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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公公咕哝道:“这小子究竟到了哪里去?”
龙鹰心中一动,道:“我或许有找到他的办法。”
胖公公微微一怔,道:“我办不到的事,你竟可以办到吗?”
龙鹰道:“神都这么大,要我找一个人,成功机会如大海捞针。但对一个人来说,神都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胖公公道:“是谁?”
龙鹰道:“是陆石夫。公公听过他吗?他正因消息灵通而升官。”
胖公公道:“靠得住吗?”
龙鹰答道:“对圣上他是忠心耿耿,没有家室。该这么说,是因爱妻死后,立誓不再续弦,没有家室,又不近女色,无牵无挂。”
胖公公动容道:“这样一个人,将成绝大助力,不过绝不可让人看穿他和你的关系。这样吧!我找个藉口召他入宫来,让你和他说话。你在这里坐一会。”
胖公公去后,龙鹰思潮起伏,最后集中在“贼王”边遨身上。薛延陀马贼之所以能成为回纥独解支的心腹大患,皆因边遨和手下均是境内土生土长的人,熟悉水土,兼且薛延陀虽被灭,余势未消,一旦边遨得默啜支持,必声威大增,依附者众。每过一天,他的力量将增长一分,如不能快刀斩乱麻,后果可想而知。
现在回纥和黠戛斯已成阻止默啜吞并西域诸国的中流砥柱,如被动摇,将没有力量能抗衡默啜。
又想到武三思这坏家伙平时和自己称兄道弟,转个身便出卖他去讨好韦妃,让自己看到他狰狞的真面目。
如何才可以干掉边遨呢?以前凭天山族的情报,以奇兵突袭的方法再不可行,因奇兵再非奇兵。
胖公公回来了,坐下道:“陆石夫不知为何事到了东宫去,公公已派人到宫门外截他。”
龙鹰大奇道:“公公出去打个转,竟已晓得远在东宫的事?”
胖公公道:“碰巧吧!有个刚回来的人,说在东宫门外遇上他。有过庭和难天的消息了。”
龙鹰喜道:“何时抵达?”
胖公公道:“他们会在扬州玩两天,后天正午该抵神都。”
龙鹰心中欣悦,万仞雨回乡后,再没有可说心事的人,现在有两人做伴,再不愁寂寞。
龙鹰过天津桥,沿洛水南行,朝南市的方向走去。
洛水舟来船往,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其热闹繁华的景象,令人有不真实的错觉。
化身为王庭经后,他不再像以前般令人瞩目,亦没有美娘子的眼波儿投来,感觉反而更轻松自在。不过也知只要展开手段,他的丑模样也可变成魅力四射,凭的是“内涵”,想到这里,也觉好笑。而事实上,此时的他没有丝毫欢笑的心情。
太阳下山前,陆石夫来见他。
龙鹰在他面前揭开面具,以示对他的信任,这个硬朗汉子没有令他失望,只从他的眼神变化,便知他宁死不肯出卖龙鹰。
在这时候,当然不可向他透露太多,亦怕他负荷不来,只着他严守秘密。
陆石夫吁出一口气道:“幸好晓得王庭经是鹰爷,否则立即出岔子,刚才在东宫遇上宗楚客宗大人,他着我查王庭经的来龙去脉,留意你在神都的活动。”
龙鹰心中大懔,想不到宗楚客随李显到了神都来,此人的真正身份很值得怀疑,极有可能是大江联的卧底,否则怎会留意小小一个太医?自己这边厢赴任,他那边厢来探自己的底细,消息灵通兼精明仔细,不放过任何能与武曌接近的人物,正是卧底的作风。且他一向与突骑施的娑葛对立,娑葛的叛周自立,由他一手造成。此人与塞外诸族的关系千丝万缕,是朝中罕有的西域通,风过庭查问西域的情况,求教的对象便是他,而他们在西域遇伏,险死还生,说不定也是因他与敌人暗通消息所致。如果负责调查妲玛夫人的是他,当然查不出真相。
龙鹰道:“这方面的事稍后再说,小弟请陆大哥来,是想找到不知到了哪里的临缁王李隆基。”
陆石夫带点不屑的道:“何用花工夫去找?肯定他是窝在邻近南市的花香院。
自庐陵王回朝后,他十天有八天是在青楼度日。”
龙鹰失声道:“甚么?”
陆石夫有感而发的道:“很难怪他,给关了这么久,他的四个兄弟比他更不堪,夜夜笙歌,临淄王算好点哩,到最近一个月才去花天酒地。他还有个癖好,最爱珠圆玉润的美女。”
龙鹰整个头皮在发麻,自己是不是看错他呢?几乎想立即去痛揍他一顿,顺口问道:“陆大哥因何事到东宫去?”
陆石夫叹道:“还不是因李重俊闯的祸?”
龙鹰茫然道:“谁是李重俊?”
陆石夫答道:“李重俊是庐陵王第三子,非是韦妃所出,而是由宫人所生,懂点武功,今次已是第二次在神都闹事。”
龙鹰道:“发生了甚么事?”
陆石夫道:“也没甚么大不了的,他和黄河帮的陶显扬到青楼寻欢,因小事与邻房的人起冲突,打伤对方几个人,不巧的是,被打伤的其中两人,一是左拾遗贾虚己之子,一是飞马牧场派驻神都负责战马交易的人,事情因而闹大,需我出来摆平。韦妃虽然不喜欢李重俊,却不想此事传入圣上耳内去。”
龙鹰记起陶显扬,正是由他亲自送自己和小魔女等到长安去,手段圆滑,风度翩翩,对他执礼甚恭,招呼周到。这么的一个人,很难与动手伤人的恶行扯上关系。道:“我认识陶显扬,他怎会闹事?”
陆石夫道:“动手的是李重俊,他性情火爆,如不是陶显扬大力阻止,肯定弄出人命来。”
龙鹰道:“他因何事大发脾气呢?”
陆石夫道:“还不是因他的妹子李裹儿,给李重俊听到对方以他妹子的名字做话题。李裹儿是庐陵王的最幼女,生于赴房州途中,庐陵王脱衣裹之,故名裹儿,最得庐陵王和韦妃宠爱,长得百媚千娇,刁蛮任性。小魔女归龙爷后,李裹儿到神州不逾两月,已隐有取而代之之势,故谈论她实属平常不过的事,只是李重俊或许因心情不佳,按捺不住性子吧!”
龙鹰顺便问道:“庐陵王诸子里,有哪一个是像点样子的?”
陆石夫道:“庐陵王的长子是李重润,听说人品不错,但愚弱无能,有点像……嘿!不说哩!次子是李重福,不知是否因长期生活在阴影里,行为有些疯疯癫癫的,没有随庐陵王来。比起来,李重俊算是较有为的一个。”
龙鹰心忖较有为者仍属这等货色,且知不论是李重润又或李重俊,都是全无机会,他们的处境就像当年武婴诸子,将成为韦妃野心的牺牲品,当中还牵涉到妲玛这个不测的因素。
可是,自己看中的李隆基又如何?想到他正在青楼里左拥右抱,醉生梦死,心中闭翳。就是在这种心情下,他与陆石夫分头离开大宫监府,往青楼“拿人”。
灯火辉照里,“花香院”三字的大招牌映入眼帘。瞧规模,远及不上芳华阁或飘香楼,但也门面讲究,古色古香,使人感到是寻幽探胜的好去处。
把门的几个大汉虽然被他的丑脸吓了一跳,可是见他一身官服,不敢怠慢,恭迎他人内去。
龙鹰这刻才懂头痛,自己气冲冲的来寻李隆基的晦气,却没有考虑现实的情况。说到底,李隆基乃皇室贵胄,会有随身护卫,自己贸贸然去找他,又不能报出龙鹰的身份,怎可能见得着他?
另一方法是恃强硬闯,当然更为下下之策,传开去是未见其利先见其害,就算以胖公公的足智多谋,也难以解释王庭经为何要到青楼找风马牛不相及的李隆基。
幸好踏足迎客的轿厅时,他已计上心头,向迎过来招呼他的中年美妇道:“这位美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顺手塞半锭金子入她的手里去。
美妇人立即眉开眼笑,抛他个媚眼道:“奴家叫小慈。”熟练地将手插入他臂弯去,带他穿过轿厅,来到花木扶疏、前院和后院间的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