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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龙鹰视黑夜如白昼的锐目,仍看不到府内任何异样的情况,可知采花盗潜踪匿迹的本领何等高明。
幸好他仍清楚感应到他。
他缓缓取出五个特制水弹,藏于袖内,轻轻道:“待我擒得采花盗,明天我们去吃早点庆功。”
说毕跃离楼顶,投往一棵大树的横干去。
几个起落,龙鹰来到迎仙宫西面的园林里,静待采花盗上钩。他把守的是如采花盗采花不遂,最快离开蜀王府的路线。凭采花盗的身手和工具,即使以龙鹰之能,亦没法截着他。
几下呼吸后,箭矢破空和叱喝之声从玉倩的小楼处传过来。龙鹰心叫厉害,这家伙肯定有准确的情报,故可以不用寻找而潜到小楼所在处。
龙鹰保持在魔极的境界,忽然移动,在林木间左穿右转,然后斜窜往上,落到一棵大树之顶。
破风声起。
一个黑影在他眼前横空而过,疾如劲箭,同时手上机栝声响,射出连索遁爪,延往前方三丈外一株老树伸出的横干,正要抓个结实之际,龙鹰的五个特制红水臭弹连珠投去。
采花盗确是高手,在这样的情况下仍及时警觉。空出的手撮指成刀,劈中最先到达的“暗器”。
“啵”的一声,水弹应手爆成漫空红雨,由于龙鹰用劲巧妙,照头照身的往采花盗洒去。
天遁爪抓个结实。
同一时间另四个水弹在他前方逐一爆开,采花盗的加速适令他消受另四蓬红色臭水液。
龙鹰发出尖啸,循采花盗的背影狂追去了。
漆黑的夜里,一个大湖拦在前方。
龙鹰从蜀王府吊着采花盗追至城内,又从城内追到城外,仍凭气味一直掌握住对方的行踪。
可是到这里后,气味消失了。
湖另一边的林木间传来微仅可闻的马儿轻嘶声。
龙鹰心中叫好,沿湖掠去。
采花盗非常狡猾,又是准备充足,应变计划至少有两个。
在正常情况下,采花后他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藏身处,转换回能掩饰他的身分。
情况危急时,例如今晚的情况,他可直逃城外,循预先拟定的最佳逃亡路线,快马远遁而去。
“飕”的一声,龙鹰挑了附近最高的大树,登上树顶,俯瞰远近。既知对方以快马逃走,只须审度地形,即可掌握到他逃遁的方向。
他几敢肯定对方不晓得自己追在后方,因他的追踪法与别不同,可锁紧对方的精神,不露形迹的锲而不舍。
龙鹰知时机稍现即逝,展开他的林上提纵术,半盏热茶的工夫来到官道旁的一棵树上。
蹄声自远而近。
龙鹰用神看去,知对方上当。
采花盗再不是先前一身夜行衣的打扮,而是换上另一身的衣服,外加御寒披风。如果采花盗晓得他紧跟在后面,哪有时间换衣服?
龙鹰收摄心神,又运功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泄露任何可惹得高手生出感应的破绽。
蓄势以待。
采花盗已扔掉头罩,现出本来面目,乍看只是个没有什么特征的中年汉,细看却感到他脸容阴森,双目异芒闪烁,使人心寒。唯一令龙鹰不太惬意是,本以为他用右手拿兵器,故选从左方攻击他,此时见他的马刀挂在马鞍左边,始知他左手用刀,但已来不及改变攻击的位置。
龙鹰早祭出蛇首刀,算准马速、距离和方位,从藏处射出,刚好攻向采花盗的左后侧。拿捏的精确度,尽显他魔种超乎一般高手的灵锐。
采花盗也是了得,龙鹰双脚离树的一刻,他立即警觉,想都不想的拔出马刀,反手后劈,动作一气呵成,堪堪挡格龙鹰此刀。
龙鹰是蓄势而发,贯注全身全灵的魔功,采花盗是临危应变,仓卒还招。即使两人功力难分轩轾,亦要大大吃亏。
高手相争,往往系乎此一着之差。
“锵!”
两刀相争,发出声传里外的激响,溅出金铁碰撞的火花,粉碎了黑夜官道的宁静。
健马痛嘶,吃不住力道的往右方歪歪斜斜的倒跌下去。
采花盗喷出漫空鲜血,被龙鹰的刀气魔劲连人带刀劈得抛跌下马,滚进道旁的疏林里去。
龙鹰给反震得手臂酸麻,暗叫厉害,岂容对手有扳回平手的机会,点在马股处,借力如影随形的往采花盗投去,触地前,已化去被反侵的惊人气劲,持刀的手回复灵活。
采花盗撞断了一株小树后,借力弹起来,来不及拭去嘴角的血渍,龙鹰一阵风般杀至,一刀朝他颈项抹过去。
“叮!”
采花盗再挡格龙鹰一刀,挫退两步,双目凶光大盛,现出拼死力战的气概。
龙鹰知他走的必是以命搏命的路子,岂容他有全面展开刀法的机会,欺往他右侧,刀光剧盛,倏忽间向他劈出十多刀。
金铁鸣声爆竹般响起,火花四溅。
采花盗从没想过有人用刀比他更凌厉,全是不顾命的打法,无一刀不是险着,令他只能见招拆招,完全陷于被动。
龙鹰知对方败势虽成,却非没有反击之力,采花盗固然被自己杀得左支右绌,却是韧力惊人,气脉悠长。而且对方显然擅长打这种硬仗,往往利用树木的障碍闪躲挪移,只待一个脱身的机会,便可利用天遁爪逃之夭夭,所以自己极可能功亏一篑。
龙鹰可肯定对方是比得上横空牧野的高手,绝对在薛怀义之上。若不是多方设计,现在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龙鹰刀交左手,以左手刀对左手刀,展开另一轮猛攻。
采花盗刚摸热了点他的右手刀,龙鹰竟改用左手,刀刀如天马行空,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登时吃不消。
“当!当!当!”
采花盗不知碰到什么东西,一个踉跄,空门大露。
龙鹰清楚掌握到他心神一丝不乱,显然在用诈,不以刀刺,反侧身以肩头硬撞往他胸口,蛇首刀则劈向他扬起的刀。
“当!”
蛇首刀险险挡格住对方回劈而来的一刀,采花盗则应肩往后抛掷。龙鹰没有丝毫迟疑的追过去,就在采花盗落地前,蛇首刀连点他三下,封闭了他大小穴道。
“砰!”
采花盗重重摔落一堆草丛去。
龙鹰也双脚发软,坐在一块石上,不住喘息。首次晓得魔种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可以因过度损耗而力竭。
他从魔极的境界回落下来,却与以往稍有不同,但又很难说出不同处在哪里,直觉是不似以前般回落至谷底,而是提升了一点点。
“叮!”
六碗豆浆碰在一起,然后齐齐一口喝干,就像喝烈酒庆功那么兴高采烈。
郑工叹道:“真想不到,白日梦变成了现实。”
张岱道:“这是个大功德,我该已化去灾劫。”
富金道:“究竟是什么灾劫,总是不肯说出来。”
张岱再不将灾劫放在心上的道:“往事不消提,想想将来干什么事方为正理。”
詹荣俊道:“当然是追随范大哥,跟他学东西。”
龙鹰笑道:“打打杀杀有什么好学的,男人追求的,一是钱银,一是女人。你们现在人人发了笔大财,够你们豪花几年,不好好享受人生是正蠢蛋。明白吗?”
六人处身的地方是位于少城商业区的一所豆品店,刚开门他们便一拥而入,吃的虽是馒头,感觉却如山珍海错,特别是际此大功告成,赏金入口袋的时刻,当然,由于金子过重,仍是存于库内。
街上人来人往,回复热闹,一切如常,没人晓得采花盗已经落网。
郑工笑道:“范大哥说得对,现在成都就是我们的乐土,连总巡捕也和我们称兄道弟,军中有熟人朋友,不在这里荒唐一段岁月,怎对得起自己?”
石如山道:“无所事事的日子还过得不够吗?我认为早上该找点事做,晚上才去逛青楼寻乐子。不如今晚我们一起去青楼,每人搂着个娘儿来庆功,不是更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