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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66)



符太道:“杨清仁是谁?”

龙鹰道:“如他真的来了,是冤家路窄。若我没有猜错,你的《智经》正是落入他手内。”

两人静听他说下去,特别是符太,双目射出奇异的芒采,显然兴致剧增。

龙鹰续道:“杨清仁乃杨虚彦的孙子,表面上是大唐宗族,因他的父亲出自高祖李渊的董妃,事实上却是她与杨虚彦私通下生的儿子,这该是笔糊涂账。当时杨虚彦亦与魔门另一仅次于婠婠的美女白清儿有染,据我听回来的可靠情报,白清儿对杨虚彦动了魔门不容许的感情,且爱得极深。杨虚彦死后,《智经》和《不死印法》落入白清儿手上,融合魔门的武功媚法,开创‘玉女宗’,并寻得杨清仁,将他培育成才,让杨清仁尽得《不死印法》、《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和《天魔诀》的绝学。”

符太道:“他来了吗?”

龙鹰道:“我仍感应不到他,鸟妖则是个模糊的影子,但可肯定的是无瑕和无弥两女并不在此。”

荒原舞问道:“杨清仁这批手下,实力如何?”

龙鹰道:“我还要解释一下。大江联是塞外魔门派系和突厥人的一个结合,但塞外魔门派系,却可细分为正统的塞外魔门、玉女宗和一个与魔门有密切关系的邪恶世族三大系统,其共同的目的,就是要将杨清仁这个唐室的远房贵胄,捧为九五之尊。在正常的情况下,这是没有可能的,但若天下大乱,将是另一回事。”

荒原舞道:“真令人想象不到,大江联竟有窃夺天下的能力。现在他们面对的最大阻力,正是你这个不但深悉他们的情况,也有资格阻止他们这般做的人。难怪他们会不惜一切,派人到这里来对付你。”

龙鹰沉声道:“杨清仁在大江联是个神秘人物,清楚他真正身份者只限于魔门派系最核心的几个人。在联内,他负责一个叫‘二十八宿’的刺杀集团,最彪炳的行动是成功刺杀大周名帅黑齿常之,名虽为‘二十八宿’,可是真正的人数该不止此。”

又叹道:“眼前有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符太欣然道:“说来听听!”

龙鹰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你的心情看来非常好。”

符太道:“鹰爷肯当我是战友,我的心情当然不同。”

龙鹰苦笑道:“但愿你能明白,我不是当你是战友,而是视你为兄弟。”

符太愕然。

龙鹰收拢心神,道:“我曾以另一身份混入大江联,故与二十八宿里的几个人碰过头。这个卧底的身份非常重要,绝不能被对方揭破,所以于我来说,杀得他们一个不剩,比杀鸟妖更迫切。”

荒原舞道:“蒙着头脸可解决这个问题。”

龙鹰叹道:“大江联的小可汗太厉害了,如果事后他晓得我忽然须蒙头蒙脸去杀人,定会起疑。”

符太道:“鸟妖最使我们顾忌的是高空察敌的本领,不单可掌握形势,还可以迅速传递消息,全赖养了一批听教听话的猎鹰。可以猜想到,这批猛禽现时正在堡内避寒,给脚带缚着鹰脚,只要我们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杀入废堡内,走得了人走不了鹰,那时是否能杀鸟妖,再不是那么关键性。”

又道:“现在对杀鸟妖,我再不是那般有把握。不论是我教或贵门,均有一套催发潜力逃生的功法,施展时,能在短时间远遁数百里,比奔马的速度还要快。”

荒原舞道:“可是事后必须一段长时间才能复元,对吗?”

符太道:“那就要看有没有人在后方追赶!如果疾奔百里,三天时间可复元,此为我的秘密,勿要告诉任何人。”

荒原舞苦笑道:“我也希望如鹰爷般得你明白,我也当你是兄弟哩!”

符太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龙鹰道:“谁去追他呢?”

荒原舞问道:“堡内有多少敌人?”

龙鹰道:“我感应到二十二人,如果在对等的情况下正面交锋,我们绝占不到便宜。”

符太深吸一口气,道:“鹰爷怎会让他们有对等的机会,就像那次你在雪林对付参师禅的情况。比起上次来,今次的对手弱多了。”

荒原舞提醒道:“二十八宿的人物既然是刺客,警觉性特别高,要接近废堡而不他们发现,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龙鹰道:“我们在天明前半个时辰进攻,但必须先定下谁去追杀鸟妖。”

荒原舞断然道:“交由我去办吧!”

符太道:“不是我小觑荒兄的武功,但因魔门之徒奇功秘术层出不穷,由一个清楚他们伎俩者去追他,较有把握。”

以符太一向不近人情的性格,说出这番婉转的话,又没点明是由他出手,对荒原舞可说是非常客气。

龙鹰道:“我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荒原舞讶道:“我要追杀鸟妖之心,没有人能劝服我,但符兄说的亦不无道理,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有解决的方法?”

龙鹰轻松地道:“我的办法叫‘各安天命’。你们两人各守一方,鸟妖朝哪个方向溜,由最接近的出手。”

符太沉声道:“只是鸟妖一人已不容易对付,你有把握吗?”

龙鹰目光投往废堡,道:“这座哨堡就是我的雪林,任对方有多少人亦难形成围攻之势,只会提供我可逐个击破的有利条件。如只是我一个人潜过去,我有把握在敌人发出第一声惨叫前,没有人晓得我龙鹰来了。”

※※※

雨雪仍是洒个不休。

在日出前的黑暗里,龙鹰离开山头,朝古堡潜去。

符太留守原地,荒原舞早绕到另一边制高处,静候鸟妖。

龙鹰忽走忽停,走时迅如电闪,停时像忽然变成岩石一类的死物。由于身上铺满积雪,他又没有抖掉,此刻即使与见过他的二十八宿等人面对着面,对方一时亦认不出这个满脸沾上雪粉者,竟然是“范轻舟”。

雪花亦成了他最佳的掩护,不动时,与铺天盖地的白雪融为一体。

没有人比身具魔种的他,更懂利用形势和环境的特点。

自死而复生后,他的灵觉在不知不觉里增长着,在大江联卧底期间,他已发展至能“凝想”的阶段,到得到女帝“万物波动”至高无上的心法,再经这些日子来艰苦征途的反复磨练,他已突破至从没有人能踏足的境界,超逾了佛道高人的“道境禅心”。

这刻他用志不分,全面展开灵应,掌握到朝这个方向窥望者只有一个敌人,每当敌人的注意力落往别处,他会生出感应,迅疾移往目标废堡。而当对方目光落往他所在处前,他已与环境合为一体。

只一盏热茶的工夫,来到废堡的西墙脚。

哨楼在右方,如翻过残破的墙,便是哨堡长方形的起居堂。

下一刻他越墙而入,来到起居堂外,蹲在一扇破窗之下,缓缓取出折叠弓,另一手挟起四支箭。

起居堂是个空旷的长方厅,大致完整,故可避风雪,不过如刮起大风,雨雪会从残破成一个个空洞的窗子卷进堂内。此际堂内横七竖八躺着十多人,熟睡不醒。

射杀熟睡者本非龙鹰所愿,只恨别无选择,而此正为战争残酷的本质,在生存和死亡的压力下,没人晓得自己在干什么,平时的理想再不存在,人性泯灭。

微仅可闻的对话声传入耳内,是两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之一是鸟妖,来自三层哨楼的第二层。

龙鹰竖起耳朵窃听,声音立转清晰。

只听鸟妖叹道:“我花了两年工夫在这一带设立鹰站,自问万无一失,配合突厥人庞大强悍的兵力,又有薛延陀和热魅人助阵,心忖只要龙鹰敢来,半个人都逃不掉,岂知交手下来,对方仍是阵容完整,我们却不住吃大亏,损兵折将,现在突厥的主力大军竟深陷敌境,失去了主动。唯一的凭恃,便是还留有后着,截断高昌古道往北的通路。可是这头鹰空爪飞回来,令我生出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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