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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出书版)(508)



果然高奇湛双目芒光剧盛,一剑平削而来,不变里隐含万变。

“叮!”

龙鹰一刀直砍,命中对手剑锋。

高奇湛笑道:“范兄技穷矣!”

龙鹰反唇相讥道:“高帅说得太早哩!”说话时,又由退改为进,连人带刀撞入高奇湛幻起的剑影里。

刀剑撞击和劲气相冲的声音同时爆起,两人倏地反方向后撤,再成先前对峙之局。

高奇湛一脸难以相信的神色,怎猜得到胜券在握之时,竟被龙鹰以怪招扳回平手。千辛万苦营造出来的优势,尽付东流。

龙鹰则心叫侥幸,藉魔种的灵锐,他投进对方剑势最强处,改采自己最擅长的近身战术,令对方不但没法展开剑势,还硬被自己将他逼得重采守势。心知肚明如若纯凭刀法与他生死决战,明年今日势为他龙鹰的忌辰。

马蹄声响,自远而近,围观者立即让路,湘夫人飞骑而至,隔远娇叱道:“住手!”

龙鹰暗叹一口气,随手将刀抛在一旁地上,心忖如高奇湛乘机攻来,便可以赠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岂知高奇湛亦还剑鞘内,气定神闲的道:“范兄明天午时头有空吗?奇湛会在北城的散花楼恭候大驾。”

湘夫人来了,大嗔道:“还不上马!”

龙鹰向高奇湛露出笑容,道:“有人曾告诉我,可在别人饮食的姿态习惯,见微知着,窥见性情。小弟虽没此本领,却能从高帅的武功路子,认识到高帅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今晚针对小弟的阴谋手段,确与高帅无关,小弟怪错好人,就此道歉。明天见。”

飞身跃上马背,两手探前,紧箍湘夫人的小蛮腰。

湘夫人低骂一声,策马载着他往垒门驰去。

“师徒”在摘仙阁的大门前下马。

湘夫人在龙鹰手臂狠捏一下,道:“太过分了,又摸又亲,大逆不道。”

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迎出来伺候他们,龙鹰理直气壮的道:“难得才有与师父共乘一骑的机会,若正正经经,会令师父感到自己没有吸引力,这才是大逆不道。哈!”

湘夫人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下令道:“将这个臭气熏天的家伙带到浴池洗个干净,才让他出来见我。”

众女一声领命,硬将龙鹰架往浴堂去。

龙鹰换上供应给他的便服,一身浴后香味的在亭子里坐下。

湘夫人若有所思的瞄他两眼,目光又重投飞瀑去,这里确是说密话的好地方,在夜深人静的一刻,别有滋味。

秋虫鸣唱。

龙鹰看着她仿如刀削般分明的轮廓线条,试探的问道:“是不是与师父的良辰吉时到了哩!”

湘夫人不答反问,似不着意的道:“刚才在浴堂,为何这般守规矩?”

龙鹰心里大骂。伺候他沐浴的三女,奉湘夫人之命对他百般挑逗,正是趁他中了“种玉”媚术之际,来盗取他的真元,而他偏不为所动,看湘夫人还有甚么手段?她顺理成章的带他返摘仙阁,正是居心不良。

表面则若无其事的道:“这个要问师父呢!到今晚我方晓得真正着了道儿,早前向高奇湛出手,竟出现后力不继之象,差点被他收拾,幸好有玩命的绝活,还岂敢在女人身上取乐?”

湘夫人眼内喜意乍现倏敛,淡淡道:“为何又一副惟恐师父不肯和你上床的样子,不害怕吗?”

龙鹰学她般不答反问,道:“师父因何要害徒弟呢?”

湘夫人横他一眼,道:“我如何害你?”

龙鹰平静的道:“没有师父点头,花俏娘怎肯放人,让夫罗什带翠翠到宁园去?”

湘夫人轻叹道:“师父也知徒儿会误会为师,花俏娘虽曾为我的婢子,可是能逼她做不情愿之事者,并不止我一个,你在这里时日尚浅,对很多事仍是一知半解。”

龙鹰心中信了她一半,因她已有对付自己之法,实在不用多此一举,另生枝节。道:“那谁要对付我呢?”

湘夫人凝视着他,好一阵子后,双目射出复杂难明的神色,幽幽的问道:“因何大开杀戒,占尽上风仍不肯留手?十六个人,一死两重伤,其他人亦伤得没法爬起来,此战轰动总坛内整个领导层,小可汗还着师父明天带你去见他,师父并不清楚小可汗的心意。”

龙鹰沉声道:“师父该清楚徒儿一向的行事作风,杀不了我,自然给我宰掉,我已因有顾忌而留手,若在外面,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活命。”

湘夫人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若我在事前晓得,必会阻止此事的发生,没有人比师父更清楚你的实力。但亦想不到不论在任何一方面都准备充足的十六个人,又有周详计划,竟然不堪你一击,为师也不得不对你重新估计。你可知被你杀死的人是谁吗?”

龙鹰道:“我只想知道谁在背后指使他们。”

湘夫人叹道:“纸终包不住火,宽公回来,绝不肯放过此事背后的策划者,只要你肯向为师保证,听过也当做没听过,为师便告诉你。”

龙鹰道:“说吧!徒儿怎肯出卖师父?”

湘夫人仰望夜空,道:“看到吗?中天散发红芒的亮星叫‘荧惑’。因它荧荧如火,且亮度常有变化,在天空走的路径非常复杂,令人迷惑,故称‘荧惑’。”

龙鹰讶道:“原来师父是懂看天文的人,我认得的只有太白星,不但因它是众星里最亮白的星,更因它不离太阳左右,位置清晰。”

湘夫人满怀感慨的道:“是他告诉我的。”

龙鹰道:“他究竟是谁?”

湘夫人回复平静,道:“他通晓天文地理,学究天人,是小可汗的谋士和智囊,身居九坛,现出任高奇湛的军师,名义上是高奇湛的下属,事实上则是平起平坐,各司其职。高奇湛以练兵演阵为主,他却专责对外的行动,极得小可汗的倚重。你可以追究夫罗什,但绝难牵涉到他。”

龙鹰冲口而出道:“白清仁?”

湘夫人毫不讶异,道:“是宽公告诉你的吗?正是他,也是我曾爱上过的男人。”

龙鹰大奇道:“师父竟会爱上男人?”

湘夫人白他一眼,道:“师父也是人嘛!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于我们来说,是必须经历的情劫,那是过去了的事,现在假如须下手取他性命,我会毫不犹豫。他实在太可恶,明知你是由我负责,竟不打个商量,便自行下手,现在弄得损兵折将,师父不知多么快意。你今晚杀的人叫多柯摩,是他手下‘二十八宿’的人物,前天才随他从外面回来,还由白清仁向小可汗推荐,准备在下一个汗会,授他内七坛的高职,怎知几个照面便给你收拾,恐怕除小可汗和宽公外,没人有此能耐,你是怎办到的呢?”

龙鹰听得暗自心惊,大江联的确是人才济济,高手如云,白清仁怕该是连弓谋亦不知其名字的超卓刺客,黑齿常之那笔账,该算到他身上才对。耸肩道:“办到了就是办到了,教小徒如何解释?白清仁为何要杀我?”

湘夫人道:“问亦是白问,索性不问。白清仁的想法行事,从来令人难以测度,最爱先斩后奏,常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小可汗对他亦是又爱又恨。”

龙鹰无法接受的道:“可是现在他是在总坛内呵?”

湘夫人笑道:“所以说,他是个难以测度的人。送翠翠到左帅垒后,你隔了整个时辰方去寻高奇湛的晦气,究竟和葵蜜那荡女干过什么事?”

龙鹰失声道:“荡女?”

湘夫人道:“你当她是良家妇女吗?不要惹师父发噱。”

龙鹰道:“请恕小徒保留些许儿私隐。”

湘夫人哂道:“干柴烈火,会干出甚么好事来?奇就奇在你不是也受伤了吗?内伤最忌放纵色欲,更奇的是不久又像个没事人似的去找人动手,你是铁铸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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