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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延秀大为错愕,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来,道:“范兄确妙不可言。”
龙鹰道:“来!我们跑快点,他奶奶的,‘一寸光阴一寸金’,是形容小弟目下情况的贴切词句。”
武延秀笑道:“来!我们比比骑功。”
说毕两人快马加鞭,逢马过马、逢车过车的驰往西市。
武延秀的从人在后方追赶。
第十四章 肺腑之言
一如所料,宇文朔在馆内候他回来。
龙鹰之所以猜中,基于一个理由,是宇文朔不但视他为对付共同大敌田上渊的伙伴,还当他是朋友,关心他的安危。当然,在龙鹰施尽浑身解数下,关中高门的首席高手,对他消去怀疑。
从充满敌意到信任,是个漫长的过程,幸好“范轻舟”没令他失望过,其中还有两个因素,大大纡缓他们间一直绷紧、随时断折的关系,就是独孤倩然对“范轻舟”的态度,以及符太的“王庭经”与他的合作无间。
故此,宇文朔得悉田上渊为他设饯别宴,广邀“友好”,凭宇文朔的智慧,猜到田上渊在重施掩人耳目的故技,事实上一意杀“范轻舟”。
宇文朔也像符太般,想到田上渊只会在关外动手,而非关内。
当年田上渊大张旗鼓的到仍是神都的洛阳去,暗里潜返长安,刺杀陶过,因而可置身事外。
现在则以另一种形式,重演能令人产生错觉的手段。
欢宴、送别,之后“范轻舟”在关外大河遇袭,那就谁都难联想到田上渊身上,至少田上渊可振振有词,把责任推在“范轻舟”的“传统敌人”大江联处去。
田上渊这般做,落在有心人宇文朔眼里,容易理解,不明白的是“范轻舟”为何肯帮田上渊的忙,应允赴宴。
宇文朔收请柬后,立即来找他,理所当然。
龙鹰偕宇文朔离开西市,到永安渠畔密话。
宇文朔开门见山的道:“范兄一副惟恐田上渊不敢杀你的模样,使人百思不得其解,你真的那么有把握?陈善子的船队,依你的计划,却步于潼关之前,故只能在关内护航,你却要在大河面对北帮强大的战船队。”
龙鹰从容道:“在答你老兄的问题前,小弟可否问几个一直深藏心内的问题?盼宇文兄直说无碍,然后小弟予你老兄一个包保满意的答案。”
宇文朔收回投往渠水的目光,朝他瞧来,双目熠熠生辉,苦笑道:“话不可说得那么满。坦白说,范兄一向的所谓答案,没一个曾令我真的满意。”
又叹一口气,道:“通常是解开旧的疑点后,增添新的疑点。昨天在下为你的七色馆,去找倩然世妹说话,本以为须花一番力气,方能说服她,岂知她竟一口答应。敢问范兄,凭什么可令她比我更相信你?”
两人并肩立在渠旁斜坡,渠风徐徐吹拂,衣袂飘扬。
龙鹰微笑道:“你真的相信小弟?”
宇文朔道:“不可以说是相信,而是信任。信任你不会陷害我,信任你是个正直的人,虽怀着不可告人之秘,却非奸恶之徒。到今天这一刻,我们仍是合作愉快的伙伴战友。”
龙鹰哑然笑道:“‘不可告人之秘’,宇文兄说出心底话了。我的娘!可以由小弟发问了吗?”
宇文朔从容道:“问吧!却不保证一定回答。”
龙鹰道:“若不想答,不答好了,但千万勿说违心的话。”
宇文朔不悦道:“我是这样的人?”
龙鹰慌忙道:“当然不是。好哩!敢问宇文兄,对目前的政局,有何看法?”
宇文朔两眼奇光迸现、灼灼地审视打量他,讶道:“你究竟在考核在下于这方面的见地,还是要弄清楚我的立场和取态。在西京,问任何人这个问题,乃政治大忌。”
龙鹰道:“所以小弟有言在先,若不愿答,可以不答。”
宇文朔没好气道:“我如不肯答,事实上已是一种表态,表示出不认同现今的情况。不明白的,是范兄没理由不清楚我们宇文家向为大唐朝的支持者,自大唐立国以来,从未改变过。范兄是否多此一问。”
龙鹰道:“让小弟将问题调整一下。假设宇文兄是太医,遇上病入膏肓、没可能治愈的病人,而这个病人关乎到天下苍生的荣枯,你唯一可以做的,是为病者把通向死亡的道路弄得平整,将坏的影响减至最低,你老兄怎么办?”
宇文朔出奇地没现出惊异之色,用神瞧他两眼后,叹道:“你现在说的,是在下和乾舜世兄经常讨论的事,可是由范兄口中说出来,却另有一番可堪玩味之处。”
略一沉吟,续道:“我给你惹起好奇心了。或许,在下可用另一个方式答你,就是倩然世妹和我的分别。”
目光回到永安渠,沉声道:“李重润亡殁后,倩然世妹下了个决定,就是独孤家族的人,永不入仕,并得到族内长辈的同意。”
龙鹰讶道:“竟有此事?”
宇文朔道:“我们并没有跟随独孤家,然并不表示我们对朝政比她乐观,而是感到难以坐视。你想知道在下的想法吗?就让在下告诉你,现在的情况,等于当年武曌夺权的重演,却更是不堪。在下可以说的,止于此。”
龙鹰道:“足够有余。问吧!保证老兄满意。”
宇文朔想了想,忍俊不住的笑起来,叹道:“你这么着我问你,我反千头万绪,不知从何问起。”
龙鹰道:“大江联会于小弟扬帆下漕渠之夜,以雷霆万钧之势,突袭北帮总坛。勿要用这样的眼光瞧我,小弟绝非大江联的人。”
宇文朔脸现戒色,沉声道:“那你怎知道?”
龙鹰微笑道:“小弟将给出一个令老兄完全满意的解释,因再隐瞒,对你和我的关系绝对不利。今次即使没有田上渊的事,我也要离开西京,太医还会和小弟一道走。”
宇文朔点头道:“我首次感到范兄有坦白的诚意,事情变得愈来愈有趣。你们准备去干什么?”
龙鹰若无其事的道:“去打突厥人!”
宇文朔失声道:“什么?”
龙鹰道:“老兄有兴趣,可以一起去。”
宇文朔一头雾水的道:“给你说得糊涂起来。皇上岂肯让太医离京?”
龙鹰道:“老兄该不清楚最近发生的几起大事。”
宇文朔讶道:“是哪方面的事?”
龙鹰道:“西疆告急。”
宇文朔苦笑道:“在下很想答你当然晓得,王昱为此远道而来,因他所有奏章,到了宗楚客处如石沉大海。不过!范兄既认为本人并不清楚,该另有非我能知的情由,因就我所知,王昱与范兄是多年朋友。”
龙鹰点头道:“我们是在到成都的船上认识,连手应付大江联的截击,亦因此事王登邀小弟对付采花盗,就在成都得遇黑齿常之大帅,刺杀大帅者正是大江联,于我来说,是倾尽三江五河之水仍洗不清的仇恨,在得到圣神皇帝旨意后,小弟假借‘玩命郎’范轻舟,利用他突厥人的身份,在突厥人大头子宽玉的招揽下,混进大江联去。”
以宇文朔的修为,仍没法隐藏地露出震骇神色,难以置信的瞧着他,失声道:“你竟然不是范轻舟,那你是谁?”
龙鹰道:“话说到这里,再收不回来,定给你老兄一个交代。又说回来,老兄是否晓得另一道十万火急的奏章,来自郭大帅,昨天早上送抵皇上的龙桌上。”
宇文朔骇然神色尚未褪尽,深吸一口气道:“宇文破告诉了我,却不知奏章内容,只知皇上立即召见宗楚客、崔日用和王昱,商议了整个时辰后,举行内廷会议。”
龙鹰瞧太阳的位置,悠然道:“谕令该快颁下来。先说西疆,吐蕃降将莽布支,钦陵之子,将从东北塞火速调往西疆,与他亲叔赞婆连手镇慑吐蕃人。”
宇文朔大奇道:“范兄,唉!该唤你作什么好?你怎可能知道?我知的是有重要谕令在起草中,由于牵连广泛,至快明早才能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