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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义指指上方,道:“小心有人从墙头掉下来,给压伤便非常无辜。”
众皆大笑,以这次笑得最厉害,又是乐里含苦,想到血洒墙头、尸伏城下的骇人场面。
符太双目邪芒闪烁的道:“精采处来哩!阵式已成,如何杀敌克敌?”
龙鹰道:“全局的指挥权,交予怀朴,由他再展高台指挥的威风,在西南角楼之颠,观顾全局,指挥进退。”
君怀朴没谦让,爽脆答道:“领命!”
大家鼓掌以示心悦诚服。
龙鹰道:“怀朴指挥,权石大夫救伤扶危,伏民负责领导守内坑的二百多个兄弟作战,并由伏民分派粮水、兵器、甲胄、盾牌和各类物资,须能自给自足,若有险情,可以讯号召援。”
丁伏民大声答应。
龙鹰道:“我们的血战队,分为两组,一组由太少领头。太少呵!记着,这不是逞个人威风的机会,必须考虑全局,共同进退。”
符太出奇正经的道:“鹰爷放心,老子岂是不顾自家兄弟生死的人。”
众人喝采叫好,认识他者,均晓得龙鹰用责任缚着他,而从符太的回答,看出他的改变有多大。
龙鹰道:“副以博真、虎义和管轶夫三大暴发户,变成拥最多财富的一组。”
符太和博真的时常斗嘴,适足显示两人兄弟情深,龙鹰的配搭,背后自有其思量。博真等三人携手到中土花天酒地,默契之佳,乃鹰旅之最,即使符太一时手痒,杀得忘掉他们三个,三人仍可配合得天衣无缝。
剩下来的是宇文朔、荒原舞、桑槐和容杰四人,以后两者较逊,但有龙鹰压阵,比之符太的一组只强不弱。
龙鹰道:“两组分驻东、西角楼之颠,远则以荒月弓、重弓、长弓杀敌,或投掷大石,近则埋身搏斗,轮番出击,又可二合为一,追敌杀敌。好哩!开始冷了,大家干活!”
众人大声应诺,士气直攀天穹。
第十七章 先礼后兵
龙鹰一方昼夜不息的轮番努力,翌日清晨,完成第二重的两道外坑,开始着手挖东、西两道内壕,宽达丈二、三,是外坑的双倍,深六尺,却只外坑深度的一半。
假设博真的方法奏效,内壕将被沙泥浆填满,若敌人踏足其上,又或从后面的墙头跳下来,陷足泥浆,势受影响,难逃弩箭穿心的绝运。
从第二重外壕掘出来的沙泥,全被运往内坑靠城墙的一边,掺入石块,于进入十二座马面墙堡前六尺许的距离、位置,筑起一道矮墙,省去门门筑墙的工夫,却又防御力大为增强,因可在土石墙后结阵迎敌,辅以盾牌,泼水难入。
水井就在西城浮壕内靠近隔墙的位置,以木盖封着,开战前铺上沙泥,变为内壕的部分,除非敌人能看穿地面,否则休想发现玄虚。置之于护墙外而非其内,正是“欲彰弥盖”的手段。
龙鹰天明前返西南角楼第五层的“帅房”倒头大睡,外面吵翻了天仍没丝毫影响,因实在他奶奶的太疲倦了。
小睡个半时辰醒过来,下去水井梳洗,内壕已具雏型,成功在望下,人人特别起劲。他们采的是三更制,每更四个时辰,好让各兄弟得到充分的休息。
龙鹰捧着几个热腾腾的馒头,边吃着,边登上西南角楼的顶台,丁伏民、宇文朔和符太三人对着远方长丘,指点交谈。
丁伏民见龙鹰上来,喜道:“鹰爷来得好,我们没法想得通,敌人该已抵达丘后,可是昨夜我们放哨的兄弟,仍未见敌踪。”
符太咕哝道:“至少该趁黑派探子来观察情况。”
龙鹰吞下手上最后一个馒头,问道:“确是情况异常,伏民有何打算?”
丁伏民道:“我想请太少到那边看看。”
龙鹰道:“中计哩!”
宇文朔道:“中什么计?”
龙鹰道:“中了对方‘请君入瓮’之计,敌人之所以按捺得住,就是和我们斗耐性,诱使我们派探子去,事实则为在土丘上我们看不见的位置设伏,让我方探子自投罗网,抓着我们的人,比派多少个探子来隔远瞧瞧有用多了,立即可弄清楚我们是何方神圣,兵力、装备、部署,尽落入对方掌握之内。”
丁伏民道:“我亦心有怀疑,所以央太少出手。”
龙鹰道:“太少能脱身回来,等于泄出我们有特级高手的秘密,兼之这小子没戴面具,给人认出是他太少,可立即猜到有小弟在这里主持大局,得不偿失。”
符太摸摸长出来的须髯,道:“老子现在是半个‘范轻舟’,不是那么易认吧!”
龙鹰笑道:“太少勿认真,我是随口说。这是个比耐性的游戏,由此可看出对方的主事者乃有智计之士,说不定就是你老兄提过的狄高寒,他奶奶的,看他们能忍到何时。”
符太道:“有感觉吗?”
龙鹰道:“当然有,还非常强烈,对方士气高、斗志强。不过!哼!当我们连续粉碎他们多轮攻势后,他们将永远不能回复过来。”
黄昏,敌踪乍现。
来的绝非偷偷摸摸的探子,十多骑出现南丘之顶,没迟疑的驰下丘坡,大模大样、有恃无恐的朝小长城驰来,踢尘土,迎风沙,还在马背上谈笑自若,自有一股不惧尔方千军万马的豪雄姿态,令人不敢小觑。
其中一人,红色的披风在背后随风沙拂扬,特别瞩目。
龙鹰一眼扫去,虽仍距里许远,已辨清十八来骑,马背坐的全是一等一的高手,神态各异,或豪勇威猛,或从容淡定,或冷漠悍狠,但没一个显露丝毫畏怯情状,视己方守城者如无物。
龙鹰等立在墙头,遥察来敌。
荒原舞道:“穿红披风的,该就是传闻中‘红翼鬼’参骨,此人以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名震漠北,一向独来独往,干尽人神共愤的事,想不到竟成为默啜的走狗,此人绝不易应付,所用之刀名‘诛神’,使得出神入化,生平未尝败绩。”
符太冷冷道:“打完这场仗就不是了。”
虎义道:“领头戴着狼形头盔的,该为默啜的大将莫贺达干,此人以前与军上魁信、丹罗度并称突厥三大狼帅,现在三大狼帅只剩下莫贺达干一人。”
龙鹰问符太道:“谁是狄高寒?”
符太道:“是莫贺达干左边的高大小子,长得颇神气。”
虎义倏地雄躯一震,跪了下来,朝晴空喃喃念着没人听得懂咒语般的话。
众人呆瞪他。
虎义令人更想不到的,是双目涌出热泪,道:“感谢沙神,‘铁额’乌薄格是我的。”
君怀朴道:“乌薄格与‘三目狼人’纥钵吉胡齐名,并称狼军内两大猛将,二人秤不离砣,合作无间,为默啜倚重的将领。看!那个额箍狼纹环,袒胸露臂,外貌狰狞可怖的彪形恶汉,肯定是他。‘铁额’乌薄格既在,‘三目狼人’纥钵吉胡也该在队伍里。”
宇文朔道:“是否走在最后的一骑,到战场如若来赴宴,穿金戴银的,又于印堂处点着一点血红色的标志?”
虎义立起来,并不拭掉泪痕,声音如从牙缝间刮出来的寒风,沉声道:“不是画上去的,而是天生的红色胎痣。”
敌骑来至半里的距离,放缓马速,停止说话,改为朝墙头的他们望过来,如电的凌厉光芒,在众人身上来回梭巡,不时现出惊异之色。
虎义续道:“‘铁额’乌薄格是杀我族人的主凶之一,手上沾满我父母兄弟的鲜血。”
众人早猜到与虎义的血仇有关系,但听着他说出来,仍禁不住敌忾同仇。
博真探手搂他肩头,道:“我们定玉成你老兄的心头大愿。”
荒原舞道:“莫贺达干一边是狄高寒,另一边穿着牛皮革胄的人该为‘残狼’燕拔,此人眇去一目,非常易认,他挂在背上的,名为‘铁盾’,配合挂附马背掺金料打制的长戈,合为‘金戈铁盾’,在战场上纵横无敌,人人闻之胆丧。今趟敌阵高手尽出,可知对方猜到我们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没有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