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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他,像处在一个情绪的巨流中,威力如从狼寨释放出来的洪水,冲掉所有挡在长斜坡的人或障碍。感觉如被一片熊熊的烈火燃烧着整个人,炽热的核心,是没法告诉别人的一种宁静、幸福和完美。那是魔种式的奇异滋味。
虽然见着仙影的一刻,他们间仍有三十多步的距离,龙鹰却毫无隔阂融入她的仙心里去。
龙鹰一个从没告诉别人的秘密,是他之所以能在毛乌素沙丘之战耗尽至阴之气后,仍能复元,全拜仙子所赐。
那亦是最危险的时刻,魔种再不受道心引导宣泄,完全绝对地没有羁绊,变成脱缰失控的野马,没人晓得后果,因从未发生过,就在那一刻,千万里外的端木菱,仙心生出感应,向龙鹰的魔种发出呼唤。
那时龙鹰正被宇文朔和符太半搀半扶的抬离险境,宇文朔还嘱他千万勿入睡。然而,在那刻的龙鹰,魔种应仙召飞过遥阔的距离,以没人可明白的方式,与端木菱的仙心建立连系。对宇文朔和符太来说,他是沉沉睡着,岂知龙鹰正处于与仙子最亲密的接触里,比以前任何一趟的亲热,更没阻隔,更密切,难分彼此。
在仙胎、魔种的遥距融合里,是漫无止境、深沉的爱。爱将不肯驯服的魔种彻底驯服,道心也因炽热的爱,爱底下所隐藏着更多的爱,爱是那么深透和永无止境,重新活跃,如干涸的水潭被注进千万道清流。
龙鹰晋入仙境般如真如幻的梦域,魔种、仙胎浑融如一,似从天地分判以来一直是这样子,以后也不改变。
下一刻,龙鹰赶到端木菱身旁,忍不住的挤她香肩。
端木菱的一双仙目往他瞟来。
四目交投。
龙鹰脑际轰然一震,全身凉浸浸的,说不出的受用写意。
大奇道:“这是什么仙法?”
端木菱清美至没法描拟的玉容梨涡浅笑,带着少许娇羞的道:“是降贼的手段,谁教你贼眼兮兮,心怀不轨。”
龙鹰想都没想过端木菱甫见面立即和他打情骂俏,是久违了的滋味,上趟见到时,仙子非常克制。给淋熄的烈火团,登时死灰复燃,势头比先前犹有过之。
端木菱白他一眼,轻轻道:“随我来!”
纵然处身南方最繁荣大都会热闹的夜市,然而,龙鹰的眼里,除仙子外,其他一切物事,再不复存。
端木菱领着他转入次一级的横街,接着走进小巷,走出小巷,刚才闹市的情景,如海市蜃楼的不实在,一道小河朝西北方淌流,两岸垂杨处处,河水反映着天上的月色星光。
龙鹰赞叹道:“闹市里竟然有这么美的地方。”
端木菱领他走过一道小石桥,抵对岸,仍没停下来的意思。
龙鹰更不会问,有仙在旁,上刀山,闯火海,在所不计。何况漫步夜扬州,本身足教人忘忧忘虑。
过桥后,他们沿河滨举步,行人稀疏,令人几疑非是在同一座城市内。
龙鹰忍不住问道:“仙子晓得小弟想过到静斋见你吗?”端木菱淡淡道:“小女子有懂报讯的精灵呵!”
龙鹰一呆道:“精灵?”
端木菱送他一个直钻入心的笑容,娇憨天真,轻柔的道:“该说魔灵才对。”龙鹰仍然没法理解。
端木菱喜孜孜的道:“就是你这无赖输入小女子体内那注魔气呵!鹰爷的大礼,小女子岂敢不珍而重之的收藏着。凭它,即使鹰爷到了万水千山之外,可仍如就在身旁。”
龙鹰大讶道:“我还以为早消失了。”
接着往她玲珑浮凸的娇躯以一双贼眼肆无忌惮的搜索,问道:“究竟藏在哪里?噢!我的娘!有感觉哩!”
端木菱丝毫不受他贪婪的眼光所扰,没好气的道:“没半点长进的,你以前那一套,再不起效。”
龙鹰很想探手过去,搂她的腰肢,以前想做便做,管她愿意或不愿意,可是此刻他的手怎都递不出去,给她以仙法约束了般。
骇然道:“这是什么仙法?”
端木菱打赢一仗似的,雀跃开怀,挨过来主动挽着他臂弯,欣然道:“降贼既不足够,惟有来个降魔。降贼用的是一般攻防手段,降魔则无所不用其极,包括以身事魔在内。邪帝满意小女子没有隐瞒的答案吗?”
仙子主动的亲热,自具自足,令龙鹰颠倒其中,再无他想,压根儿没法兴起别的念头,那种窝进深心里的滋味,占据了他心神每一寸的土地。
心迷神醉下,言语失掉其应有的功用,哪说得出话来。
魔种处于至静至极的境界,是道心以前从未办得到过的。他和仙子的爱,再没丝毫疑惑。
眼前景色又变。
龙鹰感受着她动人的仙躯,嗅着她娇体和秀发散发的清香,环目四顾,道:“这个地方似曾相识。”
端木菱微嗔道:“鹰爷善忘。”
龙鹰拍额道:“呵!记起哩!不是善忘,而是给仙子迷得晕头转向,不辨东西。我的娘!这不是我们情订终身的湖吗?”
最易辨认的是跨湖的石拱桥,上建五座琉璃瓦顶、枣红柱、白玉栏杆的别致亭子。
组成桥基的十二个桥墩,形成桥洞相连的美景。当年,仙子划着船儿,穿过其中一个桥洞,在他眼下现仙踪。
端木菱娇媚的道:“不准继续想下去。”
龙鹰满目遐思的盯着不该看的位置,嘻皮笑脸的道:“仙子不准小弟想的,究竟是哪一方面?噢!多谢仙子提醒,记起哩!仙子因能未卜先知,晓得将来终有一天,委身相许,遂与小弟鸳鸯戏水,预习鱼水之欢,离水后还问小弟看够了没有。”端木菱见他一脸陶醉的神色,“噗哧”娇笑道:“本性难移,不将事情扭横折曲来说,像活不下去的模样。”
说话间,两人步上长桥。
夜阑人静,在这个宁静的天地里,不见人踪,惟有虫鸣流水之声,填满静夜。端木菱放开他的手,在桥央倚栏凝望荡漾桥洞口,无痕迹地融浑,不知是流出来,还是流进去的湖水。
湖面反映月色星光,桥子的倒影,美至不可方物。
龙鹰紧挤着她动人的仙躯,鼻子凑到她小耳旁,用力嗅了两下,心迷神醉地叹道:“真香!”
端木菱“嗯”的应了一声。
龙鹰不解道:“仙子是否准备和小弟今夜合体交欢?故此言语无禁,还似鼓励小弟冒犯你似的。”
端木菱朝他瞧来,一双深邃明亮的眸子闪闪生辉,美得令龙鹰不自觉的屏止呼吸,轻柔的道:“邪帝的‘道心种魔’练得这么糟糕,还好意思对人家有非份之想,亏你说得出口。”
说到最后一句,笑意在两边唇角扩展,化为甜蜜的笑容,两边玉颊现出深深的梨涡,秀额还有几道波纹,要那么诱人,就那么的诱人。
龙鹰一时看呆了眼,说不出话来,不知该如何反应。
端木菱白他佻皮的一眼,目光回到桥下的湖水,仙唇轻吐道:“邪帝哑了。”龙鹰失声道:“我练得有多糟糕?”
端木菱神色自若的道:“人家是至阴无极,你却是至阴有极,你说有多糟糕?”龙鹰抗议道:“可是我已可使小三合的招数了呵!”
端木菱又往他瞧来,仙容静若止水,淡淡道:“这正是人家来找你的原因,每用一次‘小三合’,你的道心朝枯干多走一步,你以为小女子不晓得?你施展‘小三合’,小女子是有感应的,但你仍不知危险。人家不知花了多么大的力气,勉强保着你的道心,你却再次犯险,累得人家现时没法抵受你的魅力。”
龙鹰大吃一惊道:“那小弟该怎么办?”
端木菱嫣然笑道:“勿大惊小怪的,小女子只是夸大了点来吓唬你,谁教你那么可恶。你的道心,正是至阳的魔种核央处那点至阴,当至阴可扩展至将魔种包容其中,化其为真阴里那一点的至阳,又可互换,便是‘道心种魔’大成之时。邪帝有何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