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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百密一疏,被桑槐看破其伪装。
龙鹰绕了个大圈,单独一个人从西面接近木燃谷,还包着头脸,以柔然人的伪装,去骗想以伪装诓他们的热魅人。
他故意挂在肩头的月形弯刀,成为最容易让对方误以为他是柔然人的标记。
离木燃谷不到半里,给对方的前哨发现,并没有惹起慌乱,因不论他是友是敌,对方亦不相信凭他一个人可以起作用。何况他从孔雀河的方向走过来,更令他们戒心不大。
进入谷口,七、八个袍内暗藏兵器的热魅人拦住去路,其中一人以回纥语道:“朋友何人?想到哪里去?”
龙鹰止步,故作愕然地道:“你们不是像我般是路过的吗?为何却似是将此处当作自己的地盘?到这里来当然是喝水。不要拦住老子,惹火了我有你们好看。”
众汉相视而笑。
龙鹰说的是突厥语,回纥语和突厥语属同一语系,适应和习惯下,龙鹰已能听懂一般简单的回纥语。
另一汉不怀好意地笑道:“老兄何用这么大火气,水是大家的,老兄请!”
龙鹰毫不犹豫地穿过他们,进入木燃谷,众汉前呼后拥地挟着他入谷去。
看情况,凶残成性的热魅人,因怕他坏事,决定不理会他是否柔然人,下了杀人灭口之心,所以放他入谷,教他插翼难飞。
谷内营帐林立,骆驼处处,在篝火映照里,表面确和平安宁,不觉险恶,且正烧烤羊肉、驼肉一类的东西,烟火带着肉食的气味,弥漫谷内。
不过围着篝火进食取暖的热魅人,看他的眼光却露出本性,充满残忍的意味。他还感到跟在身后的热魅恶徒,手撮成刀状在他后方看不见处,做出斩他颈项的手势,惹得远近的人笑起来。
有人指着一边道:“水井就在那里!”
龙鹰循他手势瞧去,一边山壁陡峭高起,是谷内的绝地。笑道:“你诓我吗?老子已嗅到水的气味,不是在那里。”
抢前两步,大模斯样的直走进被二十多人围着的篝火圈内。
“锵!铿!”
弯刀离鞘回鞘,他已从烧烤着的鹿腿割下最肥美的一片,不顾仪态的吃着,任肉汁滴下。
众贼都看呆了眼,没人能瞧清楚他的动作,见到的是刀光一闪,龙鹰手上已多了块热辣辣的鹿肉。
龙鹰傲立篝火旁,环视呆瞪着他的众贼,挟着他来的七个贼子则呆头呆脑的站在人圈外。
没一个人懂做出适当的反应,想到的是如果刀子不是切肉而是杀人,自己将变得身首异处。
龙鹰翻开罩头的布,笑道:“你们要看!老子便让你们看个够。认得我吗?”
他已多天没刮胡须,加上风尘仆仆,众贼哪认得他是龙鹰。
龙鹰用袍袖抹嘴,心满意足地道:“认不出我没打紧,快着你们的头子出来见我。老子奉有丹罗度之命,到这里有事来和你们商量。想杀龙鹰吗?乖乖的为我去通传。你奶奶的!勿要花我们柔然人的时间。”
他已准备大开杀戒,故随口乱吹,不怕被揭破。
岂知无心插柳下,竟镇着了众贼,坐着的其中一汉该是这批人的头目,向旁边的贼子打个眼色,该人立即离开。
龙鹰毫无戒心坐入腾出来的空位去,向贼头目道:“怎称呼老哥?”
贼头目闷哼道:“待头子来再说。你给我安分守己的坐着,千万勿要动刀子,否则我们会生劏了你。”
人人瞪眼瞧他,气氛紧张起来。
龙鹰左顾右盼,笑道:“你杀过多少个人?能成为如你老兄般有地位者,杀的人肯定不少。十个!二十个!哈!难道是一百个?”
对面另一人喝道:“闭嘴!柔然人都像你般多嘴多事吗?”
龙鹰好整以暇地道:“柔然人有两种说话方式,一种是动嘴皮子,另一种是动刀子,你想听哪一种呢?”
众贼人人色变,于民风强悍的塞外民族来说,龙鹰的话等同公然挑衅,如非见过他可怕的刀法,肯定已拔刀相向。
足音传来,接近的超过十个人,人人足音轻巧,带着节奏感,显然来见龙鹰者,除热魅人的大贼头外,随行的全是一流高手。
龙鹰心中又涌起“擒贼先擒王”这句话,且是名副其实,上次对着柔然人功亏一篑,今次能否成功,答案即将揭盅。
第十章 擒贼擒王
龙鹰听到对话声了,此时来者离他至少二至三百步远,但因被他掌握到足音,故轻易将他们间的说话声,从其它喧闹和杂音分辨出来,再以高度集中的凝听之法,化为清晰的声音,非常神奇。
一个雄壮的声音以回纥语道:“皇甫常遇在弄什么鬼?刚拒绝了我的提议,又派个人来见我,这个家伙连羊皮水囊也没半个,是否有问题?”
从他说话的内容语调,此人即使非是热魅人的最高领袖,也该为谷内热魅人的总指挥,且性格多疑,或许是因“做贼心虚”。
另一人恭敬道:“照时间和路程计,柔然人该离此不远,现在的柔然人很像秘人,神出鬼没,我们的探子没发觉他们,并不稀奇。”
大贼头另一边的人道:“边遨和他的人至快也要在明天黄昏才到达雀河古道,但汉鬼离这里只是半天的路程,有柔然人和我们合作,会大添我们成功的机会。”
龙鹰心中大懔,突厥军、薛延陀马贼和热魅人间,肯定有个高效率传递讯息的系统,令他们可清楚掌握各方面的情况。在中土,最快捷的通讯是飞鸽传书,这方法在大漠再行不通,那便该是“快驼传书”,由熟悉环境的人将消息传递,只要在关键地点设立驿站,或驼或马,可形成广被整个天山以南地域的通讯系统。
这解释了为何参师禅的高手团能一直追贴他龙鹰,丹罗度的大军更可直追至山南驿。如此看,他的精兵旅仍陷身于丹罗度精心布置的罗网里。
现在他正身在热魅人的营地里,也清楚柔然人和薛延陀马贼的位置,但对突厥人仍是一无所知。丹罗度离开山南驿后沿天山西行,取的极可能是孔雀河的路线。
另一个疑问在心中涌起。
如果他们采取的路线是越过雀河古道,直线北上,敌人的布置岂非大部分派不上用场?
但他们的计划,的确是沿孔雀河北上,从龟兹和高昌间的古道直抵天山,该山区亦是天山族的势力范围。取得立足的隐秘据点后,他们会兵分两路,一路往弓月城去,大肆捣乱,来个声东击西;另一路则潜往拿达斯要塞之西,等待会师。
丹罗度能如此掌握他们行军的路线,有三个可能性。
一是认为他们真正的军事目标,乃遮弩而非边遨。
二是随荒原舞到来的高手里有突厥人的内鬼,通过特殊的手法,将他们的军情泄露。
第三个可能性,也是龙鹰最害怕的,就是敌人已晓得他们的终极目标,是拿达斯要塞。与丹罗度多次交手后,他再不敢低估对方的军事才能和智慧。
这些想法电光石火般掠过他脑海,热魅人的领袖在十多人簇拥下,从后面朝他走过来。
龙鹰立叫头痛,假如对方从后施袭,他的“夺帅行动”将变成被围攻,远水难救近火,自己能否脱身,他没有半分把握。
十多人同时止步,立于他背后七、八步处,坐在他后排和左右者同时移开去,一个人空空荡荡的,坐着不是,站起来更不是。这些马贼全是疑心重的人。
“不要回过头来!”
另一人喝道:“解下你的佩刀,抛到后面!”
围篝火坐着的二十多人,个个手按兵器,摆出一言不合、立即动武的姿态。
龙鹰见对方没有动手,反轻松起来,从容解下弯刀,连鞘朝后方的大贼头抛去,准确无误。他感到身边的人全松一口气,可见他刚才快刀切肉的手法,令他们每个都感到他弯刀可怕的威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