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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57)



龙鹰掏出折叠弓,左手挟起四支箭。

敌骑气势如虹的疾冲而来,乍看是势不可挡,力能碾碎任何人为阻截,蹄声轰然响起,有摇天撼地的威势,但众人都清楚对方人疲马乏,外强中干,已是强弩之末,再经不起挫折。

龙鹰在马背上竖起拇指道:“你们做得非常好!”

战马的惊嘶声填满前方空间,首先到达的百多骑给马索绊个正着,触电般失蹄倾倒。

丁伏民狂喝道:“放箭!”

以百计的箭矢朝前发射,包括龙鹰远上三、四倍的魔箭。

风过庭等齐齐加入,箭矢无情地射向已狼狈不堪的敌人,没有一骑能进入百步的范围内,个个变成活靶。

喊杀声从西南方半里处传过来,白鲁族的战士从埋伏处冲杀而出,从右而左的突袭敌骑队尾。

龙鹰大喝道:“兄弟们!上!”

一马当先从让开的己方战士间冲出阵外,望已溃不成军的敌人杀去。

身后紧跟着是风过庭、博真等一众高手,还有是五百吐蕃战士。

龙卷风般往敌卷去。

龙鹰接着桑槐递过来的手卷烟,深吸几口后,递给坐在另一边的符太,他不抽一口的递往予博真,博真想都不想猛吸两口,才送往坐于侧前的风过庭。

极度激烈、充满杀戮和死亡的一夜终于过去,包括龙鹰在内,每个人都徘徊于精神和体力崩溃的崖缘,透支厉害。

敌人该好不了他们多少,却不得不撤往雀河古道,还须防范他们的追击,其苦况可想而知。

他们坐在丘陵地带一道斜坡的乱石堆上,这曾是决定他们生死荣辱、敌人最后也是最坚强的防线。他们终于活下来,还反击成功,歼敌达六千以上。

后面的砾石荒原尸横遍野,布满人马遗骸,他们都麻木了,视若无睹。尸体引来大批兀鹰,在天上盘旋,只因精兵旅和白鲁族的兄弟仍在收集战利品,未敢猖狂。

这是个死气沉沉、灰蒙蒙的早晨,出奇地寒冷。于半荒漠区,每当阳光不直接照耀的时刻,天气会忽然转冷,有时一天之内可尝尽四季的气候,热得要命,也可以冷得想死。

昨夜追击龙鹰的九千突厥战士仓皇撤退,逾半战马没法捱至驰返这片丘陵地,脱力而死,掉下马背的突厥人成为被屠戮的对象,造成大量的伤亡。

如非丹罗度知机,着大军于丘陵区布防接应退回来的战士,筑起血肉长城,会在龙鹰一方咬着败军尾巴杀至的狂猛追击下,全军崩溃。

龙鹰亦见好就收,退往一里外,到天明前敌人有秩序的撤走,方进占丘陵地带。现在追击或退守,全由他们操控主动。

符太浑身血污,虽然大部分血是沾上的敌人鲜血,但他本身大小伤口十多个,流的血也不少,偏是他双目邪芒闪烁,似是仍意犹未尽。

昨晚亦数他最凶猛,多次独力杀入敌阵,但总能全身而退。

除龙鹰外,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但连风过庭也忍不住留心他,感觉着他异乎常人的行径和妖异。

雪儿和群马混在一块儿,享受提供予它们的水和粮草。

龙鹰向符太叹道:“你这小子像很享受流血似的,不理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虎义等亦到来与他们会合,共享得来不易的胜利成果,闻龙鹰与符太说话,都静心聆听,因人人都对符太这个忽然钻出来,又厉害至极的人物,生出好奇心。

符太倒不敢开罪龙鹰,乖乖答道:“愈接近死亡,愈能接近我修炼的根源,此正为‘御尽万法’四字的精粹。”

在场者虽然个个是武学的大行家,但能真正掌握他奇异的心法者,只有龙鹰和风过庭两人。

风过庭别过头来盯着他道:“真正的‘御尽万法’,必须是水中火发,入死出生。”

符太一震,望往风过庭,双目异芒剧盛,点头道:“难怪你的人像你的剑般锋利。”

丁伏民和林壮联袂来了,显然要向龙鹰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龙鹰先着他们坐下抽两口烟,道:“我们到拿达斯要塞的事,该已被丹罗度知悉。”

觅难天一震道:“那怎办好呢?”

各人均清楚,如果敌人有准备,去攻击拿达斯要塞与灯蛾扑火没有任何不同。

林壮道:“鹰爷是凭哪方面猜出来的呢?”

他问的是在场四十多人每一个人心中的疑问。

龙鹰双目射出悲痛神色,沉声道:“因达达曾被严刑逼供。”

荒原舞断然道:“天山族的人宁死不肯出卖朋友。”

龙鹰想起女帝亲自出手施刑,从敌人身上拷问出情报的往事,惨然道:“鸟妖并非寻常之辈,而是塞外魔门的顶尖高手,精通刑术,能控制被施术者的心神,不自觉下吐露深藏的秘密。达达没有出卖我们,只因鸟妖太厉害了。”

荒原舞为之哑口无言。

符太精神大振,道:“我对这个鸟妖很有兴趣。”

龙鹰心中一动道:“鸟妖非是无迹可寻,我可传授你几个锦囊妙法,只要你能逼得鸟妖无处藏身,等于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风过庭道:“我们还要去攻打拿达斯要塞吗?”

龙鹰双目魔芒大盛,道:“我们已到了没有回头路走的境地,而且我还比以前任何一刻,更有把握攻下拿达斯要塞。”

众人只懂呆瞪着他,完全不明白为何奇兵再非奇兵后,龙鹰反变得比以前更有信心。

第十六章 绘画未来

龙鹰目射奇光,分析道:“我们以前之所以害怕被敌人晓得我们的军事目标,非是边遨或遮弩,而是拿达斯要塞,皆因兵力薄弱,怕被对方以重兵阻截,而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有胜望。事实上我们对拿达斯要塞的情况近乎无知,纯是一个冒绝大风险的行动。”

众皆默然。

符太盯着龙鹰,道:“本子发觉龙老兄你愈来愈对我的脾胃,不冒险有何乐趣可言?”

风过庭皱眉道:“为何你自称本子呢?我从未听人如此称谓自己。”

符太耸肩答道:“这是我在教内的称谓,说惯了口。嘿!以后再不这样叫了。”

觅难天道:“是什么教?”

符太打量他半晌,道:“我从未见过像你那把刀般重的刀,色泽奇异,是由何种物料铸制?”

荒原舞道:“勿要岔远了,鹰爷请说下去。”

众人目光又回到龙鹰处。

龙鹰道:“这两天连续三场战争,峰回路转,特别是刚才的一役,胜得意外,还将整个局势扭转过来。自越过库鲁克塔格山后,主动权首次落入我们手上。”

君怀朴拍腿道:“我明白了!我们最害怕的人,刚惨败在我们手上。”

龙鹰用欣赏的目光瞥君怀朴一眼,道:“正是如此。能威胁我们奇袭拿达斯要塞的兵力,事实上全调往南方来对付我们,原来的兵力该达五万之众。但经贞女绿洲和山南驿两役后,人数减至约四万五千人。丹罗度今次以快骑来袭,三万人该是极限,余下的一万五千人,部分是随后而来的粮资队和辎重等后援部队,部分扼守往北的要道,也负责驿站等设施。现时在天山之北的敌人,除驻守拿达斯要塞的部队外,就只有遮弩的军队,或许还有千许两千突厥人,数目多不到哪里去。”

众人终听出趣味来。

龙鹰说得对,热魅人已完蛋了,薛延陀马贼被打击至七零八落,丹罗度的突厥军连遭重挫,主力兵骤减至二万余人,伤者数目之众更难以计算,且变成深入敌后的孤军,在一段时间内亦没法得到支持。如能破他正南下的粮资后续部队,丹罗度的军团将立陷劣境。

龙鹰道:“突厥人号称有四十万大军,打个折扣,顶多有三十多万人,但这是孙万荣之役前的事了,于该役默啜损失了逾四万精锐,助遮弩攻打娑葛亦付出了代价,七除八扣下,不计现时丹罗度手上的人,留在突厥领土的战士,该不过二十万,真正的数目可能比这估计更少。所以如果我们可以全歼丹罗度和他的手下,敌人虽明知我们意在拿达斯要塞,一时间仍没法支持该处的部队。别忘记天气愈来愈寒冷,天山之北是个被风雪封锁起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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