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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虞忍着气道:“盘查任何形迹可疑者,是理所当然的事,一天找不到谁身怀藏宝图,我们仍要呆等。”
风归一冷然道:“再等三天仍没有结果,本人和本族兄弟会全体撤离。”
龙鹰心忖他的话,等于明言三天之内,突厥人最精锐的金狼军,将会在小可汗匐俱的率领下,重临不管城,今次非纯为宝墓,而是为了他龙鹰,因在鸟妖抵达不管城的一刻,风归一已向突厥人送出消息。
若只龙鹰四人,可轻易脱身,但却不得不为来寻宝的人着想,顿时头痛起来。
连绮岂肯放过他们,含笑道:“在这里,藏宝图藏在身上的可能性,人人机会均等,莫老大却只盘查狄大哥三人,是否另有原因呢?”
莫虞终于动怒,双目凶芒闪闪的盯着连绮,又扫视其他阴山族的人,冷笑道:“我们的事,怎到你们这些假汉人来管?”
一个雄壮的声音在龙鹰三人的左后方响起道:“莫老大这番话很有问题,且是出口伤人,令人怀疑你们是否有寻宝的诚意。正如阴山族的乐老大说的,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团结而非互斗。汗墓藏宝积突厥人数代搜刮抢掠回来的黄金珍宝,据传言可装满五百辆骡车,足够我们这里十八路好汉五百多人瓜分有余,想独吞者是自取其辱。你们虽自称是歌克部的人,却从来不过桥来与我们交谈商量,是否怕露出破绽呢?本人颉戛斯雄古拉奇,愿为自己说出来的话负上全责。”
只听他最后一句话,便知他不怕莫虞一方的人。
雄古拉奇人如其声,长得高大强壮,肌肉鼓鼓的,使人印象特深是他的麻麻点点,但布满坑洼的黑脸有对铜铃般大的巨目,大添他勇武的派势。
围观者来自各路人马,却数他那群人最多,超过五十人,个个年轻力壮,虎背熊腰,头子说话时,一声不哼,到他说毕,约定了似的轰然喊好,立时将风、莫一方的气焰全压下去。
其他围观者亦纷纷叫好,显然在阴山族和颉戛斯人先后向风、莫一方发难后,被惹起警觉。
龙鹰则猜到以雄古拉奇为首的颉戛斯人,并非一般的贪财寻宝者,又或像班蒿等来凑兴,而是奉有颉戛斯王密令,能否得宝尚是其次,最重要是不让宝藏落入默啜之手。
他们该是颉戛斯王手下的精锐战士,对霸着战略要地又行藏鬼祟的风、莫等人特别敏感,乘势起哄,话说得比连绮更不客气。
包括龙鹰在内,没人想过情况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莫虞闻之色变,求助似的往风归一瞧去。
围拢着的人愈来愈多,将风、莫和龙鹰两方团团包围在岸边,更有些人有意无意移到索桥去,封了往对岸的唯一通道。
对岸不见人踪,但龙鹰掌握到属风、莫一方的人,正隔河默默监视着。
风归一不愧是领袖,哑然失笑道:“不但愈说愈远,且是愈描愈黑,连姑娘和雄古拉奇对我们有此误会,是可以理解的。”
待人人静下来后,好整以暇地道:“狄兄之所以惹起我们的注意,不但因他们不像其他各族兄弟般,一看便知来自何处,更因为他们的丰神气度,在在显示出是一流的高手。须知韩颜本身并非省油灯,随行的四大家将都是在回纥武林响当当的人物,只有像狄兄三人般的高手,方有杀人夺图的资格,我因而对他们起疑心,是合情合理。”
不待其他人说话,续下去道:“至于我约束族人,尽数留在对岸,不过桥到西岸来,正是怕大家苦候无果,心情大坏下,一言不合冲突起来,绝无其他意思。我风归一比任何人更赞成阴山族乐老大的话,大家必须团结一致,抱着共享而非独吞的精神,大汗宝墓内的东西,足令在场的每个人满载而归,终生享之不尽。”
他的说话比之莫虞高上几筹,亦不像莫虞盛气凌人的态度,虽是避重就轻,但总的而言仍是在讲道理,一时间,对他们起疑的连绮和雄古拉奇亦很难再找他的碴子。
那个惹起龙鹰注意的阴山族头儿,呵呵一笑,道:“本人乐载文,最欣赏风老大‘抱着共享而非独吞的精神’这一句隽语。趁着大家齐集于此,本人诚意邀请在场的每一位兄弟姐妹,参与就在此处举行的野火宴,届时我们会将途经天山猎回来的野味,让大家分享,并共商大计,列出秘怀藏宝图者能接受的条件,否则机会一去不返,结果大家都是一无所得。”
众人轰然应好。
乐老大说话条理分明,铿锵有力,得众人和应,使他立即变成所有寻宝者一呼百诺的当然领袖。更重要的是,人人晓得实力雄厚的颉戛斯人,是站在他的一方,否则怎会与连绮一唱一和。
风归一见人人目光落到他身上,无从拒绝,当机立断地道:“风归一定会出席。”
众人再次叫好,就像宝藏已落入了他们的袋子里去。
龙鹰三人的目光追踪着风归一和他的手下,直至他们没入神庙的围墙里。聚在岸沿的人陆续散去,他们和班蒿等人多聊几句后,顺步走过索桥,观察东岸的形势。
博真道:“太少究竟到了哪里去呢?没人看到他入城。”
荒原舞眉头深锁地道:“我有很不祥的感觉,怕他出事了。”
博真道:“以他的道行,打不过也可开溜。”
荒原舞叹道:“对鸟妖我们是过于轻视,以为是手到擒来,可是看现在的情况,我们不但看错了,还错得很厉害。”
转向沉默着的龙鹰道:“有感应吗?”
龙鹰苦涩地道:“走到索桥的中段,我有危机四伏的感觉,心里很不舒服,我们不单低估鸟妖,也可能低估了匐俱和他的金狼军。照我猜,太少先走一步,是要返回神庙,可能只是想缅怀一番,因他另有入庙的秘密山路,所以班蒿等看不到他入城。”
荒原舞和博真同时色变。
最令他们害怕的可能性,是敌人亦掌握着这条不用经道口入城的秘密山道,而鸟妖又因晓得这是符太的神庙,设伏袭击,符太便会遇上危险。观乎符太到此刻尚未现身,确是凶多吉少。
怎想到甫到不管城,便陷进局势不明的劣境,还不知该如何应付,恃强硬闯神庙,又说不过去。
眼前的宏伟庙宇,内中该另有玄虚,可惜他们既想不通也看不透。
博真道:“刚才你说我们不单低估鸟妖,也低估匐俱,指的是哪方面呢?”
龙鹰仍呆瞪着离他们立身处约两千步的神庙,附近只有伶伶仃仃的几座土屋,周围被雪林环绕。沉声道:“如果神庙有接通秘密山道的地道,神庙内敌人的数目,既可以是以百计,也可以以千计。”
荒原舞倒抽一口凉气道:“你是说匐俱和他的金狼军根本没有离开。”
龙鹰道:“表面上该是离开了,但部分人会留下来,且肯定是一流的高手。”
又叹道:“我们是有些儿给胜利冲昏了头脑,低估了突厥人。以参师禅为首的百人高手团,大部分是由外族高手组成,真正的突厥高手,我们遇上过的只有被誉为‘突厥第一刀手’的戈征,可是突厥族能称雄大漠,能拿得出来见人的高手肯定不止他一个,这些超卓的人物当然追随在默啜父子左右。鸟妖之所以不惜服下能压制伤势的霸道药物,不惜令自己更难复元,正是要撑到不管城来,设陷阱反制我们。刚才风归一亲来摸我们的底细,正是为肯定除太少外,我们有否也追到这里来。唉!太少肯定中伏了,希望他能凭出人意表的奇功异术,脱围而去。”
博真后悔地道:“我还泄露了口风,指拔贺野对上我们时,也不敢托大。”
荒原舞道:“有心算无心,我们被探出真正身份,乃必然的事,现在该如何应付呢?”
龙鹰目光回到对岸,巡视各路人马,一人刚踏足索桥,望他们走过来,神态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