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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的一声,虎义五体投地,双手非是拿着兵器,而是重拍沙土,大地似在晃动,如从地底传来闷雷的哮叫。
大蓬尘土沙粒于双掌拍处狂卷而起,蜂起近丈,然后激浪般往乌薄格潮冲,加上沙漠吹来的风和沙,风急沙激,猛打持刀杀来的乌薄格,盖头照面,不留余地,回勇的乌薄格被虎义的沙卷吞噬,任他刀法盖世,有力难施,硬被虎义破掉他的攻猝不及防下,被沙子钻进眼内,毫不稀奇。
龙鹰等喜出望外,对方则人人失色。
莫贺达干一方,谁想过不可一世的“铁额”乌薄格,竟着着受制。
亦只有长于沙漠的虎义,方晓得如此用尽沙漠的地利。
莫贺达干见势不妙,呼啸一声,拍骑冲出,望可救回乌薄格的老命,至不济也可杀对方几个人来泄愤。
其他人急追其后。
只要不是盲的,可看优势尽失的乌薄格捱不了多少招。
龙鹰一方欢欣如狂,全速赶往决战场。
龙鹰恨不得可连续弹射,但怕露出身份,惟有尽力奔跑。
一方策马,另一方凭腿子,竞赛谁先抵达中央沙尘弥漫的战场。
地火明夷,最后一线夕阳余晖,消失在地平下,随夜色降临荒漠,一阵强风从毛乌素刮来,尘土飞扬,风沙肆虐。
“当!当!当!”
在决战场蓬起尘沙深处,连续响起激烈的撞击声,接着一声惨嘶,并传来骨折肉裂的可怕声音。
决战终分出生死。
此时莫贺达干等十多骑,已奔至离沙土暴起处不到三十丈,倏地乌薄格从尘暴里给抛掷出来,直上半空,如没有重量的羽毛,轻飘飘的,头、手、脚随身体的转动,不自然地扭动。
同一时间,虎义手持雷霆击从沙尘里退出来,仰天悲啸,情怀壮烈。
莫贺达干发出极端愤怒的咆哮声,双目喷火,然而再没有一根骨头是完整的、曾名震大漠的“铁额”乌薄格,其尸身正朝他弯跌过来,与他的马速配合无间,如现时奔驰的路线和速度不变,乌薄格将落入他的怀抱去,精准无伦。
龙鹰居中,符太在左,宇文朔在右,后发先至,与退后的虎义擦身而过,进入沙尘正一层层洒下来的区域。不但因他们脚法迅捷,更因是顺风沙而行,不像敌方人马须逆风沙奔驰。
龙鹰见机不可失,左右手齐挥,掷出两把巨斧,穿过沙尘,登上高空,欺的是对方注意力被乌薄格正在空中抛掷的尸身吸引遮挡,加上风沙模糊视野,来个混水摸鱼,巧施奇袭。
后方荒原舞等接应虎义,依原定计划,掉头返统万去。
龙鹰蓦然立定,两手横伸,着符太和宇文朔勿再前进。
前方异变已起,两道人影从马背射上莫贺达干前方上空处,交叉朝两边落下去,所达高度并不相同,却刚好配合至天衣无缝,一边的“三目狼人”纥钵吉胡,接着投往莫贺达干的乌薄格遗体,落在莫贺达干左前方丈半许处的地面,仰天悲鸣,一副伤心情状。他与“铁额”乌薄格合称“突厥双狼将”,并肩作战多年,显然私交甚笃。
另一人像一团红火,射上更高的空际,于风沙里掠过莫贺达干和狄高寒马头前方,使个手法,竟成功没收分往前两人投去的巨斧,然后轻轻松松的落地。
莫贺达干和其他人纷纷勒马停下来,两匹空骑于冲前十多步后,亦懂性的停下来,在践起的尘沙中立定。
双方距离约二十步,成对峙局面。
纥钵吉胡嘴唇颤震的念念有词,不过念的是什么,惟他自己明白。
莫贺达干和手下们狠狠盯着龙鹰三人,眼内杀机森寒。
只狄高寒和“红翼鬼”参骨神态与其他人有异,前者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龙鹰,后者容色冷静,双目不泄露丝毫内心的情绪。
龙鹰三人看着参骨两手各提一斧,对他的看法大异先前,其能先后接下龙鹰角度巧妙、贯满魔劲的两斧,功力、准绳缺一不可,化去了莫贺达干和狄高寒从天而降的横祸,这个身手,足令三人对他刮目相看。
“还你!”
两把大斧急转着朝龙鹰投过来,令人难以相信眼睛的是一把斧的斧锋朝前转动着,另一把竟然是横着旋过来,所采径路也有异,直旋一斧是笔直投往龙鹰,横旋的先往外弯开去,再弯回来,此还非最骇人之处,了得的是两斧将于同一时间命中龙鹰。
龙鹰哈哈一笑,两手闪电探出,捏着斧锋,再抛高,落下来时给他握着斧柄,送还背上挂好,好整以暇的道:“大部领言而无信,是否出来混的,三个月之诺,仍然生效吗?”
莫贺达干“呸”的一声,暴喝道:“废话!你们最好勿离开,明天我将血洗统万。”
说毕,掉转马头离开。
第二章 动地而来
博真唤道:“我的娘,那是什么东西?”
在南方土丘之顶,出现一排排如若超巨型方木盾的东西,事实上却是以树干扎结而成木筏般的怪东西。木筏浮在水面,它们却是以架子竖高,朝后倾斜少许,每个宽度达丈半,却有两种高度,一为二丈,另一竟达四丈,因距离尚远,看过去就像一张张仰面朝天的大方盾。
由于后仰的关系,风沙撞上木排,顺势上卷,当二十多张高矮不一的木排均出现同样情况,蔚成奇观。
负载木排的架子下装十轮,比一般攻城用的辕韫大上数倍,是轘韫的变种,敌人如躲在木排车后,肯定不受箭矢的威胁。当然!龙鹰射出的箭是例外。
数百轮子摩擦沙地的声音“吱吱”作响下,加上木排撞上木架的“轰隆轰隆”,木排车阵以排山倒海之势,滑下丘坡,从后推车登丘的敌人,改为以绳索拉扯,令木排车安抵平地。
两个骑队分从车阵左右登坡下坡,每队约千骑,一式藤盾马刀的装备,摆出近身搏斗的格局。
众人聚在西南角楼,在晨光下遥观来攻打统万的敌势。
风沙比昨夜相对温和,然际此入冬季节,风不息,沙不止,不时有风沙从沙漠一方吹来。
君怀朴一震道:“不好!敌人是用这个来封杀我们角楼和马面墙堡的箭孔。”
众人无不认为他言之成理,两个不同的高度,是分别针对高四丈的角楼、二丈高的马面墙堡,等于废去他们以弩箭攻击正面攻来敌人的能力。
只要成功将排车推贴角楼城堡,等同把它们从外密封。
荒原舞道:“我想到更可怕的事,只要洒火油烧着,热力和浓烟可将我们的兄弟从楼堡内逼出来。”
众人默然无语,在强大的支持下,敌人确有完成任务的可能。
符太见龙鹰不但轻松,且嘴角含笑,问道:“鹰爷有何应付之策?”
龙鹰欣然道:“难得太少虚心问计,小弟不敢卖关子。应对之策容易至极,将这些给我们练掷石用的东西,砸个稀巴烂不就成了吗?”
众人看看在楼顶堆成几座小山般的石块石片,又看看龙鹰,均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即使重逾三十斤的大石,遇上木排仍予人螳臂挡车的无奈。
龙鹰续道:“这批木排车,是针对我们的小长城设计,于一夜间赶制出来,供一次攻城之用,粗疏在所难免,即使使用时发觉缺陷,亦没有改良的时间。小弟从对方推动时的诚惶诚恐、小心翼翼、木排的震动,看破承载木排的架子非但不够坚固,且有可能不堪颠簸和负荷,随时崩断。最坚固的,是木排子的本身,要砸毁之是不可能的,但若力道足够,如大石从高空投下去,掷在仰起的木排上,却可利用大石的力道,加上木排本身的重量,硬将承载的架子震断,那时重达数千斤的木排往后仰跌,不跌散才怪,还可压伤大批推车的敌人。哈!技术就在这里。”
众人用神观察,果如龙鹰所言,在沙地上各拖出两道深痕的木排车,移动缓慢,摇摇晃晃的,确险象百出,敌人推得非常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