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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离他挨坐处两丈许的距离,拓跋斛罗忽然增速,一拳隔空朝他轰来。
龙鹰摇头叹道:“说可惜的该是老子才对!”
就那么弹离靠树,以拳对拳,直击对手。此拳是觑准对方拳势,准确掌握时间,蓄势以待,怒拳一出,立成有去无回之局,双方均没法改变,拓跋斛罗则被逼再硬拼一招。
拓跋斛罗不愧宗师级的高手,不露丝毫心内的震骇,唇角逸出冷傲的笑意,拳势忽然变化,再非直击,而是弯往一侧,依循某一妙至难以形容的弧度,弯开去后才迎上龙鹰的拳头。
这是不可能有变化里的变化,更令成竹在胸的龙鹰措手不及,原本完美的一击,变得在力道、时间上均出现错失,对方虽仍是被逼得硬拼一招,但已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如若情况如此发展下去,当拓跋斛罗的一拳迎上龙鹰的拳头时,会撞得龙鹰往另一边侧跌,失去平衡,那时对方肯定能在数招之内,收拾龙鹰。
龙鹰心中赞叹,却知如论灵活变通,对方仍及不上自己,算漏了一环,紧握的拳头朝前舒展,护臂滑进掌握里。
拓跋斛罗再来不及变招,万般无奈下,拳化为手刀,削中护臂的锋端。
护臂应拓跋斛罗的削掌甩飞。
龙鹰哈哈笑道:“老哥中计哩!”
借力煞止前冲之势,侧身一脚朝用错力道的拓跋斛罗的小腹猛撑。
换过任何人,纵然如法明或武曌般高明的人物,亦没可能骗过拥有超凡察敌能力的拓跋斛罗,皆因气劲上任何微妙的变化,绝对逃不过他能洞察无遗的法眼。只有龙鹰的魔气是唯一的例外,因为那并不是真气,而是一种超乎了生死的奇异能量。
拓跋斛罗双目闪过惊骇之色,但瞬即回复静如渊海的深沉莫测,喝道:“好!”
不退反进,竟以小腹迎上龙鹰的侧踢。
龙鹰差点叫救命,他已是展尽浑身解数,奇招怪式层出不穷,但对方应变的手段,亦如天马行空,无从测度。
龙鹰本该“必杀”的奇招,于力道劲气尚未去尽前,半生不熟时,撑在对方小腹处。
这是第一次成功命中对方的躯体,效果却与预期中的绝不符合。
不论在如何艰苦的情况下,未曾失去斗志的龙鹰,亦感气馁。可知对上拓跋斛罗,在比拼招数、功力和智计外,还要比拼心志。
劲气闷雷般爆响,拓跋斛罗应脚倒飞远抛,龙鹰脚触处如中败絮,轻似无物,全无实在的感觉。
“哗!”
龙鹰头皮发麻的瞧着拓跋斛罗仍在凌空抛飞的当儿,喷出漫空血雾,却没有丝毫占得上风的喜悦。全身麻木,坐失追击的良机,拓跋斛罗小腹生出的护气,仿似一下子吸掉他的所有力量,再由拓跋斛罗藉喷血泄出去,这般的救命奇招,连消带打,以龙鹰的机变,一时也有计穷力竭的感觉。
拓跋斛罗终于安然着地,双手负后,微笑道:“三十年来,尚是第一次有人能令本人负伤,且是一伤再伤,实在非常难得,难怪鹰爷不但名动中土,来到大漠,仍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闹个天翻地覆,鹰爷晓得我是谁吗?”
龙鹰如说知道,等于向他泄露军上魁信的秘密,边提聚魔功,边欣然笑道:“愿闻之!”
拓跋斛罗双目闪过浓烈杀机,淡然自若地道:“知道与不知道,再不打紧,本人已决定不惜损耗得来不易的元气,令你永远不能活着离开这片雪林。”
龙鹰正要答他,耳内响起符太的传音,道:“引他过来!”忙以一阵长笑为符太掩饰,心忖以自己能分心二用的灵锐,仍察觉不到符太醒转过来,对方在内伤加剧和心神全贯注在自己身上的一刻,更办不到。
哑然失笑道:“老兄刚才使出浑身本领仍办不到的事,为何忽然又认为自己办得到呢?失陪哩!”
倏地闪到左旁的大树后,朝上腾升。
拓跋斛罗冷哼一声,后发先至,眼看赶上龙鹰,后者双足撑树,朝西面林木疾射,目标是符太的位置。
拓跋斛罗如影随形,如风如暴的朝龙鹰卷去,不露分毫伤疲之态。
第八章 机缘巧合
符太出现前方五丈许处,容色苍白如前,双目紧闭地挨树坐着,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但龙鹰已感应到他回过气来,功力至少恢复了一半,正蓄势以待。
他往符太掠去的角度非常巧妙,不但遮挡了后面索命厉鬼般追来的“无上师”拓跋斛罗的视线,还运转魔功,封隔了敌手不住凝聚增强的气场,不予对方有探索符太现状的机会。
任拓跋斛罗如何神通广大,也猜不到刚才离鬼门关仅半步之遥的符太,在这么短的时间可以再度出手,而此正为龙鹰一手炮制的妙着,凭着奇异至力能起死回生的魔种之气,向符太全力施救,现在终见成效。
他掠往符太是合情合理,以他天下皆知重情义的性格,纵要逃命,亦不会舍伙伴而不顾。
他背脊承受的压力不住增加,拓跋斛罗精微的先天气劲一层一层朝他辐射过来,即使他采取“之”字形的逃走路线,藉树木的遮挡以减轻被施诸于背的压力,却没有分毫改善,可知对方的真气,随气机紧锁着他,不容他有遁离脱身的机会。
这个可怕大敌的气场,已臻达随心所欲的境界,气随意转,因而能变化无方。
下一刻他已抵达离符太不到五步处,就在此刻,他感应到拓跋斛罗的先天气场,出现微妙的变化。
龙鹰心叫糟糕,想骗这个老家伙真不容易,因为自己在对方全力施压下,仍不顾一切的朝符太赶来,实在没有道理。他抓起符太的一刻,就是对方出手攻击的一刻,以龙鹰之前表现出来的才智,怎会忽然变蠢?多了符太这个负累,龙鹰更难抵挡敌人的手段和攻势。
拓跋斛罗忽然煞止。
这是没有可能的,偏又是眼前的现实,就如冲奔的洪流,竟停止流动。
龙鹰比刚才给气劲压背更难受百倍,后方虚虚荡荡的,无有着落之处。气机牵引是一把两面刃,以气机锁紧对方和被别人以气机死锁者,双方间自有微妙连系,而龙鹰一直逃来,均以对方的气机变化,部署反扑对手的手段,现在气机中断,便等于已将折叠弓拉成满月,箭架弦上,却骤失目标,那感觉有多糟糕便多糟糕。
拓跋斛罗的先天气场,不单能随心所欲,且是收发自如。
符太睁大眼睛,单眨左眼。
龙鹰心领神会,一个旋身,面向昂然卓立十二步外,位处两树之间的对手。哈哈一笑道:“老兄学乖哩!”
说毕一拳隔空轰去,又缓慢至异乎常情,没有丝毫劲气破风的尖锐呼啸声,离奇地林地的积雪像被肆虐的旋风刮过般,方圆三丈之地雪粉卷起,弥漫战场,声势骇人之极,亦教人无从揣测拳劲的去向。
此正为龙鹰针对拓跋斛罗撤去气机、气场的精心创作,不杂任何经脉之气,纯粹以无形无质的魔气,凌逼对手。
自从死里复活,“种魔大法”功成后,龙鹰体内有两股力量,一为莫以名之的奇异魔气,另一为大幅增强的脉气,成为肉体的力量,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例如拉弓射箭,又或在战场上以接天轰杀敌制胜,一般比武较量,魔气与脉气是共流合运,难分彼我,形成他别具特色的独门真气。当脉气减弱,经脉再不能负荷魔气的输送,便出现后劲不继的情况,等于身体疲倦了。
魔气虽然无有穷尽,但体能自有其极限,不能逾越。
但当他纯以魔气输送,像以前对着端木菱,拼着受伤也送了两注魔气入她的仙体内,由于并非内家真气,以仙子的仙法,亦无从排斥拒绝。可知当纯是魔气时,任何盖世高手也要对其摸不着头脑。
龙鹰的气劲,可拆开做“气”和“劲”,气指的是魔气,劲则指脉气。直到此刻,龙鹰尚未曾试过纯以魔气御敌,因为只用气而不运劲,绝不宜在战场上施展,更难操控速度准绳,以“劲”御“气”,是战斗的唯一法门,即使在两人对战的时候,处于双方激烈对抗的情况下,亦没可能舍劲不用,若如有矢无弓,魔气无从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