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平常人若有主意,总急不及待的说出来,胖公公却能密藏心底,俟时机成熟方肯吐露,其老谋深算,勿说自己或混蛋,天下间恐没多少人及得上。
道:“这小子靠得住吗?”
荣公公道:“胖公公早看中他异常之处,因而故意和他保持距离,还请圣神皇帝藉点小故逐他离宫,然后,胖公公又使高公公收留他。”
符太听得呆了起来,宫廷斗争的权术谋略,这辈子纵学仍学不来,怎可能身在大周,竟可构想未来新朝的情况。
问道:“他有何异常处?”
荣公公道:“一句话,就是‘非是池中之物’。以我而论,因有理想,故与其他侍臣大异。高力士何来理想,偏却心怀不屈不挠之志,要闯出能名传千古的大业,这样的侍臣,古今罕见。现在他时来运到,因为太少的缘故,汤公公看中了他,荐之于李显。”
符太问道:“有可能成事吗?”
荣公公道:“在此事上,娘娘有很大的决定权,如她不满,李显变成自寻烦恼。在此事上,汤公公传了李显锦囊妙计,内情连我都不清楚。”
符太脑袋发胀,宫廷的勾心斗角,明里暗里的较劲,勿说掌握明白,想想都头痛。
道:“公公的道别,似为真正的道别,不只是到长安去般的简单。”
荣公公道:“所谓‘功成身退’,只是说得好听些儿,实情是不得不退,否则小命不保。一天汤公公仍在,我不会出事,没了他做靠山,我是第一个被娘娘剪除的侍臣,什么关系都起不到作用,因我犯了娘娘的两大忌。”
符太道:“我只能想到一忌,是忌你乃龙鹰那混蛋的人。”
荣公公苦笑道:“太少是怎样混的,连这个都不明白,教人为你担心。唉!第二忌是我属于汤公公的派系,现时汤公公最得力的几个手下,将来没半个有好的下场。”
以符太的出身,仍不寒而栗,比起宫廷,以前教内的所谓斗争,儿戏至极。自己确低估了韦后。
符太以询问的目光瞪着他。
荣公公道:“我安排了自己失足坠河,来个尸骨无存。”
符太一呆道:“日后我们如何联络?”
荣公公没好气道:“都说是功成身退,以后没我的分儿哩!”
符太抓头道:“太突然了!”
心内颇有依依之情,不知不觉里,竟与荣公公建立起情谊,到此刻方清楚。他奶奶的!自己真的变了,变得非常厉害。
荣公公神秘兮兮的道:“太医大人可知昨天谁在主持大局?”
符太讶道:“竟是太平!”
荣公公道:“猜对一半。表面是太平,实为杨清仁。现在太平和他愈走愈近,论个人魅力,杨清仁比之鹰爷,不遑多让。”
符太道:“杨清仁竟不怕开罪娘娘?”
荣公公道:“开罪又如何?太平和娘娘,一天李显仍在,谁都奈何不了对方。能战而后能和,故此两方将表现得不知多么融洽。”
符太摇头道:“我自认狡猾,然而比起他们的老奸巨猾,只是小奸细猾。”
荣公公道:“临别赠言,今次李重俊胜出,谁是最大的得益者?”符太道:“考我吗?”
荣公公道:“是提醒,因你定猜不着。”
第五章 下马之威
武延秀和夜来深终于抵达,迟了近半个时辰。
武延秀解释迟到的原因,抱歉的道:“因在路上遇上不得不招呼的人,对方又热情,大家说多了几句,不好意思。”
夜来深再没有以前在校场交手的悍狠桀惊之气,作公子哥儿的打扮,江湖味大减,当然没有长马枪随身。在西京这个地方,入乡须随高门之俗,夜来深现时的行头,是必须的。
表面上,他对“范轻舟”客气有礼,但龙鹰总感到他眼神里藏着某种东西,只是掩饰得很好。
武延秀倒是真诚的,一心一意领初来甫到的“范轻舟”,到北里寻欢作乐,尽地主之谊。一来在神州对付二张一事上,两人建立起同仇敌忾的关系;二来因武氏一族看重他,武延秀没理由和他过不去。
说几句话,纵然对方是武延秀不得不给面子者,仍不可能延误近半个时辰。记起先前心现警兆,被魔种警告,晓得事情非如表面般的简单。
迟这么久的原因,极可能因夜来深也迟了,一误再误下,方迟了他奶奶的半个时辰。假设没听过宗楚客与武三思的对话,他不会怀疑夜来深,此刻当然是另一回事。
夜来深活跃于关西一带,是关内响当当的高手,被宗楚客招揽,属宗楚客的派系。宗楚客为种种原因,说到底是不愿见“范轻舟”在西京成功取得立足之地,与田上渊分庭抗礼,遂由田上渊亲自出手刺杀他,岂知田上渊阴沟里翻船,反为龙鹰所伤,短期内再难有作为。武的不成,来文的,于是有宗楚客施展离间计,却被武三思一口拒绝。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今次是借刀杀人之计。
龙鹰两眼一转,想通了所有关节。心中好笑,如果对方晓得面对的“范轻舟”是龙鹰,肯定不敢这般的托大。
忙道:“淮阳公勿责怪自己,等半个时辰小事矣!贵人事忙嘛!”
又道:“这位定是夜来深兄了!”
夜来深堆起笑容,欣然道:“终见到在飞马牧场大显身手的范当家哩!今次范当家到西京来,是否也要大展拳脚?”
他摆明是胡扯,作用是尽量拖延时间,好让借刀杀人的“刀”,有足够的时间完成部署。
计算时间,宗楚客说服不了武三思,恶向胆边生,晓得若要打击范轻舟,须扑灭他这点星星之火于尙未燎原之前,然而清楚其武功之高,连田上渊也收拾不了,于是改为打他身边的人的主意。
早在宗楚客见武三思之前,肯定查他“范轻舟”一清二楚,晓得他们带来三船香料,邀得香怪助拳,与夜来深接触后,知道今晚约了武延秀到秦淮楼去,心生毒计,以他的方法,知会范轻舟一方的对头皇甫长雄。
皇甫长雄见机不可失,立即卯尽手上能发动的力量,来个下马威。
不过任皇甫长雄气焰滔天,亦知范轻舟靠山很硬,只是个陆石夫,已非他开罪得起,所以手脚必须干净,事后全无可根查的线索,变成无头公案。
达致这个理想,就须有精密部署,安排事前事后的进退,出手者要有足够的人手和实力,懂拿捏分寸,以雷霆万钧之势,在一刻半刻内,完成捣乱破坏。
谅他们不敢杀人,免把事情闹大,但只要能砸毁所有刚安装的设备,打伤所有人,已落尽“范轻舟”的颜面,令追随自己的兄弟生出退缩之心,自己的保证成为空话。
要办得到如此理想的效果,便须精心部署,召集足够的高手,需要的正是时间,故此有眼前武延秀两人迟到半个时辰的情况,夜来深又东拉西扯的。
龙鹰心呼好险,暗抹冷汗,如非魔种发警示,确有一败涂地之祸。
武延秀插言道:“留待把酒谈心之时再聊。”
转向龙鹰道:“范兄的大老板呢?”
龙鹰道:“他打瞌睡了,小弟去唤他起来,立即起程。”
一行四人,离开西市。
见到香怪的模样,两人均大为错愕,龙鹰心忖如他们见到的是刚从牢内提出来的香怪,会被吓坏。经过食好住好的两天后,香怪变回人形,好看多了。
龙鹰大方得体地介绍三人认识,香怪仍未完全清醒,睡眼惺忪的招呼着,不过不失,他久未和人应酬,态度不冷不热的,但已尽了他的能耐,如非得龙鹰告诉他好戏在后头,肯定不会这么的友善。
两人没有随从,却有两匹空骑提供,龙鹰在怕香怪体力不足以应付时,香怪踏铠上马,领头而走。
三人忙追至左右,朝北里进发。
龙鹰心呼可惜,如果不是眼下情况,今夜可见识北里的风光,看看纪梦长得如何娇艳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