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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异常的强烈反应,令符太被深深感动。
改为一手托着她下颔,另一手以袖角为她拭泪。
上官婉儿闭上美目,道:“他会到西京来吗?”
符太完成任务,退后一步,道:“当然来,且在短期内,却是以‘范轻舟’的身份。”
上官婉儿睁开眼睛,叹道:“楼高莫近危栏倚,不论是鹰爷或范轻舟,到京师来所为何事?”
才女表面上,似回复过来,但符太知道她仍被突发的情绪支配着,异于平常。
符太道:“京师怎都比扬州近北疆,且是军情集中之地,大利应变。”
上官婉儿盈盈起立,由于符太站得接近,等若将娇躯送入符太怀里去。
符太自然而然将她搂个结实,就像搂着一团香喷喷的烈焰。
才女没丝毫拒绝的意图、动作,一双纤手缠上他颈项,献上热辣辣、纵情的香唇分。
上官婉儿娇羞的道:“有空来找婉儿呵!”
说毕离开他怀抱,朝大门举步。
杨清仁如诺来了。
龙鹰在同一地点见他,等候期间,思潮起伏。
政治不单是个大染缸,人人多少沾上点颜色,掩去本来的真面目,且是个漩涡,不论处于哪个位置,仍或重或轻的被牵动,无从自主。想不被卷进漩祸底,惟有力争上游,可是,既然是染缸,又是漩涡,纵是智者仁人,莫不迷失其中,茫不知因己身政治的取向,囿限于自以为是的狭隘视野内,如在囚笼内挣扎的猎物。
如岳丈狄仁杰般的看得透彻,懂审时势、识进退,绝无仅有。
大多数人,要到大祸临头,方有点醒觉,然而悔之已晚。
才女将自己的利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龙鹰绝不怪责,她长于深宫,被皇宫的生活方式彻底同化,压根儿不懂得另一种方式,亦不愿接受。变成胖公公所指“宫内没一个有权势的女人是正常的”其中之一。首要是保着权势地位,也是保命。
杨清仁来了,在符太刚坐过的椅子坐下,道:“见过小可汗哩!”
龙鹰道:“如何?”
杨清仁道:“小可汗决定将突袭推迟,改在田上渊于大河伏击范兄之后。”
龙鹰抓头道:“有何分别?”
杨清仁道:“分别如天南地北,问题在范兄能否安然闯过田上渊亲自领军的一关,又看范兄可损伤田上渊至何等程度。大家同一阵线,如得允许,我们希望能帮忙,怎么做也可以,最紧要是可助范兄一臂之力。”
龙鹰提醒他,道:“可是,我们的关系,绝不可让王庭经晓得。”
杨清仁道:“所以,我才要和范兄商量,看可有两全其美之策。”
龙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令我难放手而为,没法随机应变。你们该对小弟多点信心。”
杨清仁没勉强他,同意道:“有范兄这句话便成,当年在大江,我们早领教过范兄水战之技。”
又道:“我们派人在两岸密切监察,预备足够的人手,若登岸的是北帮的人,杀他片甲不留,登岸的若是贵方的人,则全力接应,为此我们须定下一套特殊的手势口令,以免自己人打自己人。”
龙鹰愕然道:“那与你们直接帮忙,分别何在?”
说时心冒寒意,台勒虚云是否打算连自己都干掉,同时除去“范轻舟”和田上渊两大心腹祸患。想想又不似那样子,不测的因素太多了,台勒虚云岂是如此鲁莽的人。
杨清仁道:“分别很大,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可充作黄河帮的人,包保不露破绽。”
龙鹰糊涂起来,皱眉道:“怎可能不露破绽?何况早晚见到陶显扬,问一句立可拆穿我说谎。”
杨清仁从容道:“放心!保证不被拆穿,因为他们确可列为站在黄河帮一边的人。”
龙鹰呆瞪他,心呼厉害,明白过来。
他奶奶的!
任何小觑台勒虚云者,终有一天悔恨莫及。虽然仍不晓得确切的情况,可是这批忽然冒出头来的黄河帮人,肯定是高奇湛的精锐部队,实力强横。
高奇湛早来了。
暂时想到的,是女帝主政之时,大江联已悄悄北上,在大河某处落地生根,以小帮会的形式占取席位,并与黄河帮建立友好关系,遂成数以百计支持黄河帮的地方帮会之一。
到“房州事件”,台勒虚云与宽玉正式决裂,全面撤离洞庭湖总坛,高奇湛率师北上,就凭此地方小帮会“借尸还魂”,在北方取得安身立足之所,伺机而动。
由于人数众多,高奇湛辖下的大江联徒众,理该一分为二,大部分南下岭南,追随符君侯,令符君侯实力大增,脱离越孤自立门户,成地方之霸。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江联再没需要维持庞大的战船队,却须大量的经费,遂将战船卖予江舟隆,又可令官府失去目标,一举数得。高奇湛的地方帮会有七、八艘船,足够有余。
台勒虚云原本的如意算盘,是由柳宛真凭美人计,逐步夺取黄河帮的控制权,成熟时,将高奇湛的帮会水到渠成的融入黄河帮去,鲸吞黄河帮。
此计完美无瑕,巧妙无伦,然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未竟全功之际,包括龙鹰在内,被所有人低估了的田上渊,忽然冒起,势力骤盛,且在武三思、宗楚客的支持下,一出手便命中黄河帮的要害,成功刺杀陶过。形势急转直下,北帮在田上渊的英明领导下,进行筹谋已久、争霸大河的雄图大计,在各条战线重挫黄河帮,到台勒虚云刺杀田上渊失败,洛阳帮被灭,关中和洛阳落入田上渊之手,台勒虚云晓得大势已去,不得不更改计划。
此时高奇湛和他的人,虽向黄河帮“效忠”,却未全面投入两帮的争霸战去,时不我与下,偃旗息鼓,等待时机。
此一时机就是黄河帮卷土重来之日。
杨清仁一句话,引发了龙鹰对往事全面的反思。
过去,因着被逼袖手旁观,心存对陶显扬的愧疚,不愿多想。现在一心助黄河帮重振雄风,不得不想。
当时,得悉陶显扬之父,黄河帮老帮主陶宏因老朋友洛阳帮老大易天南被杀,悲愤交集下急病身亡,没作深思,此刻却想到大有可能是台勒虚云弄的手脚,让柳宛真能在黄河帮分崩离析之时,进一步控制黄河帮。
兵败如山倒之际,田上渊亲自领军全力围剿的情况下,陶显扬仍能安然逃往幽州,不可能成为可能,肯定有高奇湛和他的人暗中出力,也藉此机会赢得陶显扬绝对的信任。
故此杨清仁敢保证不露破锭,并指他们确可算作黄河帮的人。
杨清仁微笑道:“在这方面,我们没打算瞒范兄,也瞒不了。”
龙鹰问道:“是否高奇湛和他的人?”
杨清仁点头应是,道:“现在奇湛已成陶显扬最得力的大将,虽仍属客卿的身份,却情如兄弟。”
龙鹰很想问他现在与高奇湛的关系,因两人的不和,是高奇湛亲口告诉“范轻舟”。
高奇湛独立自主,有自己的理想,只服膺台勒虚云一人。虽被女帝诛家灭族,推动他的却非仇恨,而是对大同社会的向往。他绝不会和任何人同流合污,但显然给台勒虚云说服了,遂以黄河帮为踏脚石,发展抱负。
唉!真头痛。
他令黄河帮东山再起的计划,最终不但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还会害死陶显扬。
杨清仁肯明确告知高奇湛与陶显扬的关系,出于台勒虚云的授意,既瞒不了,何须隐瞒?
忽然间,龙鹰陷身进退两难的处境。
杨清仁提议道:“范兄只要说与黄河帮的人取得联系,可释去其他人的疑虑。”
龙鹰问道:“同乐会的陈善子,是否与高奇湛有秘密的连结?”
杨清仁道:“此乃必然的事,若全无希望,陈会主很难坚持下去。”
龙鹰终掌握到台勒虚云突袭北帮总坛的作用,又不怕暴露行藏,原因在可借黄河帮之名,等若陶显扬忽然在山穷水尽里站起来,振臂高呼,向所有心向黄河帮者展示有卷土重来之力,意义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