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龙鹰赔笑道:“太医息怒,刚才一路走来,已拟定好所有步骤细节,再加上两大老妖老至不能再老的江湖经验、随机应变的能耐,只要老天爷再稍微照拂,该如探囊取物。”
符太苦笑道:“事关重大,我希望可像你般轻松,最怕令美人儿失望,因她对你信心十足。勿说我患得患失,当你提到老天爷,我担心田上渊根本不出现。”
龙鹰道:“待会去见妲玛,告诉她明天向韦后辞行,说为了师门的事,须离开一段日子,或许一年,或许两年。”
符太失声道:“你奶奶的!这么有把握!若她后天便回大明宫,否则无家可归,肯定找我来出气,你在她眼里从此不值一文。”
龙鹰道:“大家兄弟,告诉你小弟一项特殊本领,就是没由来,忽然出现的想法,往往与魔种有关系,更是非常灵验,气候如是,人事亦然。田上渊行刺陆大哥的念头,来得全无征兆,却愈想愈真实,到此刻再没丝毫悬念。为何如此?若你要小弟勉强解释,我会说是因魔种收到田上渊发出的讯息,魔种他老人家则通过小弟的脑袋传达,所以我的想法,是来自他老人家;并非空想,是最牢靠的机密情报。”
符太道:“你现在有何感觉?”
龙鹰道:“灵觉天机,已被对现实的考虑取代。要歼灭范某人,须趁范某人阵脚未稳之时,杀小弟既此路不通,退而求其次,就是向陆大哥下手。陆大哥是宗楚客和田上渊的眼中钉,武奸鬼的利爪,皇甫长雄事件更令陆大哥所掌权力的重要性显现无遗,就算田上渊不在意,宗楚客亦提醒他。你道杀陆大哥容易吗?以前在洛阳,不知多么多人想这样做,却没人办得到,刺杀难度不在行刺陶过之下。”
符太道:“有点道理!”
龙鹰道:“其次是行刺的时间,现在是最佳时机,陆大哥遇刺身亡,可将各大势力全拖下水,包括范某人在内,在这样的乱局里,对谁最有利?”
符太两眼放光的道:“开始有信心哩!”
龙鹰探手抓他肩膊,道:“回去告诉美人儿,这是个她和命运的约会。”
回到七色馆,给郑居中等架了去再次为牌匾提字,书的当然是“七色馆”而非“寻一阁”,不是“七色春梦”而是“七色彩梦”,还顺手写了“红袖”和“洛神”两个合香的名字,一边听众人七嘴八舌描述今早清韵偕纪梦来访的动人情况。反是香怪默默工作,没有说话,与其他人的兴奋莫名,成强烈对比。
郑居中问起铺子开张的事,龙鹰头痛起来,忽又灵机一触,道:“求人不如求己,斗装潢,定斗不过香安庄,时间亦不容许,所以来个以拙胜巧,以实力胜花俏,以新胜旧。”
郑居中一头雾水,道:“我不明白!”
龙鹰指示道:“两个大铺堂,只开一间半来做铺面生意,一间专卖作主力的‘七色彩梦’,于两边设高上铺梁的壁柜,大格小格的,放满大小不同、包装各异、式式俱备的彩梦合香。彩瓶、木盒,本身就是最好的装饰,当成千上百的陈列出来,将营造出七彩缤纷的空间效果,令人如置身彩虹中,胜过我们说上千言万语。”
香怪的声音传过来道:“好计!”
龙鹰恭敬应道:“谢老板点头首肯。”
郑居中兴奋的道:“我立即去选木料。”
香怪道:“琳琅满目,有利有弊。好处是可令人目不暇给,坏处是无所适从,所以我们须再分类,香膏、香饼、香粉、香脂、香丸、香油、香炷依类分柜,还要列明使用的方法,例如涂敷、内服、佩带、焚烧,又或作为菜肴、酒酿的佐料,如此方可令贵客们买得安心。”
众人叹服。
香怪道:“壁柜的材料更不能轻疏随便,须选沉香木,敷以红粉,才衬得起我们七色馆的派势。在西京,不能不讲门面。”
龙鹰称善,谦虚问道:“另外的铺子,我大致的想法,是前铺后室。铺是用来卖‘红袖’和‘洛神’两香,室是会客室,专用来招呼如青楼大少或八公主一类贵客,老板有何好点子?”
香怪道:“这个可迟一步再说,待我好好想一想。”
兄弟来报,有客到。
龙鹰离开工场,到前铺堂去。
来的是杨清仁,在大圆桌两边坐下后,杨清仁赞叹道:“范兄到哪里去,都是万众瞩目。来西京不过六天,已打响名堂,群小退避。”
龙鹰道:“全托赖河间王之福,不知今次来找小弟,所为何事?”
杨清仁道:“本想明晚见到范兄才说,刚好路经此地,顺道来看能否见着范兄。”
龙鹰心中嘀咕,不知他因何事登上三宝殿,口上应道:“小弟不是那么难找吧!”
不知如何,今次见到杨清仁,总感到他对自己的态度与前有别,或许因他较前客气,令双方间的关系拉远,不像上次见他时,至少在表面上推心置腹。
细思其由,一颗心立往下沉。
若所料无误,无瑕已将昨夜自己显示诚意的“秘密”,转告予他,间接看出无瑕对自己不但毫无诚意可言,且视他们间的“秘密协议”如无物,遑论对“范轻舟”生出爱念。
暗里,龙鹰恨得牙痒痒,又是无可奈何。
他奶奶的!此恨必报。
杨清仁微笑道:“是否难找,见仁见智,昨天娘娘晨早发出寻人的口谕,可是直至午时,方找得着你老哥。”
龙鹰约束声音,含糊的道:“河间王知否小可汗来找小弟说话?”
杨清仁一怔道:“竟有此事?”
略一试探,立知自己的“秘密”,非是由台勒虚云转告之,大可能是由霜乔通传,因霜乔是大江联掌管讯息往来的最高负责人。
他奶奶的,无瑕回独孤府后,立即报予霜蔷,可知她对“范轻舟”多么无情。
幸好有得有失,虽被逼泄出秘密,却有两得。
首先,是可继续和无瑕玩虚情假意的爱的游戏;另一得是令台勒虚云不敢对大江的江舟隆和竹花帮轻举妄动。
龙鹰欣然道:“这还不是托河间王的鸿福吗?”
他的话可圈可点,别人肯定听不明白,杨清仁则有会于心。
龙鹰指的,是茫不可测的天命,而杨清仁敢图谋大唐的江山,当然深信自己乃天命属意的真龙。龙鹰这句话,等于暗示自己站在他的一方。
情况一如当日杨清仁赶来证实自己是“龙鹰”还是“范轻舟”,他和台勒虚云、无瑕心态上的分别,乃台勒虚云和无瑕一意证实“范轻舟”为“龙鹰”,杨清仁则渴望“范轻舟”非“龙鹰”,故此敷衍了事。
这是龙鹰对无瑕的反击,驱使杨清仁为他多说好话,希望台勒虚云不认为“范轻舟”的威胁性,比田上渊更大。
杨清仁若有所思,微一沉吟,道:“长公主想见你。”
龙鹰恨不得立即将符小子《实录》的〈西京篇〉拿出来从头看至尾,因没法掌握太平现时的位置、她和杨清仁的关系,致无从猜估太平为何要见自己。
问道:“她为何要见小弟?”
杨清仁道:“是我的提议,现时形势清楚分明,一山不能藏二虎,你和田上渊公开决裂,明眼人都瞧出是个或迟或早的问题。没有你,田上渊的日子好过多了。”
龙鹰道:“长公主如何说?”
杨清仁道:“她既没同意,也不否定,认为仍有待观察,原因在你与武三思不清不楚的关系。本王却告诉他,若非你与武三思有这个关系,早被扫出西京。她没说什么,却同意与你见个面。”
他描述的太平,再不是龙鹰认识的太平,变得很有城府,即使对杨清仁,亦有保留,不随便让杨清仁看穿她心意。
太平变得愈来愈像另一个圣神皇帝。
上官婉儿又如何?
龙鹰很想问杨清仁,又知绝不可问,更感读录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