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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逼至五十步的距离,踏在雪地发出的步音,有着明显的节奏感,轻重不一,顿然生出强大的气势,威胁正对峙不下敌我两方的三个人。最具威吓力的是他的长兵器颤震之声转趋强烈。能气贯长兵器,非是一等一的超卓高手,怎办得到。由于视线被茂密的林树阻隔,不住接近、敌友难分的“入侵者”,仿如一直长驻林内的猛鬼异物,被三人间的恶斗惊醒过来,到来一看是何方人物,竟敢骚扰其安宁?
本躺卧着给瘫痪了似的符太,身体轻微抖颤,又再回复寂然不动的情况,显示他从半昏迷里醒过来,然而这小子非常机灵,立即掌握到眼前暧昧不明的局势,装作仍伤重不起,默运玄功。
符太的改善,对龙鹰起着雪中送炭的效用,不过他的欣慰尚未消去,已发觉先前因强挺着绷紧如弓弦的拓跋斛罗,表面似与前一刻毫无分别,但事实上已暗里松弛下来,回复高手应有的从容淡定。
龙鹰只比他快上一线,但拓跋斛罗肯定比他伤得更严重,所以龙鹰不会因此而认为自己复元的速度,可胜过这个可怕的高手。
龙鹰和拓跋斛罗都有一战之力,但谁都不敢破坏现状,轻举妄动。
龙鹰固然弄不清楚来者的身份、动机和意图,但拓跋斛罗亦是疑神疑鬼,不得不以不变应万变。
二十步。
神秘人物所在处枝叶激飞,兵器震动空气的尖啸破风大作,发动攻击。
破风声入耳,龙鹰登时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并认出来者何人。
时间不容他有第二个念头,从坐处施展弹射,投向拓跋斛罗。
拓跋斛罗厉叱一声,舍龙鹰而朝正凌空攻向他的袭击者飘刺而去。
“砰!”
以龙鹰的本领,一时仍难以改向变招,只能眼瞪瞪瞧着来袭者与拓跋斛罗像两道电光般直面冲击,交锋处劲气横溅激飞。
拓跋斛罗反方向抛掷落地,触地前探足疾点地面,改变方向,避过龙鹰接踵而来的攻击,没入雪林东面深处,迅速远遁。
袭击者亦轰得朝后倒飞,直至背撞大树,方止着跌势,滑坐往地。
龙鹰舍拓跋斛罗而赶到他前方,骇然道:“皇甫兄!”
唇角犹带血迹的柔然族第一高手皇甫常遇仰面瞧他,苦笑道:“天下间竟然有如此可怕的人物?”
第九章 善因善果
龙鹰来到已坐起来的符太身后,单掌按在他背心,源源不绝的输入魔气,见他精神尚算不错,道:“算你知机,懂得掉转头走回来找我。”
符太若无其事地道:“我没想过你可以赶走这个家伙,只是想到横竖你早晚完蛋,那就不如大家一起完蛋,落得痛快利落。哈!是谁?”
龙鹰道:“是柔然族的皇甫常遇,他受了内伤,必须调息,所以过来看你的情况。”
符太道:“那个家伙呢?你晓得他是谁吗?”
龙鹰犹有余悸地道:“他可算是突厥的国师,但身份犹在国师之上,故被默啜尊之为‘无上师’,名字叫拓跋斛罗,我猜默啜收到鸟妖的报讯后,请出这个家伙来对付我们,给你先碰上了。”
符太一边运功行气,边道:“我从未听过突厥有这么的一个人,你怎会知道得这么详细,既以拓跋为姓,该属曾显赫一时的拓跋皇朝的后人。”
龙鹰道:“我是从军上魁信处听回来的,眼前的局面正是他一手弄出来的。”
符太问道:“他们呢?”
龙鹰见他肯关心荒原舞和博真,既欣悦又给勾起心底里的担忧,道:“你好点后,我们去找他们。”
符太略一舒展筋骨。赞道:“你的真气非常特别,特别至根本不像真气,却偏能与我的真气完全融合,不会互相排斥,且能补我的真元和损耗的潜能,真神奇。只要再有两盏热茶的工夫,我可以陪你去寻人。”
说毕闭上双目。
龙鹰感到一阵虚弱,魔气虽然无有穷尽,脉劲却因体力的严重损耗而撑不下去。
收回右掌,起来朝皇甫常遇走过去,留下符太继续他的自疗。
皇甫常遇立在五丈之外,正以惊疑不定的神色打量符太,这是任何初遇上符太的人的正常反应,这小子不但生具异相,且浑身散发着莫以名之的邪异之气。
趁尚有点时间,龙鹰也想弄清楚皇甫常遇为何会现身不管城,遂向他道:“皇甫兄很了得,坐一阵子便回复过来,为何会这么巧的呢?”
皇甫常遇仍在打量符太,答非所问地道:“默啜欺骗我们。”
龙鹰愕然道:“何出此言?”
皇甫常遇目光回到他身上去,惨然道:“此事说来话长。简单的说,就是我曾向龙兄提过我族会不惜一切从默啜那取回来、也是默啜声称拥有的‘圣物’,并非在他的手上。”
又叹道:“唉!但圣物始终是要落入默啜之手,他身边既有像拓跋斛罗这么样的一个人,即使有龙兄相助,亦没可能暗偷明抢的取回来。”
龙鹰知他听到自己和符太的对话,晓得遇上的可怕人物是谁,因而颓然若失。
同时明白过来,晓得柔然族的圣物是“大汗宝墓”内的陪葬品之一,压低声音道:“不管城那张羊皮藏宝图是军上魁信假制出来的,真的藏宝图在我们手上。”
皇甫常遇精神大振,双目奇光迸射,盯牢着他,待他进一步解释。
龙鹰心悬荒原舞、博真和一众寻宝者,特别是以班蒿为首的沙陀族青年男女的安危,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想先弄清楚刚才发生在廷哈撒的事。”
若不是要待符太回复一定的真元后才能起行,他早硬闯峡谷,理得有多少人拦路。他们虽位处斜坡,但因林木参天,又隔了几座山头,不能窥见不管城的情况。
而如非离不管城有一段距离,恐怕打斗和干枝激溅半空的声音,早惊动了金狼军。
皇甫常遇的心神仍离不开他柔然族的圣物,沉吟道:“难怪龙兄刚才说,眼前的局面是由军上魁信弄出来的。哈!想不到你争我夺的竟是假藏宝图。”
旋又记起龙鹰询问他的事,有些儿不好意思地答道:“听到有关沙钵略和千金公主的合葬墓的谣言后,我们不虞有诈,虽然明知突厥人必不许任何人碰他们的东西,但却知是唯一取回圣物的机会,以后又可再不用受默啜的胁逼,做我们不情愿的事。唉!你不会明白圣物对我族有多重要,取回后我们可远迁他方,将过往族与族间的仇恨一笔勾销。对不起!既然藏宝图是子虚乌有的事,又哪来真的藏宝图呢?且已落入龙兄手上,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龙鹰知如不能在藏宝图之事上安他的心,大家将是继续各说各话,遂将博真得图的前因后果扼要道出。
皇甫常遇色变道:“糟糕了!博真岂非是唯一晓得宝藏处的人,我亲眼目睹金狼军统领莫哥的左右手人物‘盲矛’金哥凌,率领二十多个金狼军里号称为‘金牙卫’的特级好手。黄昏后在东岸潜往上游去,肯定是要对付荒原舞和博真两人。咦!”
龙鹰循他的目光朝符太瞧去,符太的自疗该进入了紧要关头,诡异的是他的皮肤阵红阵白,就像不住发出红色和白色的光芒,其气场则逐渐增强扩展。
龙鹰心生异感,似是捕捉到一直以来有感觉却难以具体描述的某一玄妙的武道至理,就是有关功力火候这一回事。
像功力深不可测如拓跋斛罗者,为何他可以承受这么严重的内伤?到撑不下去,仍可全速远扬?
关键处该在于所有练成先天真气者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真元”,就像符太现时显示出来的状况,在他的独门疗伤法下,借助他神通广大的魔气,催动真元,令符太可以迅快复元。依他的直觉,再有半盏热茶的工夫,符太不单可以伤势尽愈,更可补回耗用了的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