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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道:“小子晓得有大事发生,立即到紫宸殿伺候打点。”
龙鹰讶道:“内廷会议岂不是机密会议,副宫监竟可自出自入?”
符太哂道:“以关系论,现在的高小子等于半个汤公公,你道汤公公可否自出自入?”
他的话令龙鹰想起胖公公,哑口无言。
高力士道:“原来昨夜大相漏夜偕韦温入宫见娘娘,呈上恶毒诬告,惹得娘娘大发雷霆,当场将诬告撕成碎片,再携碎片到麟德殿找皇上。”
陆石夫不脱神捕本色,叹道:“唯一的证物给毁了,如交到我手上,说不定我可将老宗绳之于法。”
他的话惹得龙鹰和符太哈哈大笑。
高力士续道:“皇上当时正和老宗、几个近臣在喝酒取乐,欣赏歌舞,幸好有人通风报讯,及时鸟兽散。那时近四更天,皇上知爱后受辱,非常震怒,连忙召开廷会。”
龙鹰听得不知好气还是好笑,李显的荒淫无道,超乎想象。如此晚晚作乐,通宵达旦,乐事也变成苦差。
宗楚客和武三思配合无间,一在内,另一在外,将形势的推进、发展,控制在手。
陆石夫问道:“与会者全是韦武的人,有结论了吗?”
高力士道:“皇上见娘娘受辱,今次确动了真火,要彻底追查,经商议后,决定命御史大夫李承嘉负责。”
符太哂道:“见他的大头鬼,这姓李的走狗根本是武奸鬼和宗奸贼内定的,他奶奶的!”
高力士道:“小子猜李承嘉负起的是表面工夫,暗里还有其他手段,务要令皇上狠下决心,将五王诛家灭族。”
陆石夫叹道:“在此事上,我们没有发言的资格。”
龙鹰道:“就要看我们的太医大人了。”
符太一怔道:“我可以干什么?”
龙鹰双目魔芒大盛,一字一字的缓缓道:“告诉李显,若他敢将五王诛族,龙鹰必不肯罢休。”
见龙鹰回来,郑居中明显松了一口气,因如像昨天般,今夜便要爽约。由此可见美女的威力,连郑居中这个“局外人”,仍不想纪梦或清韵失望。
郑居中兴奋地扯着龙鹰朝工场走,道:“又有新点子,今次是趣爷想出来的,大家都认为非常有意思,老板更拍案叫绝。”
龙鹰一时会不过意来,讶道:“趣爷?”
郑居中道:“趣爷就是李趣,因想出惊世之作,故荣升为爷。”
两人步入工场,正忙得昏天昏地的兄弟们,全体放下手上工作,朝龙鹰瞧来,香怪和李趣并排坐在中央的长木桌前,在研玩一个小铜盘。
不住有人离开岗位,来到两人后方,该是想看龙鹰对“新点子”的反应。
龙鹰心忖难道又有新的合香品种,但也不用个个神情怪怪的。
一头雾水来到长木桌另一边,朝小铜盘内的东西望下去,奇道:“我的娘!这是什么?”
众人齐声起哄,鼓掌怪叫,竟为龙鹰看不明白,大声喝采。
其他人从各处闻风而来,挤得工场水泄不通,盛况空前。
铜盘内,放着盘蛇状的香炷,粗如尾指,该是以木屑、香料磨成粉末后,调成糊状,再黏合成盘香。
不过,眼前的肯定非一般盘香,太粗了,更奇是暗红色的炷体,以赭色的颜料标示出度数,共十二度,度数的位置,黏进金石小珠,令人百思不解其用。
龙鹰抓头道:“香不似香,究竟是什么家伙?”
震场喝采声响起。
李趣双目放光,显然因龙鹰猜不到而雀跃开心。
香怪探手抓着李趣肩头,衷心的道:“趣爷勿怪师父以前逐错你出门墙,皆因不晓得你的脑袋比鼻子好。”
李趣热泪盈眶的道:“师父!”已说不出下一句话。
香怪放开李趣,道:“这是我们七色馆的终极武器,不单可以赢香安庄赢到只能在后吃尘,更可以千古留名。此香非凡香,暂名之为‘七色更香’,一盘香可烧十二个时辰,不多不少,燃至珠子的位置,珠落铜盘,发出清音,提醒人又一个时辰了。”
身旁的郑居中加入道:“现在是试验品,将来是以七色作段分时辰,七色后是五色。”
龙鹰头皮发麻的听着,心内掀起巨浪,李趣的妙想,赋予合香全新的意义,与实用结合,且是最难捕捉的光阴。
若放在神都宫内的水运浑天仪是官方的计时神器,眼前的更香便是民间的“浑天仪”。
自古以来,计算时间的方法主要为“漏壶”和“日晷”。
又名“漏刻”、“水钟”的漏壶,在远古尧、舜之时已被采用,以容器盛水,利用水能均衡滴漏的方法,观测漏水多少,据之以计量时间。
然而漏壶笨重复杂,须建钟鼓楼以陈置,报更亦应此而生,一夜分五更,每更一个时辰,更夫打一下锣为一更,两下二更。三更天为半夜,也是另一天开始的子时,乃五更的中段。像西京般的大城,一更细分为四点。
打锣表示更数,敲梆子表示点数。
夜有报更,白天靠日晷。
晷是测日影的简单工具,若如圆盘,上有刻度,中立晷针,随太阳移动,针影随之在石盘移动,每移一分点,就是一刻。
而不论漏壶或日晷,均远不如眼前更香的轻巧方便,可随身携带,对旅者和军队实是功德无量。
我的娘!怎想到随意而来的一个念头,先成形而为香料铺,最后竟为天下的合香界开创新猷。
龙鹰目光移往李趣,躬身道:“趣爷!”
叫嚣喝采声爆天而起,差些儿震破瓦顶。
李趣整张脸涨红,热泪滴下来。
趁还有点时间,龙鹰想多看几页《实录》时,乐彦来找他。
乐彦在这个时候来,非是碰巧,而是奉有田上渊之令。
两大老妖的及时出现,不合情理至极,神通广大至说出来没人相信,田上渊或许看不出破绽,却肯定想不通。
最大的可能性,是由深悉田上渊的人乔扮,故能掌握他的藏处。
失去如若“心肝宝贝”的五采石,田上渊不惜一切要夺回去,故而不肯放过任何线索。
有资格化身两大老妖者,在西京屈指可数,例如宇文朔、杨清仁等有份在洛阳出战龙鹰的高手,此之外就是自己的“范轻舟”。
符太的“丑神医”该不在他考虑之列,因不晓得“丑神医”的真正实力。
宇文朔曾出手护陆石夫,还追了他几条街,故宇文朔不具扮老妖的嫌疑。
宗楚客或夜来深是自己人。
如此剩下来的,加上“范轻舟”,只得四个人。
沈入梦身在外地,田上渊不用考虑他,须考虑的就是杨清仁、洞玄子和“范轻舟”。
查杨清仁、洞玄子困难,仍非没法办到,证实他们当时身在何处便成。
判断“范轻舟”是否清白则非常容易,来看一眼他的胡须便成,最重要是验明正身,肯定真胡还是假胡,如是黏上去的,怎瞒得过乐彦这个老江湖,不论在形状、色泽各方面,将与前不同。
凭乐彦的熟悉“范轻舟”,看一眼可作出准确判断。
假设所有嫌疑人物均没可疑,老田只好认命,以为确霉运当头,至或认为是捷颐津阴魂不散,藉两个老朋友来整治他,令他蒙上平生最大的耻恨。
否则怎会这般巧的。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他们没想过的,妲玛想到了,在离开的日期上耍手段,在此事泄出风声前,老田不会怀疑到妲玛处去。
所以现在龙鹰非常乐意去见北帮这位龙堂堂主,且可趁机观察他和田上渊的真正关系。
举步入铺堂,没想过的,除乐彦外,入目的尚有另一个大汉,观其外形,正是符太在翠翘夜宴描述过的虎堂堂主虚怀志,还以为他不在关内。
龙鹰心中大乐。
不用说话,已晓得乐彦一如所料,非是田上渊的心腹。老田的心腹是虚怀志,由他来鉴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