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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哥位于前排的位置,确具非凡气魄,出奇地年轻,与万仞雨相若,亦长得如万仞雨般魁梧英伟,流露出一无所惧的自信。纵然在黑暗里,浓密眉毛下那双闪烁精芒的眼睛仍是引人注目,清澈明亮底下组含着某种冷酷寡情的特质。像他这样的人,绝不因一时冲动或生气而失去自制。
龙鹰哑然笑道:“莫哥兄问得好,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本想去捋莫兄的虎须,岂知又会这么巧的,我顾着走路忘了看地面,踏着个地洞,掉了进去后竟然是个兵器库,立告移情别恋,忘了莫兄而改为取宝。老哥现在目睹的,全是刚出土的好东西,尚带着泥土的气味。”
精兵旅一方人人莞尔,他们熟悉龙鹰,听他先来一句“事情是这样的”,便知说下去的话是凭空捏造,但仍没想过他编出如此“似非而是”的故事来。
敌我两方个个屏息静气听着主帅隔空对话,只有火炬烧得猎猎作响,或一阵风刮过时卷上半天的沙尘的飘荡声音。
莫哥笑道:“我倒希望龙兄索性拒答,我反会敬龙兄为一条好汉子,可惜龙兄却是满口胡言,令本人非常失望。”
一众金狼战士立即齐声吆叫附和,气势陡增。
龙鹰以震漠长笑压下对方,从容道:“世事的离奇怪诞,往往出人意表,再奇怪不过的事也在你我间发生过,譬如丹罗度兄偕薛延陀和热魅人以逾五万兵力来对付小弟区区千许人,竟损兵折将收场,还因此引咎自尽,使人感叹。丹罗度兄临终所说的‘亡他者非是龙鹰而是老天爷’,我龙鹰绝对同意,因深合我们汉人挂在口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两句话。世事就……”
莫哥喝断他道:“废话!”、风过庭凑到龙鹰耳边道:“莫哥心怯哩!”
在两人身后的觅难天笑道:“唇枪舌剑,谁是鹰爷对手?”
龙鹰没暇响应他们,笑道:“真是废话吗?如非由老天爷一手安排,我们何来这么多奇兵异器,莫哥兄你比我更熟悉大戈壁诸国的兵器型制,有见过这般的大盾吗?”
以莫哥的机变多智,亦乏言以对。龙鹰一方没人会因此认为莫哥智力不足,皆因换过任何人处于莫哥此时的位置,也哑口无言。因现实比之任何传说或神话更离奇曲折,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
符太阴恻恻地道:“说废话的是你,还不立即攻来,待我干掉你后,乘机到拿达斯大开杀戒。”
符太没有提气扬声,可是其忽要高亢、时又暗哑的声音,飘飘忽忽地钻入战场上每一个人的耳鼓去。只是这份功力,足振己之志,寒敌之胆。
莫哥终发下全面攻击的战令。
现时的情况,犹如高手过招,不单要抢占先机,还务求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在舌战上莫哥已告败北,不是因说话机锋逊于龙鹰,而是输于眼前铁一般的事实。
龙鹰方的拒马阵、重盾长兵、各式盔甲,就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令敌人想不通想不透,更为兵家大忌,因不能知己知彼也。
“咚!咚!咚!”
金狼军吹奏号角,敲击战鼓,徐徐推进。
龙鹰问风过庭道:“弩弓可射多远?”
风过庭道:“可达千步,这样的距离,该射不穿对方的藤盾。”
龙鹰稍提高音量,道:“如此弩弓专用来伺候从坡道冲上来的敌人。”
十个弩手齐声答应。
敌人阵式变化,两边如翼开展,分出两军各五百人,往外弯开去,绕往精兵旅左右盾阵的侧面去,中军四组两千人仍继续缓缓推进。
龙鹰问风过庭道:“为何不见胜渡和方雄廷呢?”
风过庭答道:“我们动身时,他们两人还在墓内搜寻有用的东西,该快到了。”
龙鹰微一颔首,道:“我听到沙骡的声音哩!该是两个家伙来了。”心中一动,道:“怀朴和轶夫去瞧瞧他们带来什么好东西,再回来告诉我们,看如何分配。”
君怀朴和管轶夫领命掉头驰下山坡,向正领着二十多匹沙骡队出现在山道口的胜渡和方雄廷迎下去。
战鼓声忽然加重转密,当龙鹰等以为敌人全面进犯之际,戛然而止。
敌方主力在三千步处全体勒马停下来,两个翼军则继续余下路程,一军直抵北面,于离盾阵两千步处结阵,另一军驰至离右盾阵东南方千五步的位置,勒马停下,形成三面包围之势。
觅难天道:“莫哥不负金狼军领军人物之名,用兵之奇,处处透出令人高深莫测的味道,我倒望他一鼓作气的率兵攻来,现在则有点在受活罪的感觉,使人难受。”
龙鹰冷哼一声,双目魔芒大盛,没有说话,但神色变得凝重了。
胜渡上来了,赶至龙鹰身后,喘息着道:“报告鹰爷,幸不辱命,我找到六十多个流星锤,还有两百多枝铁铸短标枪,都是杀伤力惊人的好家伙。”
龙鹰大喜道:“不愧是铸大师,对兵器有独特心得,晓得小弟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桑槐提醒道:“有敌人下马呢!”
龙鹰点头表示晓得,向胜渡道:“将流星锤全运到岗上来,标枪则送往左阵。”又向其他高手兄弟道:“除持有荒月弓者外,所有人都到左阵助守,用铁标枪克敌。”
乐转蓬等欣然接令,回头下坡去,好顺道搬运正从骡背卸下的标枪到盾阵去,胜渡亦兴高采烈地随他们下坡。
风过庭笑道:“士气好至不能再好。”
觅难天道:“保命保财,谁不干劲冲天。哈!”
桑槐不解道:“因何不分部分人到右阵去呢?”
龙鹰收回折叠弓,还纳入外袍里去,轻松地道:“因为右阵近而左阵远,莫哥整个战略布局,都是针对我的折叠弓而发,幸好我们是真的有个兵器,否则纵胜仍属惨胜。这批流星锤和标枪正是我们的及时雨。”
话犹未已,正面的敌人又分出五百人,策骑朝左阵驰去,不用说会部署在左盾阵的东北面,与位于盾阵正北的部队成犄角之势,分两路狂攻左盾阵。
现时敌方主力军尚余一千五百人,其中的五百人下马后在队前排成两组,每组两百五十人,一手持盾,另一手提矛,可徒步攻来。
君怀朴和管轶夫此时抬着个沉重的大木箱走上来。放在龙鹰等人身后。
君怀朴道:“还有一箱!”
说毕又和管轶夫落坡去了。
虎义揭开箱盖,取出一个以三尺长的铁链系着、表面布满棱角、径长半尺的铁球,用手秤其重量,咋舌道:“最少有五十斤重,一般人怎挥得动。”
龙鹰如释重负地道:“这叫荒漠遇水源,我们有救了。”接过虎义递给他的流星锤,另一手再次掏出折叠弓,递给符太,笑道:“太少有兴趣尝试以折叠弓杀敌的滋味吗?”
符太老脸一红,道:“我实不懂射箭!”
风过庭道:“什么事总有第一次,你的剑也是系兵的一种,可远距杀敌,该很易上手。”
符太稍一犹豫后,将荒月弓交予虎义,接过在龙鹰手上张开的折叠弓,一下子拉成满月,惹得人人叫好。
虎义道:“我也到左阵助守,多两张荒月弓,加上弩弓和标枪,肯定可守个泼水不入。让鹰爷没有左顾之忧。”哈哈一笑,往左阵奔下去。
风过庭喝道:“好家伙,鹰爷猜得不错,莫哥是怕了你的折叠弓。”
一轮急骤战鼓声后,化为一下一下的鼓响,清劲有力,两组五百人,化为两个盾牌阵,依鼓音的节奏,一无所畏的朝高岗操过来。
两组敌人十五人一排,最前排者将上宽下尖、充满弹性的藤盾举在前方,除露出膝以下的部位外,整个人藏在盾后,从岗上射箭,除非能射穿藤盾,否则休想伤及他们。
次一排则将盾斜举,后面的人则顶着藤盾,从高岗的角度瞧下去,见盾不见人,如此进攻型的盾阵,确是别开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