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台勒虚云又道:“龙鹰与二张的关系,系乎胖公公与二张的关系,只要能拖胖公公落浑水,龙鹰将没法缓和与二张间的紧张,这方面交由清仁去办。”
杨清仁欣然领命。
香霸道:“翠翘楼的事,我会处理得妥妥帖帖。”
无瑕漫不经意地道:“由香爷联同武三思,或加上田上渊,连手买下翠翘楼又如何?我们既可以得到可观的经费,又未失控制权。”
龙鹰暗呼厉害。
在“龙鹰”和符太眼中,香文卖掉翠翘楼合情合理,皆因怕了两人。
对香霸,更非证据确凿。
指证香霸,符太须抖出“房州事件”的真相,还要透露《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争夺战,而他早不说,迟不说,偏等到香霸与武三思成为合伙人方这般做,其他人怎么看?整件事是个难解的结,对香霸当然不利,对符太和“龙鹰”也没有好处,势被二张借题发挥。如果女帝身体无恙,可凭好恶果断处理,偏值她“健康日劣”之际,乱况可想而知。
以李显护短的性情,加上韦妃为武三思煽风拨火,会将李显及其庞大的支持势力,推往与龙鹰和符太对立的一边。
无瑕提议香霸不退反进,等于为香霸来一次洗底,过关的话,从此立稳阵脚。
虽为险着,绝对值得。
符太“弃经放人”,依江湖规矩,又或大明尊教和魔门间的潜规则,均不该再提有关《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任何事,否则是自打嘴巴,对不起柔夫人。
龙鹰还模糊地掌握到,无瑕有玉成柔夫人和符太美事之意。她对符太肯定没好感,只是为姐妹着想,如此一猜测正确,无瑕当看穿柔大人对符太的真正心意。这也是今晚唯一令他感欣慰的事了。
台勒虚云道:“玉姑娘此计妙绝,惟田上渊怎及陶显扬?”
香霸拍腿叫绝。
龙鹰的头皮第三度发麻。
台勒虚云在神都的布局发挥作用了,应变起来,予取予携。
由于柳宛真成为陶显扬的身边人,清楚陶显扬和龙鹰的私交,等似为香霸贴上护身符,龙鹰不看僧面,亦要看佛面。
神都史无前例的大交易,在他们一刻钟的谈论下定下雏形。
现在形势比人强,龙鹰偷听对方全盘部署,仍是一筹莫展。
台勒虚云道:“还有一个问题。”
杨清仁代龙鹰说出疑惑,讶道:“尚有何事呢?”
台勒虚云叹道:“除了轻舟,尚有何人?若非为此,我们何用偃旗息鼓?”
龙鹰首次听到台勒虚云以这个声调语气说一个人,内中蕴含着丰富的感情,同时带着失落和无奈。比较在北博不惜一切置他于死,对比多么强烈。
就像当年他不得不下令杀花简宁儿,可是他最后的两句话,龙鹰却似明非明。
楼内一片沉默。
龙鹰大感有趣,台勒虚云忽然提起“范轻舟”,引发众人对“范轻舟”各想各的,肯定有爱有恨,各不尽同,如果坦诚地道出,肯定超乎自己的想象之外。也知此事永不发生,而不论如何坦白,很多事是没可能说个清楚明白。人心难测。
台勒虚云道:“对这个人,我想听你们的看法。”
龙鹰喜出望外,竟然有这么便宜的事,一次过尽悉众敌对“范轻舟”瞧法。
作为“范轻舟”,抵神都后受够了台勒虚云针对他的手段,咬紧牙关应付过后,到了收割成果的时候。
知己知彼,莫过于此。
香霸道:“来此之前,收到他与三个外族豪客离城的消息。”
杨清仁接口断然道:“绝不容此人活在世上,须考虑的是何时杀他。”
无瑕淡淡道:“办得到吗?”
湘夫人叹道:“我们早错失杀他的最佳时机。”
台勒虚云若无其事地道:“他是第一个我看不破的对手。”
接着徐徐道:“清仁在说话前,双目露出复杂的神色,请说出来,让我们明白你深一层对此人的感触。”
杨清仁好半晌后,沉声道:“清仁想到的,是如他肯在马球场上与我连手,可打遍塞内塞外。”
台勒虚云道:“所以如他能为你所用,清仁将如虎添翼。”
转向湘夫人道:“君碧认为有这个可能性吗?”
湘夫人沉吟道:“就要看清仁是在哪个位置。范轻舟肯效忠武曌,也可以效忠清仁,但现在尚未是时候。”
香霸道:“他突厥人的身份,可使他永不超生,与我们合作,乃唯一出路。”
台勒虚云道:“大家对范轻舟都有见地,只嫌不够全面。”
稍停片刻,方徐徐道:“玉姑娘曾将飞马牧场决胜赛的整个过程,详尽复述,使我对轻舟有进一步的认识。范轻舟绝非寻常高手,而是雄才大略之士。环顾当世,惟龙鹰一人能比拟之。”
龙鹰立告背脊生寒。
逞威多时的雷雨终告结束,雨歇云开,隐现星点。
没有雷雨的掩护,刺杀台勒虚云更不可行。
听着台勒虚云说话,与听人宣布“范轻舟”是被判处极刑还是无罪释放,没有分别。
台勒虚云说话的余音,鼓荡耳内。
第十八章 双管齐下
台勒虚云淡淡道:“现在我更想听你们的看法。”
香霸道:“范轻舟不可能是龙鹰,否则宽玉已识破他,最有力的证据,假设范轻舟确为龙鹰,早将我们的洞庭湖总坛荡平。”
台勒虚云道:“这并非最有力的证据,最有力的证据,来自玉姑娘,她是唯一曾与龙鹰正面交锋的人。我们都明白,样子可以改变,可是眼神、武功是不可以改变的。就算我蒙着眼睛,你们任何一个向我发射指风,我都可以清楚分辨谁攻击我。”
接着叹息道:“然而,假设范轻舟确是龙鹰,那他就是圣门史上,继向雨田之后,另一个练成‘道心种魔大法’的人,是名实相符的‘圣门邪帝’,我们对‘道心种魔’有多了解?怎知他是否能人之所不能,一般的推论在他身上不起丝毫作用。”
本听得心叫侥幸的龙鹰,如从天界直坠地府,浑体寒浸浸的。
龙鹰晓得问题出在何处。
那是台勒虚云本身的体验,他自家知自家事,明明击杀了范轻舟,岂知他不单逃出天罗地网式的包围,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到牧场去。
此正为“能人之所不能”。
台勒虚云不以此事作证据,有他为难之处。
不论他说得如何肯定实在,事实归事实,就是“范轻舟”仍活得生龙活虎的。高明如无瑕,只就“事实”作出判断,认为台勒虚云所说对“范轻舟”的“致命重创”,一是非致命的,二是“范轻舟”有迅速复元的惊人本领。除此之外,再不可以有其他的可能性。
台勒虚云有苦自己知。
虽然看不到,可想象众人对台勒虚云这番石破天惊的说话,难以置信,虽说言之成理,仍然没法接受。
听者里,龙鹰是唯一清楚他猜测准确,一矢中的。
龙鹰今次不止头皮发麻,是全身均现麻痹的感觉,寒毛倒竖,经历一辈子里,最强烈的精神冲击。
幸好离其说话处在十多丈外,否则会被他们察觉。
楼内一阵沉重的静默。
湘夫人小心翼翼地道:“据传回来的消息,他确身在中土,没离开过。”
她的消息来源,就是刘南光的小妾,大江联布在刘南光的“范轻舟”旁的内奸。
无瑕平静地道:“如她已背叛我们,当然为范轻舟掩饰隐瞒。”
龙鹰心呼不妙,最具资格就范轻舟是否龙鹰一事上发言的无瑕,颇有被台勒虚云说服的倾向。
眼前情况奇异至极,荒诞处没任何言词可以形容。
听着对自己身份的公审在进行着,“范轻舟”随时“寿终正寝”或“死于非命”,两个形容词句都是那么的贴切恰当。
杨清仁语气沉凝地道:“范轻舟惊人的射艺,确近似龙鹰,神乎其技。唉!如果大哥所料无误,武曌的所谓驱逐范轻舟,只是为方便他以龙鹰的身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