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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点记不牢万仞雨在四天或五天前离开,不想去计算日子。只要想到与娇妻爱儿不得不分离,胸口立像给大石硬砸一记。
探手将娇小玲珑的人雅搂个结实,惹得她“嘤咛”呼叫,似如拥有了整个天下。
得妻如此,是天赐的福分。
众妻里,人雅、丽丽、秀清出身宫娥,自幼受严格训练,养成逆来顺受的性情,耐性过人,惯于等待,懂得珍惜和安于正掌握在手的幸运。不单肯接受夫妻分离的情况,还认为理所当然,绝不怨天尤人。
美修娜芙受高原思想熏陶,认为在家做好妻子的本份是女人神圣天职,且崇拜英雄,丈夫四处征战才是真正了不起的男儿汉,兼之有子万事足,乐天安命。
本来最不易与的是小魔女,幸好她修炼静斋心法后,有点似乃师仙子般,无欲无求,淡薄凡尘,只是受不住自己的魔种,个中情况微妙,令她还以为因对他情有独钟。青枝婢随主,也不成问题。
众妻的“体谅”,令他不但可安心办事,又大添动力。现在她们联群结队的到南诏去,充满寻幽探胜的乐趣,使他心中宽慰。
人雅轻喘着道:“神都有访客来哩!太少嘱我们唤醒你。”
龙鹰骇然拥着她坐起来,失声道:“什么?”
变得坐在他腿上的美人儿,两手缠上他颈项,凑到他一耳边道:“太少说,姚崇率领百多名文武官员,远道从神都来,不过夫君大人放心,胖公公去了招呼他们,先领他们到国老坟前拜祭,才会到这里来。”
龙鹰仍处在刚睡醒的糊涂,闻言苦恼地道:“该由我去招呼他们才对。”
人雅抿嘴忍着笑地道:“太少说,他听到公公向姚崇说,鹰爷因伤心过度,足不出户的,所以责任落在他身上,致祭后方带他们回来,由鹰爷亲身感谢他们。”
龙鹰心叫惭愧,连忙离开榻子,匆匆梳洗更衣后,到内堂见符太。
坐下后,符太斜眼瞧他,笑道:“记得待会扮得哀伤些,否则人人晓得公公为你撒谎。”
龙鹰没好气地道:“大家兄弟,还来糗我?”
符太悠然道:“刚好相反,我是在全力护驾,并专诚在此恭候,以提供神都最新消息,免鹰爷与现实的情况脱节。”
龙鹰尴尬地道:“恕我怪错你,公公一直和神都保持联系吗?”
见符太笑而不语,举手认错,道:“我知说的是废话,原谅我仍未醒过来。”
符太道:“没关系!见到你如此乐而忘返,做兄弟的替你高兴。”
接着道:“李显把事情弄砸了。”
龙鹰失声道:“又再拒任监国吗?”
符太道:“该说是名存实亡,对方真厉害,传出你康老怪和方阎皇重临神都的谣言,指你们心有不甘,欲趁乱再行刺李显,吓得他立即屁滚尿流的躲返东宫去,不肯上朝,形成一边是李显批出指令,另一边二张假传圣旨,两个阵营相持不下之局。”
这就是政治恶斗,属最劣质的政治,不理善政恶政,只要出自对方,一概阻挠,如此形势,只有一方全面崩溃,方可解决。
龟缩东宫的李显,再不到张柬之等左右,而是被韦妃和武三思操控,女帝的良苦用心,尽付东流。
龙鹰不解道:“两大老妖又不是住在宫城内,李显有何好害怕的?”
符太道:“你真的尚未醒过来,连我这个政治新丁看到的,也看不到。李显是个没有魂魄的人,武三思和韦妃需要的是个借口,现在得台勒虚云一方慷慨提供,武韦还须别人教他们怎样去利用吗?”
接着又道:“另一件事,圣上病情加重,大部分时间神志不清,二张将圣上从上阳宫迁往他们的集仙殿,好让他们衣不解带的悉心照顾。他奶奶的!”
龙鹰终告清醒,是被骇醒过来,大怒道:“太自把自为了!”
符太道:“鹰爷勿要动气,此事早在公公算中,是让他们自掘坟墓。现时二张唯一之计,在乎延续圣上寿元,同时招兵买马,能勾结多少人便多少人。张柬之等当然不是和稀泥,欢方秣马厉兵,宫廷大战一触即发。”
龙鹰叹道:“可是……”
符太道:“我比你更适合宫廷内斗,因比你无情。不论外面发生何事,对千黛没有任何分别。若非如此,怎完成朝代的交接。想起返神都,我便热血沸腾。”
龙鹰问道:“除姚崇外,尚有何人?”
符太道:“姚崇外尚有桓彦范,公公着我告诉你,姚崇已开口要求,一般礼节后,他和桓彦范要和鹰爷你私下商议。”
龙鹰叹道:“我逍遥快乐的日子,怕须提早结束。”
符太哂道:“顶多提早几天。不过可以放心,公公和林壮商量好嫂子们到巴蜀的路线,就是先陪你返神都,再从神都南下,经大运河入大江,逆流往成都去。你还有很多好日子。”
龙鹰叹道:“公公知我心也。”
丽丽和青枝捧着热气腾腾的两碗面进饭厅,前者欣然道:“夫君和太少先吃点东西,客人快来哩!”
龙鹰心忖如光阴可永远在这里停留,人生是多么圆满。
第六章 阳曲密议
龙鹰在狄仁杰生前用作书斋的静室,接见姚祟和桓彦范。
姚崇为当朝名相,做官的资格比张柬之更老,年纪却比张柬之小近十岁,六十刚出头,老当益壮。
桓彦范属后一辈,约四十五、六岁的年纪,文武兼备,体格慑人。狄仁杰很看得起他,属支持李显的忠贞分子。
朝臣里,除张柬之外,以两人和龙鹰较有交情。当丑神医时,桓彦范便陪张柬之和他说话,可见桓彦范与张柬之的密切关系。
不用说出来,大家心中明白,今次姚崇和桓彦范名义上是来拜祭狄仁杰,实则的任务为探龙鹰的口风,争取他继续支持李显。
胖公公和符太故意避席,让他们畅所欲言。
安慰龙鹰几句,对狄仁杰的辞世表示痛惜后,姚崇转入正题,叹道:“对东宫的惨变,鹰爷清楚情况了!”
桓彦范不脱豪汉本色,狠狠道:“郡王和郡主是给二张那两个兔崽子害死的,鹰爷要为我们作主。”
龙鹰迎上两人期待的目光,沉声道:“老哥说得客气,不过,纵然没有这件事,二张及其家族兄弟,做尽卖官鬻爵、强占民产、抢夺别人奴婢、姬妾之事,万死不足辞其咎。现在更胆敢趁圣上病重,将圣上移送至他们的集仙殿,挟天子以令诸侯,丧心病狂,我龙鹰岂可坐视不理?”
姚祟试探道:“鹰爷该刚知此事,对吗?”
这是绕了个圈来问,看他因何迟迟未返神都。
姚崇在官场打滚数十年,说话谨慎,亦不到他不小心。像此刻的龙鹰,与两人算得上是朋友,但可以坦然相告吗?肯定不可以。
龙鹰道:“消息应来了好几天,可是胖公公怕我……唉!他一直瞒着我,对圣上的病情也是轻描淡写,剩是说圣上抱恙在榻,闻得敝岳噩讯,很想见小子一面。到今早骤知此事,方清楚圣上病况沉重至此。”
桓彦范道:“鹰爷何时起程回京?”
龙鹰道:“我恨不得立即插翼飞返神都,不过胖公公说得对,必须小心行事,否则会乱上添乱,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姚崇道:“以二张现时跋扈嚣狂,视自己为圣上的代言者,必用种种歪理,阻止鹰爷见圣上。”
桓彦范加上一句,道:“即使知没法阻止鹰爷,可是只要圣上昏迷不醒,见到等于见不到。”
龙鹰思索片刻,道:“先要弄清楚,在他们心里,今次我返神都,对他们有害还是有利?”
桓彦范毫不犹豫道:“朝内朝外,谁不晓得鹰爷你为国为民,却全不居功。二张自家知自家事,否则早派人来阳曲县游说鹰爷。”
姚崇道:“鹰爷国老佳婿的身份,足令他们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