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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石夫道:“夫人得宝后,万事莫理,径自回宫便成。”
转向龙鹰问道:“机会有多大?”
前面的符太代答道:“机会是十之八、九。首先,像老田这类人,只相信自己,故此五采石永伴身旁。据夫人所言,五采石之所以如此被重视,如此珍贵,是因其为唯一可令‘明玉功’和‘血手’,两种处于明暗极端的功法,浑而为一的瑰宝。”
稍顿,续下去道:“五采石的妙用,亦可分为‘光明’、‘黑暗’两途,明途循序渐进,暗途强取暴夺。撇开细节,从大方向观之,五采石对身具‘明玉功’或‘血手’者具有神奇疗效,故老田采石随身,乃必然的事,没有丝毫悬念。”
陆石夫恍然大悟,道:“所以即使因不便携带,在刺杀行动前卸下五采石,受伤后定会遁返放五采石之地,若我们的两大老妖时间拿捏准确,于他来不及取得五采石前出手,那就十拿九稳。唉!如此绝计,怎能是人可想出来的?”
朱雀门在望。
妲玛喜孜孜道:“那时在神都,晓得鹰爷到,东宫内虽群集宫廷和白道最顶级的人才,涵盖叱咤一时的智士谋臣、高手宗师,却没有人敢说有把握,惧意笼罩。现在人家终明白哩。妲玛很感激呵!”
龙鹰笑道:“到哩!记着,夫人这两天须养精蓄锐,与太医保持紧密联系。”
与陆石夫勒马立定,目送两人消没在朱雀门的另一边。
送陆石夫返少尹府后,龙鹰单骑回七色馆,郑居中撑着眼皮等待他,得龙鹰告知皇甫长雄之事圆满解决,方放下心头大石,叹道:“这样进退两难的状况,惟范爷可以解决。”又道:“都凤大家的小婢青玉,黄昏时来找范爷,留下便条。”
龙鹰接过他递来的信函,问道:“她有别的话吗?”
郑居中陶醉的摇头,道:“她长得真美,声音又好听。”
龙鹰心忖若她向你施媚术,你才真的晓得是怎么一回事。警告道:“想也勿要想,主人和婢子都不简单,绝对惹不得。和青玉说话,打醒十二分精神,勿被她套取我们的秘密。”郑居中惊醒过来。
龙鹰怕他尴尬,岔到别的事去,扯东扯西后,郑居中回房去了。
龙鹰打开封函,抽出便笺,似嗅到无瑕纤手的芳香。
“今夜三更,东大寺主殿之巅。”
龙鹰立叫头痛。
祸是自己惹出来的,与人无尤。
究竟可以拿什么秘密,去向她显示“诚意”。
心神又回到她体香奇异的波动,若真的只有秘族的女人,才这般的天生异禀,那无瑕的真正来历,便耐人寻味。
万俟姬纯是他唯一有亲密接触的秘族女性,对她香气的波动,感受和印象均非常深刻,绝不含糊,可铁定无瑕有着同样的独特波动方式。
又假设万俟姬纯之所以能如此出类拔萃,皆因她正是秘族千辛万苦栽培出来的“种女”,那无瑕便大有可能属这级别的秘女。
依稀记得,秘女万俟姬纯提及有关秘族的奇耻大辱,不知是否与无瑕有关,真想立即到塞外找万俟姬纯问清楚。
可以从无瑕处旁敲侧击吗?
自己该是天生劳碌命,至少走着劳碌运,回来前立定主意,洗澡更衣后,躺着看几页符太的〈西京篇〉,然后睡个不省人事。岂知事与愿违,今晚还不知有否机会睡觉。
匆匆梳洗后,龙鹰换上夜行衣,将符太的〈西京篇〉首卷贴身藏好,不由又想到五采石。
〈西京篇〉对自己的重要性,等于五采石之于田上渊,所以必是永远随身携带,只有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方有例外。
例如刚才入宫前,他须找地方收藏,以免入宫过城门时被捜出来。
两次见田上渊,第一次在洛阳,今次他来行刺自己,都没携石在身。
刺杀不用说,会碍手碍脚,更怕一时不愼,被对方错手击成碎粉,可是在洛阳见他,没采石伴身,却另具指示,显示当日他已存杀他的“范轻舟”之心,只是最后没动手。
以自己的灵锐,他身上有没有五采石,像清神珠般,瞒不过他。
下一刻他抛开诸般念头,穿窗去了。
第十四章 夜会佳人
东大寺位于西京正东的位置,东市之南,规模宏大,沿着中轴线成外殿排列的配置,自院门而内,殿阁交错,十多座殿堂高低有序、松紧闭合,衬托出各殿的特色,如若乐章,酝酿出主殿摩尼的高潮。
摩尼殿构造奇巧,为全木构建筑,宽九间,进深七间,歇山重檐四面各出单檐歇山的抱厦,尤有特色者,是柱头上的斗拱出跳四层,大梁以四跳的斗拱支撑,构造简明有力,殿顶组合丰富美观,殿身有内外两周列柱,高出群殿之上,气势磅礴,为力学和美学的完美结合。
龙鹰登上离地逾三十丈的殿顶,一身黑衣的无瑕坐在殿脊,脚踏瓦坡,两手托着香腮,似正想得入神,茫不知龙鹰的来临。
在半阙明月和星光映照下,她俏脸侧面的轮廓如灵山秀川的起伏着,秀眸闪闪生辉,自然而然融入了东大寺的庄严神圣里去。
龙鹰来到她身边,于离她尺许处坐下,叹了一口气。
无瑕一双美眸凝定前方无尽的暗黑空间,香唇轻吐,如只说给自己听般,轻柔的道:“为何叹息,是心中为难?没人强逼你来的呵!”
想到占据无瑕芳心的是“龙鹰”,永远非是“范轻舟”,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可是若能令她“移情别恋”,是否等于扼杀了“范轻舟”与她亲好的机会?
无瑕的师尊白清儿,因与杨虚彦相好,故不能上窥“天魔大法”之至,没法和婠婠相比。
龙鹰苦笑道:“小弟怕的是错种情根,爱上了绝不该爱的人,惨被出卖。”
无瑕悠然道:“前两句话,该由我们可怜女子说,才合乎身份情况。后一句是范爷须冒的风险,哪教你自己提出来!”
龙鹰感到后悔,于他来说是罕有的情绪。
美人计之所以能万古常青,先不说美丽的威力,往往源于男性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却低估了对方的危险性。
对台勒虚云、杨清仁、香霸、洞玄子等,他防范十足,滴水不漏,可是当对着无瑕,从来没有清楚分明的防线。如只是个人的成败荣辱,他可以任性行事,可是当牵涉到关乎天下的“长远之计”,现在的行为便是鲁莽之举,动辄赔上整个大局。
凭什么可相信无瑕愿把自己为表示诚意,透露出来的秘密,限于他们两人之间?
只恨目下已骑上虎背,退缩不但等若败下阵来,且令“范轻舟”失去得到无瑕的机缘,辜负了胖公公对他征服无瑕的期许,又在自己心内种下斗不过无瑕的挫败感觉。我消彼长下,更斗不过无瑕。
手下败将,何足言勇。
或许太疲倦了,不论意志、体力,均处于低落的水平。
就在此时,一股莫以名之的力量,如在脑袋中央某一深处,潮浪般奔腾而出,脑际轰然剧震,下一刻整个人焕然一新,澎湃着没法形容的动能。
魔种出现异动,如此情况,非是首次,却没有一次,如这次般强烈,充满爆炸性的威力。忽然间,他心中生出“魔种式”的明悟,掌握到无瑕的等待,异乎一般的等待,而是蓄势以待,凝聚精神异力至巅峰状态,当他坐到她身旁的剎那,全力突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差些儿魔心失守。尤营没碰触她动人的肉体,否则两路攻来,肯定给她闹个人仰马翻。
龙鹰不晓得在那样的情况下,对自己有何坏处,只知绝不会是好事。
媚术的威力,莫过乎此。极大可能,从此自己会隐隐为她所制,给她“迷惑”了,幸好魔种感应危险,立即反扑。
龙鹰笑嘻嘻道:“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另一回事。皆因小弟清楚感应到,玉大姊并没将我俩间的私情,告知任何人。哈!这叫好的开始,乃成功的一半。姻缘这类鬼什子东西,不但非人力能抗拒,也是无从抗拒,因为并没有知己知彼这回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