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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晓得她早醒过来,道:“知道我为何从没要求秀美随我返回中土吗?”
花秀美用整齐雪白的牙齿在他肩头处噬了一口,轻微的痛楚,痛到心底里去。
龙鹰自言自语般道:“因为花大家是属于龟兹的,没有了花大家的龟兹,便像皇冠失去了最耀目的宝石,再没法成为最高的象征。”
花秀美噬他第二口。
龙鹰“哗”一声,夸张的叫起来,雪雪呼痛道:“想收买人命吗?”
花秀美狠狠道:“秀美是和你算账,你的‘不欺暗帐’竟是这样子的吗?”
龙鹰哑然笑道:“花大家要怪,便要怪自己的年少无知。所谓‘不欺暗帐’,根本无关痛痒,最重要是不要欺骗自己,不要让时光虚度,从指隙间溜走。嘻嘻!为诓花大家上床,老子什么卑鄙无耻的话都可以说出来。”
见花秀美没有作声,龙鹰笑道:“花大家今晚要不要小弟再来个‘不欺暗帐’?”
花秀美娇柔的道:“下雨哩!”
龙鹰大喜道:“花大家是不想我到作坊去做苦工吗?这个没有问题,待我去知会那两个小子,他们会体谅小弟的为难处。”
花秀美给他逗得忍不住,发出银铃般好听的娇笑,率性柔媚。用指尖在他胸膛比划着,含笑道:“不要以为我对你惟命是从,对我来说,男女间的爱情,就像在冰天雪地里努力燃烧木柴来取暖,当火熄灭时,依旧是天寒地冻。”
龙鹰故作惊讶道:“这个比喻很有意思,唯一的问题是,以花大家昨夜的表现观之,花大家实有言行不一的情况。”
花秀美不依道:“鹰爷呵!”
龙鹰道:“究竟要我陪你一整天,还是释放我到作坊当冶铁学徒?快说!”
花秀美羞不可抑,将头脸埋入他颈项处,不肯答他。
龙鹰一阵感触,若非怀中抱着刚和自己有合体之缘的美女,无论他如何挣扎,仍没法走出因两女的死亡而来的生命沼泽。
同时想到另一问题。
敌人怎晓得他会到龟兹去?
第十八章 天人相应
第十五天,铸剑终到了关键性的阶段。
过去的十四天,铸剑夜以继日的进行,将剑范放入窑中烧制的当儿,胜渡根据黠戛斯的秘法,调校出乌金和其它金属成分配搭的比例,大概是乌金占六成、铁占成半、锡和铅占其余的部分。
调配停当后,胜渡将之装入主炉内坩埚,先以文火烤炼,然后将火龙窑的十三个既独立又相连的窑炉逐一点燃,如此五天后,才达至十三窑炉齐燃的猛烈武火,以脚踏鼓风机,不住将热力送往主炼炉。
光是每天运柴炭来的驴车,便达上百之多,又特别往天山流淌下来的清泉,取得纯净的清水,以备将来熔金出炉时作冷却和锻打之用。
据胜渡所言,在熔金的过程里,会去除原料中的杂质,令其气化,火力愈猛,最后的熔液愈是精纯。
以往要凭天石炼出天兵神器,往往要从多块大小不一,蕴含度不同的天石,集齐而成一器的原料,故良莠不齐,难言精纯,且将料就货,所占乌金成分远低于应有的比例,像今次如此大的乌金核,足可制成两把天剑有余,比例更提高至极限,可说是史无先例。
以龙鹰的乌刀而言,已是盖世神兵,但乌金的比例仍未超过四成,至于为何这般重,该是乌金杂有其它奇异铁质有关。
最大的难题,是火候的控制。
原料放进主炉后,是不可以打开来看的,只能在炉底不住加入燃料。所以炉内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只能凭对火候的控制和经验做出判断。
对此胜渡全无把握,换了他师父铸大师来亦是纯碰运气,皆因天才晓得今次的乌金核,其坚硬度、含杂质量和熔点如何去拿捏。过与不及,均为铸剑大忌。
不及当然杂质未除,过度则熔金会生奇异的质变,只有在杂质尽去、熔得透彻的一刻,开炉取宝,方是功行圆满。
这一问题由龙鹰解决了。
凭他的灵应,炉内的变化一点瞒不过他。所以由第十四天开始,龙鹰不敢离开冶炼炉,一日三餐也在附近进行。
三人在作坊外的空地闲聊,还有三天前已可下床走路的铁刚,大家都是心情兴奋,期待可在任何一刻面世的两把天剑。
胜渡则去了检查炉火的情况。
荒原舞来了,道:“达达刚才来见我,说他们的族人正跟蹑边遨,希望能发现他们在孔雀河附近的秘密巢穴。”
龙鹰记起达达是住在树屋上的天山族人,本请他们帮忙查探薛延陀马贼的行踪,岂知未能发挥作用,他们已惨吃败仗。点头道:“最重要的是不动声色,那么有一天我会忽然出现,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清算边遨欠我的那笔帐。”
荒原舞道:“我正是这么对他说。”
又道:“你在龟兹城的消息,已传遍回纥、突骑施、焉耆和高昌多国,轰动整个天山区和塔里木河流域,传往突厥是早晚间的事,不知会否影响你们到高原去?”
万仞雨狠狠道:“最近的最先来,若来的是边遨,我不教他们有一人能活着离开。”
铁刚略通汉语,问道:“和阗河复流的情况如何呢?”
荒原舞道:“该在十天内完全复流,那时走捷道虽仍说不上是享受,但总是轻松容易多了。”
风漠和几个手下从作坊走出来,加进他们去,荒原舞向风漠打个眼色,还比出一切妥当的手势。
三人均感莫名其妙。
荒原舞见三人瞪着他,苦笑道:“千万不要问,是有关处理遗体的事。”
三人颓然无语。
荒原舞向龙鹰道:“舍妹来了!”
龙鹰想跳起来,旋即不好意思地仍然坐定。
万仞雨没好气道:“去吧!没人会怪你的。”
龙鹰笑道:“请恕小弟失陪片刻。”
一阵风般依荒原舞的指示去了。
花秀美穿着素蓝色的便服,以黄布巾包裹秀发,坐在王堡后花园的小亭内,看着龙鹰坐在对面,道:“不准笑人家,不到一天便来找你,光阴苦短嘛!”
龙鹰笑嘻嘻道:“昨晚没有花大家为我跳舞唱歌,差点睡不着。”
花秀美大嗔道:“积点口德好吗?”
龙鹰随口问道:“刚才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专注?”
花秀美若有所思的道:“我在看亭外那棵大树,不论生死都会待在那个位置,以它们的方式表现生存的美丽,本身似是没有意图,却具有令人敬畏的某一深意。”
自和龙鹰相好后,她再不隐瞒心中的想法,且是忘情倾诉。只听她说话,龙鹰已感到非常享受,充盈着音乐的美感,何况她的见地是如此不凡。
花秀美道:“碎叶城有消息来了。”
龙鹰道:“这么快!”
花秀美道:“是以飞鸽传书送回消息,娑葛晓得遮弩背叛他,大发雷霆,又处死了几个与遮弩关系密切的人,弄得人心惶惶。不过算他识相,接到我们和焉耆连手送交的国书,想了半天后,终肯将‘乐衣’归还,会在十五天内送返龟兹城。”
龙鹰由衷的祝贺她。
花秀美俏皮道:“鹰爷猜猜,娑葛因何需考虑半天之久呢?”
龙鹰抓头道:“我怎晓得呵!”
花秀美娇嗔道:“我知道你在扮蠢,快猜。”
龙鹰哈哈笑道:“美人儿你真知我心,横竖这里四下无人,我们把床上的歌舞,搬到这里来如何?”
花秀美生气道:“还不说?”
龙鹰装了个美梦成空的夸张表情,道:“不用说也是找来参师禅那家伙,骂他一个狗血淋头。”
花秀美道:“刚好相反,据小道消息。娑葛找来一头雾水的参师禅,与他饮酒庆祝,庆幸鹰爷没有葬身湖底,还令参师禅在没有他的准许下,不准来惹你。”
龙鹰大讶道:“这显然非是道听途说得回来的消息,你是如何获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