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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妲玛头垂得有那么低便那么低,忍笑不知忍得多么辛苦。
若接招的是龙鹰,必来个矢口不认,韦后莫奈他何。符太却没这个优势,因不明就里,甚至以为是龙鹰自己告诉韦后的。
心内咒骂龙鹰,口上道:“童子功虽破,然神功未破。皇后明察。”
走错一子,差点全局赔上去,幸好从韦后先前所说,掌握到她知神功而不知童子功,故先拆此招,再论其余。
韦后掩嘴失笑,白他一眼,狠狠道:“差点给你气死本宫。什么命犯孤星,占一次卦折寿一年,受馈赠又损一年,像剪裁衣服般准确,已知你一派胡言。神功是假的,拒绝本宫的好意是真的。神医该当何罪?”
任何人听到最后一句,肯定吓个魂不附体,不过韦后是笑着说出来,没半点认真。符太终于弄清楚是怎么样的一回事,没时间骂龙鹰,叹道:“皇后有所不知,庭经是左右做人难,当时圣神皇帝……”
像永不再开口说话似的,妲玛清甜的声音从韦后身后传过来,道:“是武则天!”
符太忙改口道:“对!对!是武则天。”
暗忖妲玛是否在助他呢?“圣神皇帝”四字,肯定在韦后面前是大禁忌。
韦后敛起笑容,无可无不可的道:“说下去!”
瞧她神情,符太晓得不论说什么,她一概不信。
换过处于自己现在的位置者是龙鹰,他如何起死回生?
他原本想说的,之所以左右为难,是因圣神皇帝也曾要送他美宫娥,却被他拒绝,故如他接受当时仍是太子妃的韦后送的小敏儿,等于开罪女帝,表面上,这个理由是说得通的,问题在“丑神医”拒绝女帝送的美女,情况一如拒绝韦后的大礼,本身并不合乎情理。像龙鹰和人雅,方为正常。
符太摇头苦笑。
事实上脑袋一片空白,没法说得出其时拒绝小敏儿的原因。
韦后毫无怒意,反含着笑耍猴儿般的道:“一向能言善辩的王庭经王大人,竟也有理屈词穷的时候,令本宫终泄出心内那口怨气。”
符太继续苦笑,总好过哑口无言。
入殿时成竹在胸,此刻却是等候发落的死囚,且不知是凌迟还是车裂,他奶奶的,真多亏龙鹰这混蛋。
韦后好整以暇的道:“不是又有什么难言之隐!何不说出来听。念在神医有恩于本宫,本宫可酌情处理,坦白从宽呵!”
韦后今次召他来,原定的手段肯定不是走这个方向,现在是抓紧他的错失,棒打落水狗,如此的发展,连韦后自己都未想过。朝这个方向看,好处在因韦后的“改弦易辙”,她原本的奸计再派不上用场,所以只要符太提出个可解得通的理由,等于过了关。然后再来个连消带打,保着小敏儿。
忍不住朝后面的妲玛瞧去,刚好妲玛往他望过来,眼神接触。
符太生出异样感觉,有点像当年在舱底偷听到柔夫人在上面舱厅说话的情况。
韦后终察觉到他在偷看义妹子,皱眉道:“神医!”
韦后的“警告”如雷贯耳,惊醒了梦中人,符太终告灵光乍闪,心生一计,暗忖好好歹歹,这个最见不得光的理由,偏是对自己损害最小的理由,兼且颇有连消带打的奇效,在没有选择下,姑且一试。
符太压低声音,似希望只说给韦后一人听那般,沙哑着道:“皇后明察!嘿嘿!鄙人……”
韦后不耐烦的道:“快说!”
符太以低无可低、仅可耳闻的声音道:“鄙人爱上了妲玛夫人!”
韦后几不相信耳朵,失声道:“神医在说什么?”
后面的妲玛挺直腰肢,杏目圆瞪,看情况随时扑过来寻符太晦气。
符太装出心舒神畅的模样,微伸懒腰,道:“说出来后,舒服多了!本打算永远不说出来,今天是不得不说,否则给皇后误会鄙人,教鄙人怎好。哈!当时不敢受礼,是怕被夫人看不起,以为是另一见色起心之徒。鄙人是不是有点傻?明知永远得不到夫人的青睐,仍一厢情愿的这么想、这般做。夫人放心,鄙人早不敢有此痴心妄念,现在有小敏儿,鄙人心满意足哩。谢皇后赏赐。”
韦后、妲玛,一前一后狠瞪着他,前者一副给气结的神情;后者双目含煞,恨不得将他生劏活剥,碎尸万段。
※※※
走出繁花殿,符太失去了返尙药局的心情,顺道去看看小敏儿的情况,弄清楚韦后有何意图。
刚离开繁花殿的范围,穿园过林的,妲玛从天而降,截住去路。
符太早知摆她上台一事,难以善罢,只没想过她片刻都忍不了。
对着明艳的妲玛,“丑神医”内的符太复活了,洒然道:“是鄙人不对,将只该你知我知的事说出来,但夫人应体谅我是给逼得没法子,当时的情况夫人如我般清楚。”
又奇道:“咦!夫人将什么东西收在身后?”
妲玛俏脸如遭霜结,没半丝欢颜,然亦不现分毫怨恨之色,处于高手无喜无怒的超然境界。穿的是黄白为主的连身宫装裙,打扮得体大方,左手扠腰,右手收在身后。
不论何种姿态,任何一个神情,她总是那么清冷自若、明丽动人。
妲玛冷然道:“今次你死定了!”
符太摊手道:“夫人想动武吗?鄙人不但乐意奉陪,还求之不得。唉!昨天真不够过瘾,不痛不痒的,弄得鄙人不知多么手痒。”
妲玛将背后的手移前,原来握着的是一把剑,只看剑鞘精致高古的云状纹,知非是凡器。
符太立告双目放光,大喜道:“原来是动真格,能令夫人出动拿手兵器,乃鄙人的荣幸。”
妲玛空着的手动了,下一刻握在剑柄上,眼力差点,肯定看不清楚她快若电闪的动作,像是手微晃,已握在剑柄处。
符太不退反进,欺身逼去。
剑离鞘,化作重重剑影,潮涨般往符太洒去。
符太两手左右开弓,嵌入剑影里,一时因掌、剑碰击而来的气劲激撞,接连爆响,之间没剎那的停顿,可知双方均以快打快,见招拆招,互相抢攻,没有丝毫容让,亦不到任何一方容让。
眨几眼光景,两人剑来掌往,硬拼过百招。
表面看,符太稳守数尺之地,不动如山的沉着应战,也如高山峻岳般任由风吹雨打,仍难动摇其分毫。事实却是有苦自己知。
符太不论性情和其“血手”的特点,均擅攻不擅守,精于以命换命的进手招式,即使武功相若,如不够符太狠,定吃大亏。
今次却掉转过来。
妲玛着着进攻,用的全是杀招,不理自身安危,剑势开展后,如潮水暴涨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符太,不置他于死不甘休的模样。
此消彼长下,连一向好斗的符太亦后悔没及时溜之夭夭。
妲玛可杀他。
他却不敢伤妲玛半根毫毛。
这样的仗怎打得过。
妲玛剑法的精妙凌厉,也出乎他意料之外,如果不是“血手”加“横念”,又曾从死里活过来一趟,恐怕已成她剑下亡魂。
妲玛忽又改变打法,绕着他转,剑势转缓,却剑剑难挡,每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角度、位置出击,杀得符太汗流浃背,叫苦连天。心想的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比他更恶者,眼前娇娆是也。
“蓬”的一声,劲气四溅。
妲玛倏地后退,当符太以为她又有新花样时,伊人竟还剑入鞘,悠然自若,俏生生立在符太前方十步处,像从没动过手的模样。
符太愕然。
妲玛终现出符太一直期待的笑容,娇憨的道:“不和你这满口谎言的混帐打了。”
符太恍然大悟,苦笑道:“原来夫人乘机来试我,不是杀我。”
妲玛微耸香肩道:“算你聪明!”
符太问道:“夫人想试出什么来?鄙人坦坦荡荡,没有好隐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