯。”
龙鹰和他碰杯敬茶,呷了几口,香茗入喉,确有怡神静心之效。所受的打击,在此刻变得遥不可触。
怎么说呢?
纪梦的无情,虽令人百思难解,却落得心死的安安乐乐,属痛苦的快感。于他来说,本就不该去惹她。
龙鹰问道:“究竟有何重大之事?明天说也不成?”
杨清仁道:“我由正午找你找到晚上,到范当家与武延秀进入秦淮楼,我才收到消息,正想入楼寻你,见到范当家和柳逢春走出来。”
又顺口问道:“你到了哪里去?”
这样的一句话,以前杨清仁绝不会问,现在则问得自然,正显示他们间的关系大不相同,可闲话家常。
龙鹰随口应道:“小弟到了无瑕大姊的香巢狠睡了几个时辰。”
杨清仁呆了一呆,难以置信的道:“在她处睡觉?”
龙鹰得意的道:“小弟并非受邀请的,大姊她人不在家,我是鹊巢鸠占。哈!结果是她回来发现后,给她执着襟口,玉手一挥,清醒时发觉身在门外,感觉很爽。”
杨清仁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道:“真令人羡慕!”
龙鹰心忖之所以可对纪梦的拒绝淡然处之,主因乃没有闲暇,不容多想。再一次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杨清仁沉吟片刻,叹道:“眼前有件非常头痛的事,就是我副手的人选。”
龙鹰差些儿冲口而出,说你身为右羽林军大统领,对此有决定的权力,李显肯点头便成。幸好记起自己乃“范轻舟”而非“龙鹰”,理该对禁军的权力架构不知情。
道:“河间王指的是右羽林军副统领之位?”
杨清仁叹道:“正是这个位子,兵变后,一直悬空,本待大统领之位有人坐定后,由大统领提出人选,呈往兵部,最后由皇上定夺。”
又道:“兵部是装个样子,属虚文,宫内重要军职,须得皇上点头。”
接着看着龙鹰,苦笑道:“明天我必须提出这个人选。唉!此人不但须得皇上的认同,且长公主不反对,又不致惹起娘娘和宗楚客强烈的反感。范当家说哩!这样的一个人,教本王到哪里去找?”
龙鹰终告明白,为何这家伙找得他那么急。他现时面对的难题,是不可能由他解决的。最理想当然是任用他大江联的人,又或从他的“二十八宿”里挑人,却是不可能的。
任何能在宫内任军职者,须经得起严格审核才成。
在争夺大统领之位惨输一着的韦氏子弟,如能在副统领的位子胜回一仗,不但是补偿,还可凭韦宗集团目下的强势,将杨清仁的大统领架空。
杨清仁思虑无遗,当然想过种种可能性,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得不来向“范轻舟”求助。
龙鹰陪他头痛,想找个有资格的人已不容易,还要是个可不屈于韦后淫威者,这般的人,到哪里去找?
杨清仁压低声音道:“我想到一个人,须范当家出马方成。”
龙鹰一呆道:“谁?.”
杨清仁道:“乾舜!”
龙鹰好一阵子,方掌握他在说什么。他奶奶的!杨清仁想得到。
从各方面来看,乾舜均切合他们的要求。
乾舜为关中世族的年轻领袖,武功高强,肯定可过李显、李旦和太平三关。
韦后当然不满意,因非她的韦氏族人,但很难反对,因撇除心内好恶,乾舜比之任何韦氏子弟,更胜任此职。
宗楚客亦难阻挠,因等若开罪整个关中世族群。
唯一问题,是乾舜肯否担此重任?
龙鹰终晓得,今晚夜访高门美女之事,已告泡汤,自己受伤害的心,不能从她处得到慰藉。
第十六章 京城生活
龙鹰临天亮偕符太返兴庆宫。
为免打扰符小子和小敏儿习惯了的生活,在他要求下,高大分配了在两人居所附近,金花落里另外一座独立的两层楼房给他。善解人意的高力士,安排婢仆为他打扫,其他的由小敏儿兼起照拂之责。
爬上榻子,沉睡过去,尚未睡够,给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小太监唤醒,带来一批衣服,全为高力士昨天在东市遣人为他买的新衣,设想周到。
梳洗时,龙鹰大有到西京后,今天“落地生根”,开始新生活的滋味。
当然,纯为错觉。
观之来京后的身不由己,命运的另一浪头冲过来,不知冲他到何处去了。他精神大振的到符小子处去,和刚醒来的符小子,共享小敏儿一双巧手弄出来,丰富得过头的早膳。
小敏儿可以伺候龙鹰,兴奋得俏脸红扑扑的。不见好一段日子,小敏儿出落得更如花似玉,清丽逼人,令龙鹰忍不住多看几眼,饱餐秀色。
小敏儿将一笼热气腾升的肉包子摆上桌面,提醒道:“记着呵!”
龙鹰问道:“记着什么?.”
符太代答道:“高小子派人传话,今天你无论如何,须入宫见皇帝老子。”龙鹰痛不欲生,道:“一来一回,至少整个时辰,我还用做人?”
符太叹道:“无辜的是我,要陪你这混蛋入宫。谁教你说的话这么中听,你心里有个准备,他睡午觉前,休想脱身。”
又叹道:“最怕是他兴奋至不睡他的龙觉。”
龙鹰边吃边道:“那即是说……唉!”
符太道:“即是说,你可能要陪他共度良宵。哈哈哈!”
为他们添粥的小敏儿,掩着小鸭嘴逃出内堂。
龙鹰大呼倒霉。
符太道:“到今天我方明白‘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漏夜赶科场’两句话,说服干小子当官,原来须费这么多唇舌。”
龙鹰想起昨夜,犹有余悸。
乾舜反而问题不大,知此为“一家便宜两家着”的美事,兼之他不甘后人,希望能为“长远之计”尽力。
问题在牵连重大,影响他家族未来的荣枯。际此韦氏子弟当道,人人瞧出韦后对皇座有野心之时,右羽林军副统领之位,确为烫手热山芋,触之动辄皮开肉裂。一旦受株连,受罪的非乾舜个人。
到惊动干氏家族德高望重的长辈,乾舜的大伯父,得他深明大义,事情终圆满解决。
如乾舜不能出任此职,将杨清仁捧上大统领之位的所有努力,尽付东流。
宇文朔负责知会在长公主府等候消息的杨清仁,龙鹰和符太回来睡觉。
至于独孤美人儿,想也休想。
问道:“我们的高大,有何新消息?”
符太失笑道:“他娘的‘高大’,现时人人叫顺叫惯,说高力士,反没人知是谁,皇上也爱唤他作高大。”
接着低声道:“未见过老爹对儿子这般无情的。”
龙鹰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