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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无上师以使人纵用肉眼瞧着仍难以相信的速度,将距离拉近至五丈,凌空一拳击来,最奇怪是龙鹰感觉不到拳劲,但压体迫来的气场却不住加重,就若陷身无从抗拒的沙暴里,除了祈祷沙暴快点离开外,别无他法。
如此奇功,是闻所未闻,想那没想过。拳劲竟融入了整个气场去!
面对着自练成“种魔大法”以来最严厉的挑战,生死决定于瞬那之间的一刻,龙鹰哈哈笑道:“老兄你算错这一着哩!”
话犹未已,他煞停急退的劣势,完全绝对地静止。
天地和时间也仿似于此刹那停顿了。
龙鹰后脚伸出,撑在一棵大树的主干处,运行至满盈的魔功先撞往树身,生出巨大的反震力量,倒卷回体内的经脉,形成可反朝前冲的势道,可是龙鹰却巧妙地将此股力量,转输入符太体内。
符太此时陷在浑浑冥冥的状态里,体内已能生出微弱的天然运转,进行先天式的自我修复,得龙鹰魔气入体,注进生力军,如久旱逢甘霖,顿然生机勃勃,江满河溢。
至微妙精巧之处,是龙鹰并非将真气漫无节制地传输,而是止于刚能抵消冲势的一刻,营造出神迹般似忽然凝固了的绝对“停止”。
如果以“无上师”拓跋斛罗的攻击式气场比做奔腾的急流,之前的龙鹰便是被冲得随水翻滚逐流而去的一片浮萍,现在此浮萍竟然不再受狂流的任何影响,止于至静至极,等于破掉了拓跋斛罗的气场。
魔种脱笼而出,再不受对方抑制。
霎时间,灵觉天机一一而回,首次掌握到拓跋斛罗微仅可察的波动,对方已臻能“夺天地之精华”,将精、气、神与万化冥合的极致境界。
符太之所以催发潜力后,仍没法摆脱他,皆因拓跋斛罗根本不用催发潜力,因其潜力早被释放出来,使他臻登上武道的极致,也使他成为龙鹰所遇的高手里,唯一能与大周女帝武曌分庭抗礼的超凡卓绝的人物。
换句话说,如在正常和公平的情况下,龙鹰虽有一拼之力,但最终落败身亡者,肯定是他龙鹰。
犹幸现在非是正常的情况,更绝不公平,符太并非省油灯,拓跋斛罗虽占尽上风,本身真气又能循环往复,却非无有穷尽,为杀符太,损耗了一定的真元,又穷追符太几个时辰,没法有回复过来的机会,最要他命是拓跋斛罗刚才强逆退势,应退不退,力图一举击杀龙鹰,等若硬生生地消受了龙鹰和他自己的连手一击,五脏六腑均受了不轻的创伤,只因他惊人深厚的绝世功法,方能压下伤势,似个没事人般。
就于龙鹰“凝定”的刹那,在拓跋斛罗身上出现了连他自己也从未梦想过的破绽空隙,就是他的精、气、神不但再没法死锁比他不知年轻多少年的对手,他的全攻型可怕气场,亦如用错了力道,变得虚虚荡荡,难受至极。拳劲和以他为中心催生的气场立告分家,变得拳劲还拳劲,气场还气场,失去凭气机感应而来洞悉一切的上风优势,痛失目标。
敌我间的情况变化,若有旁观者,会一点看不出其中微妙的改变,表面一切依然,惟正进行生死交锋的龙鹰和拓跋斛罗,晓得前一刻和后一刻,实有天壤云泥之别。
正因龙鹰回复知敌之能,故首次掌握到这个平生劲敌的情况。
龙鹰所得不止于此,他能分心二用的本领重新生效,灵应扩展往密林外的另一战场。以百计的敌骑,正从后方三十多丈外的入城斜坡,怒潮般朝不管城冲下去,河原野火宴举行的地方,兵刃交击声和喊杀声填塞了广阔的空间,激烈的交战在进行着。
无数的念头以电光石火的高速掠过脑际,晓得乐老大不愧是来自堪称塞内塞外最邪恶家族的人物,能独当一面,当机立断地于时机尚未成熟下,提早发动。
现时唯一的希望。就是因从山道来的金狼军,未能天衣无缝地配合从东岸过索桥攻来的格伦部战士,而峡道因有荒原舞、博真和由他请得的军上魁信三大高手把关,未被封锁,故寻宝的诸路人马,尚有一线生机。
这些念头如水滴石头,不留丝毫痕迹掠过胸臆后,龙鹰撑在树身的脚掌新劲爆发,同时放手,让符太滑坐地面,自己则似从折叠弓射出来的劲箭,眨眼间已射至离收拳摊掌的拓跋斛罗前方不足半丈的近距离,追逐变为正面交锋。
拓跋斛罗修养过人,尽显其盖世高手临危不乱的风范,连龙鹰也感觉不到他的波动有任何异常之处。可见他涵养之深。其深不见底的眼神,爆闪着奇异的芒采,深注龙鹰,若如天上最明亮的星辰,忽然移居他的眼眶之内,可将龙鹰看穿看透。
他的身法更是奇异至极点,似进似退,全无着落,游移难测,虽然明明偌大雄伟如山的一个人,却似化作没有任何实质的影子,可以在任何一刻空气般消失掉似的,只是看看也教人失魂落魄。
但比之先前心神为他的气场所制,现在的情况已是另一回事。
龙鹰尚有一个优势,就是任拓跋斛罗有通天彻地之能,仍没法和没可能掌握他是什么“东西”,两拳探出,朝前直轰。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乾”和“坤”两枝昔日江淮杜伏威仗之以纵横天下的护臂,滑到手中去,立即改变了攻抵对方的时间,高手相争,争的就是这一线之差。
拓跋斛罗的波动,终于出现不该有的变化,虽微仅可察,但对他若能持之至永恒、强大诡奇的气势,毕竟是个缺口。
积聚至顶峰的魔气,汇聚成流的分从左乾右坤激射而出,巧妙地改变角度,且有先后之别,一刺往其胸口的膻中大穴,另一朝对手从左肩斜划而下,魔气变成护臂的延伸,等于以长达三尺的兵器,挥打“无上师”拓跋斛罗,锋利如天刃,如被划中,保证对方由肩至腰,被切割为上下两截。
拓跋斛罗的波荡一闪即逝,回复先前完美无瑕的状态,离地腾升寸许两手幻起重重掌影,其一忽然击下,似缓似快,令人无从掌握,下一刻已拍在先攻至的护臂的气劲锋锐处。
另一手看似阴柔无力,但已封死龙鹰另一护臂的所有变化。
两人终于到了埋身血战的时刻。
第七章 雪林苦战
龙鹰从未想象过“表象”和“内涵”可以如斯不相符合,至乎截然相反。
于交锋前的刹那,拓跋斛罗晋入了一种非常离奇的状态——虚无缥缈,似幻似实,欲动非动,似是这一刻仍在这里,下一刻已不在那里。在龙鹰的灵应网上,体会到的就是忽显忽隐的轻微波动,没有分毫实在的感觉。
现在他的气场已不能影响龙鹰,可是他自身凝起的气场,却使人没法捉摸,即使以龙鹰的能耐,亦感无从掌握,以前行之有效的一套,在拓跋斛罗身上再派不上用场。
先天气功练至“无上师”拓跋斛罗的卓越境界,已是出神入化,与天地结合,变成常人难以理解的异物。
龙鹰心叫糟糕时,眼前可令龙鹰亦生出惧意可怕至极的高手,已一掌拍在他快上一线攻向他的护臂锋锐处,却没有发出应有的劲气交击声。看似刚猛的封挡,竟是阴柔至极的真气,龙鹰的魔劲像击在空处般,毫无可着力之处,若如泥牛入海。
迅即化为乌有,最令他难过是没有任何反震的力道,即使想抽护臂变招,也须费很大的气力。
此时对方看来阴柔无力的一掌,已拍中他攻去的“右坤臂”,其力道的刚烈威猛,完全出乎龙鹰的意料,有种能硬生生撕他做两半的骇人力量,却又不是要将他震飞开去。
这种能以正为反,以反为正,将“表象”和“内涵”错乱的功法,已臻达“换转乾坤”之境。
如果龙鹰是“兵器的魔法师”,对方便是“真气的魔法师”,骤然遇上,谁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