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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窝子忽静下来,人人看得呼吸急促,忘了喝彩,即使不懂打马球,亦知赛情到了关键的一刻。
龙鹰脱口嚷道:“糟糕!”两人朝他瞧来。
龙鹰叹道:“越浪中计了!”在他心里,当然希望胜的是岭南队,不但因与越浪较亲近,更因基于同情弱者的心态,看不惯北方高门的气焰。
际此一刻,他全面掌握到关中队的战略,也就是宇文朔的策略。
宇文朔拥有的除惊世艺业外,还有个非常出色的脑袋。
第一筹他虽是故意让赛,但于开球礼时已傲然展示出技高越浪不止一筹,具震慑性的实力,使越浪一方的布局重心全落于他身上去,此为误敌大计。
须知球场不同战场,高手落场比赛,会用尽赛规和马背上控球的诸般有利条件,使对手难以夺球,事实上即使武技较高者,要从各方面都低于自己者的杖下取得马球,殊不容易。故要赢得球赛,比拼的便不只是实力,还要无所不用其极的削弱对方的士气、打乱其阵势,务令对方在庞大压迫力下出错出乱,一旦到达崩溃点,会“兵败如山倒”,不用苦战至最后一筹。
宇文朔正是深知此中窍妙的人,策略就是老子要你赢便赢、输便输。而在第二筹的争夺战,宇文朔利用岭南队不熟悉其作风战略的优势,不求个人的表现,力求全队全员天衣无缝地合作,发挥出整体的力量,如若在此情况下克敌取筹,会令对手感到面对的是没可能击败的劲旅,再没有可突破的漏洞弱点。
果然就在越浪趋前拦截正朝马球抢去的乾舜的当儿,东边的宇文朔勒马人立而起,硬生生煞着去势。
紧压着他的贝青恒一时哪收得住缰,仍照前冲去,给宇文朔摆脱掉。
根本是没有可能的,如此令奔驰的马儿于高速下煞止,会对马儿造成伤害,轻则腿折,重则内腑受重创而致命。
龙鹰自问可办得到,因他懂得“人马如一”之术,现在宇文朔亦不费吹灰之力般办到了,显然自有其一套驭马之法。
敖啸双目射出难以掩饰的骇异神色。
“啪!”
乾舜毫不贪功,就在越浪赶到前,探身往前,伸尽鞠杖,对马蹄前近丈滚过的球儿再加一杖,马球立即改向,送往在他左后方三十步外暂时再没被缠着的宇文朔。
岭南队众员人人现出骇然神色,可知宇文朔成功在他们心底里种下形象,成为对方最不想球儿落在他杖下的可怕人物。
贝青恒掉头赶来。
越浪放缓骑速,封着乾舜和宇文朔间的交通。
观赛者发出新一轮的喝彩打气声,球赛确是精彩绝伦, 处处出人意表,现在没人可猜估宇文朔会否觑隙抢关,变成与敖啸的正面交锋。
龙鹰心中唤娘,对决赛不敢抱任何希望,除非同来者尚有万仞雨或风过庭,否之则是没半丝的胜算。
宇文朔的坐骑前蹄着地,立即飙闪而前,神态从容不迫,落杖挑着滚过来的球儿。
球儿应杖弹跳半空。
在阳光照耀下,七色马球像会发亮的彩球般,吸引了场内场外近三万双眼睛。
鞠杖在空中旋飞一匝,然后准确无误的击中马球,宇文朔那种成竹在胸,似探囊取物的气魄,肯定深植在场者每一个人的记忆内去。
“璞!”
马球像一道闪电般泻泄而去,从两丈的空中笔直投往离乾舜马侧三丈许的近处。
此球立即带动了敌队全体人员。
乾舜此时位处中路,离南球门不到三百步,中间只隔着敖啸,本拦在他前方的越浪,移到他左前方的位置,宇文朔的落球点,刚好在越浪势所能及的范围外。
此时只要乾舜让球儿滚到马的右侧,可带球冲门,又将越浪挤在左边,再过敖啸一关,空门就在眼前。成功从未如此接近过。
没有人想过的事发生了,就在岭南队全体以乾舜为众矢之的运动布置的当儿,乾舜竟舍球儿不顾,径自拍马朝敖啸笔直冲去,蹄起蹄落,踢得草屑如絮,尘土如烟的飘散飞扬。
下一刻马球已以肉眼看不清楚的高速,落入关中美女独孤倩然杖下,没半点耽搁,趁乾舜马逼敖啸的一刻,吉子方尚未追及,几下杖法过关斩将,越过崔适,直赴敌方底线,南球门就在她的东南方,如入无人之境。
龙鹰很想闭上眼睛,因不愿目睹,输的虽只一筹,但赔上的将是全队的士气和信心。谁在赛前曾想过,关中队竟可玩弄最强的劲旅于股掌之上。
第十四章 回光返照
第三筹的争夺战激烈处比第二筹尤有过之。岭南队全力反攻,人人竭尽所能,采取稳守突击的策略,不住将球送返后方,重整阵脚后多次攻门,可惜徒劳无功,当马球被独孤倩然夺得,送到宇文朔杖下,宇文朔大演马球戏法,单刀南下,连过崔适、贝青恒两关,更在高攀龙和吉子方左右胁逼下,成功送球入洞,为关中队取得第一局。
接着的情况更令龙鹰不忍目睹。第二局岭南队千辛万苦方得一筹,至此兵败如山倒,马球场成了宇文朔、独孤倩然和乾舜三人的表演场地,几是把岭南队戏弄于股掌之上。在第三局有意无意的让岭南队赢回一筹后,再不留情,结果岭南队以惨失十八筹大败饮恨。
龙鹰和商月令是最早离开的两个人,霜荞因着与关中队诸人的关系,不得不到赛场去祝贺他们的胜利,放过两人。奔驰了好一段路后,两人放缓马速说话。
商月令道:“临分手前,都凤咬着你的耳朵说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话?”
龙鹰欣然道:“场主不论语调用词,均醋劲十足,令小弟非常宽慰,因知场主对小弟确是情根深种。”
商月令讶道:“刚才的比赛竟对你没影响吗?又或是你仍有致胜的把握?”
龙鹰道:“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会认为有把握。顺口问场主几句,依你看,如不将小弟计算在内,牧场队遇上现在有宇文朔和独狐倩然助阵的关中队,有多少胜算?”
商月令叹道:“或许比没有了文纪昆和古梦的岭南队胜一筹,却好不了多少,穆飞更远不是宇文朔的对手,整队人在球略上嫩多了。”
龙鹰道:“场主披甲上阵又如何?”
商月令颓然道:“在马球场上,月令自问及不上倩然,她将‘碧落红尘’的家传杖法融入打马球的杖法里,堪称一绝,只是她超群的球技,于牧场已是无人能及!”
又嗔道:“尽是问人家,我的问题你却避而不答。”
龙鹰笑嘻嘻道:“一样还一样,先说球赛,愚意以为场主不落场会比落场好。”
商月令娇嗲地道:“你不想人家和你并肩作战吗?”
龙鹰道:“问题正出在这里,场主是我龙鹰疼爱的人儿,如你下场,我绝不肯让你失威,因而会纵手制敌,至乎无所不用其极,只恨我的大敌在旁默默观察,会从蛛丝马迹看破小弟的真正身份,那便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商月令骇然道:“你是指河间王。”
龙鹰道:“河间王落场的机会相当大,那也是关中世族向李显集团示好的方法,如非有我‘范轻舟’落场,甚或会邀李裹儿参与决赛,现在则只会让她在开局后打上一阵子,使她过过瘾儿,然后再将她换上河间王。”
商月令点头道:“鹰爷洞察入微。”又不解道:“那你是故意输掉这场赛事了!”
龙鹰道:“又不可以这么说,情况若如那次我们比赛斗快跑下山路,由于小弟并不视场主为敌人,遂变成陪跑。”
商月令叹道:“那穆飞怎么办?”
龙鹰道:“先说会在旁观察小弟的大敌,该为随都凤来的从人之一,是女的,此女名无瑕,乃一秘密教派的最高领袖,小弟与她从塞外斗至塞内,多次交锋,那天在膳园南食堂被行刺后,回观畴楼途上被她截击。无瑕不论心智武功,只在河间王之上而不在其下,要命的是她一直怀疑小弟的真正身份,所以只要我露出任何漏洞,会更惹她怀疑。球场毕竟非是战场,如我将战场的一套搬到球场来,高明如无瑕者将有特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