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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空牧野采取主动,脚踏奇步,似缓似快,长剑先探往外挡,再劈削而去,取的是龙鹰颈胸的位置,不过由于剑势不住变化,最后命中的地方确是难以估计。随着他的攻击,以他为中心的剑气阵阵往对手潮冲而去,虽只一剑之力,人人感到龙鹰须应付的是他整体的精气神,威势骇人。
很多平时自命不凡之辈,亦泄气地晓得若与龙鹰掉换位置,怕架不住这一剑。
不过于龙鹰来说,不用眼去看,也清楚对方剑势变化,问题在如何挡格。
长枪一道电光似的从他腰际射出,命中横空牧野削来的一剑。
“当!”
枪剑交锋,发出清脆响音。
人人以为两人再次分开,哪知横空牧野往侧稍移,竟再次欺近龙鹰,回剑后在两人间爆起重重剑影,全力抢攻。
围观者均代龙鹰叫糟糕,因为长枪利远攻不利近守,一旦让横空牧野借着剑的特性发动近身搏斗,龙鹰的长兵器反成他的负累。
龙鹰仍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哈哈一笑,双手改执长枪中段,就以枪头杆尾应付横空牧野排山倒海的攻势。
两人各展身法,几是没有一刻留在刚才的位置,眨数眼的高速里,双方交换了也不知多少招,不要说看不清他们的招式变化,最后连他们的人也似瞧不真切。
“轰!”
劲气爆破,两人终于分开。
横空牧野宝剑拄地,叹道:“从未这么痛快过。”
龙鹰则以长枪撑地,似靠它方可立稳,欣然道:“该算多少招?唉!不如再立规矩,就是不论多少招,都当作九十九招,不如此实难尽兴。”
易天南带头叫好,登时惹起如雷掌声。到此刻众人终放下心来,晓得龙鹰不单有一战之力,且绝不逊于对手。
横空牧野将剑扛在肩上,道:“来!今趟龙鹰兄做主攻。”
第二章 温柔之乡
龙鹰打得兴起,一声“看枪”,拔身而起,竟旋动起来,枪随人走,劲箭般朝横空牧野投去,再没法分辨人影和枪影,如果确有人枪如一,该就是这样子。
横空牧野叫一声好,宝刃闪电前劈,空气被他剑罡硬逼开去,两旁观者无不感到冰寒之气扑面而来。
“当”!
枪尖被剑劈个正着。
以横空牧野的下盘功夫,仍要被龙鹰此聚集全身功力的一击撞得朝主席方向挫退两步,当他重整阵脚,龙鹰的枪来了。
着地后,枪似在龙鹰手上活过来般,变成灵动如神、千变万化的恶龙,无隙不窥的向横空牧野攻去,最要命的是不时夹杂几下挥打,时硬时软,狂暴如若从千仞之山冲奔而下的狂流,了得如横空牧野者,也只能完全采取守势,连还击一剑的空间也没有。
只要不是盲的,懂武功或不懂武功,均晓得如果龙鹰的攻击能持续下去,横空牧野的崩溃只是迟早的问题。
幸好龙鹰道心精纯,足以驾驭狂野的魔种,当横空牧野吃不住另一轮撼山震岳般连绵不断的十多枪后,再退半步,龙鹰猛然醒觉过来,拉枪后撤。
两人的气势正互相紧锁,横空牧野压力骤退,在气机牵引下,乘胜追击,踏步抢前,挥剑朝龙鹰颈项劈去,剑罡带起风雷之声,自然而然在引发下全力以赴,使出妙至毫颠的剑招。
龙鹰只须挡格此招,横空牧野该没有后着,说到底大家只是兄弟般的大玩一场,你攻我,我攻你,好该是收手言和的一刻。
就在此时,一支长针无声无息地在龙鹰右方的坐席间由下而上劲射而来,取的是龙鹰大腿的位置,时间拿捏精确,角度刁钻,令龙鹰挡得了横空牧野的剑,避不开袭来的针。
眼力高明者纷纷惊呼,却来不及阻止龙鹰似注定了的命运。
横空牧野因位置关系,看不到暗器,却从惊呼骇叫声感到异样,可是他此招已成有去无回之势,没法改变。
幸而龙鹰一直留神,机括声响,他立即从大堂喝彩鼓掌声辨别出来,至乎嗅到淬上剧毒利针的气味,掌握暗器射来的角度和位置。
龙鹰拗腰仰身,本往前拨的长枪改往下挑,正中毒针。毒针应枪尾改变方向,贴胸而过,往他前方射去。
“叮!”
毒针命中横空牧野横削而至宝刃的剑锋,发出清响。
一道人影鬼魅般闪出大门。
龙鹰将手上长枪抛给正收剑后撤的横空牧野,连续三个翻腾,往逃出大门的偷袭者追去,大叫道:“横空兄,领教哩!后会有期。诸位请!小弟擒凶去也。”
横空牧野仍在回味刚才他连消带打的奇招,探手接枪,欣然道:“不送哩!”
在千百道目光注视下,龙鹰消失大门外。
只有太平公主恨得牙痒痒的,晓得这小子终找到开溜的机会。
月黑风高的暗夜里,龙鹰穿街越巷,只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始跃上屋顶,飞檐走壁,远吊敌人,看对方溜到哪里去。
他有个感觉,是敌人故意让他追蹑,好引他投进陷阱去,而此人武功之高,该不会差自己多少。京城确是卧虎藏龙,能人众多。
这是他成魔后首次全力展开身法,那种窜低伏高,在瓦坡奔跑如履平地,孤独行事的感觉,畅美迷人。
他的跟蹑与别人不同,不用眼睛去看,纯凭听力已不会追失,有时则依赖灵应,一口气疾追十多里路后,敌人跃落一处民居去。
果然院落四周设有暗哨,证实他先前的想法,大感有趣,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到院落旁路边一棵大树枝叶茂密处,运足耳力,全力窃听。
等了一盏热茶的工夫,目标院落传来声音道:“点子没有跟来!”
龙鹰认得是褚元天的声音,心叫好小子。
另一个沉雄的声音道:“算这小子命大,不过对此子绝不能掉以轻心,我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击竟被他化解,手法干脆漂亮。”
褚元天冷哼一声,显是心中不服气,又无可奈何。
沉雄的声音道:“今晚的行动至此为止,你们各归本位,等待指令。”
龙鹰再没有听下去的兴趣,心忖若不是心急回去会人雅,今晚就和你们大玩一场。来日方长,只要再听到此人的声音,肯定立即认出来。
龙鹰悄悄离开。
回到上阳宫,心中仍填满夜游神都的动人滋味,印象最深刻的是天津桥一带的夜市,有机会必重游这热闹繁华的胜地,而不像刚才匆匆而行的走马看花,此时他已把大恶女小魔女一股脑儿抛诸脑后,心中只有楚楚动人的俏人雅。
甫入宫门,被派在那里候他的小马截着,一边领他朝通仙门走去,一边兴奋的道:“鹰爷早个把时辰回来会有好戏看,张易之和张昌宗那对扮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狗贼兄弟,不顾廉耻的跪在观风门外,看得把门的兄弟差点呕吐大作,忍得不知多么辛苦。”
龙鹰笑道:“竟有此事,结果如何?”
小马道:“结果是他妈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圣上将他们接上皇舆,带狗贼兄弟到集仙殿饮酒作乐去了。”
龙鹰讶道:“你为什么如此鄙视他们?”
小马冷哼道:“不要看他们见到圣上时变成两条摇尾的狗,背着圣上便作威作福,做过的坏事难以计数,只因有圣上维护,其他人拿他们没法。”
龙鹰心忖自己比大多数人明白武曌。不论她如何英明强横,始终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有人性的弱点。现在她拥有的权力、物质享受达到难作寸进的顶点,且是习以为常,得到了手便不会觉得如何了不起。但她的心境却是孤零冷寂,唯一可吐心事的胖公公近两年也少和她说话,过去则不堪回首。在这种情况下,谁能为她带来欢乐,谁便可成她心头爱。所以张氏兄弟于她而言,比任何重臣大将更要紧。对她来说,下面的人大概可分为工具和玩物两类,而张氏兄弟这对玩物不单予她肉体的欢愉,又是令她青春常驻的工具,集两者于一身,所以不论他们做尽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她会视如不见,听而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