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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一把抓着他肩头,微笑看他配的刀道:“你是用刀的吧?可否耍两招来看看。”
任俊知两人有意指导他,欣喜若狂,忙移到屋前院内空旷处,毕恭毕敬的向他们躬身敬礼,拿出配刀,耍弄起来,一时刀风呼呼,演至淋漓处像人刀融合起来,精彩好看。
刀光倏止。
任俊拜倒地上恭敬道:“请两位爷儿提点小子。”
寇仲把他扶起来,向徐子陵道:“陵少以为如何?”
徐子陵双目精光闪闪的打量任俊,点头道:“不论体质才情,皆是上上之选,现在虽仍只是块璞玉,但只要加以琢磨,必成美玉,肯定是可造之才。”
他少有这么倚老卖老的向地位比他低的说这样的话,只有寇仲明白他如此认真的背后原因。
寇仲喝道:“当你任俊抵达山海关的一刻,你将是另一个不同的任俊,更有机会登上北疆第一刀手的宝座。但你可知为何我们要这么造就你?”
任俊早听得心头像火烧起来一般灼热,热泪盈框的摇头。
寇仲微笑道:“因为我们要训练出一个真正高手来终生的保护大小姐,免得她再受到伤害。”
任俊的热泪,再忍不住夺眶而出,因为他憧憬的梦想,终有可能变成铁般的现实。
三人连夜上路,翟娇送赠两人的突厥宝马,神骏非常,但对新主人颇为桀骜而不驯服,不时来些动作,要把他们掀下马来,可是寇仲和徐子陵何等样人,任它们施近浑身解数,仍是轻轻松松的坐在马背上。
寇仲和徐子陵曾在飞马牧场待过一段时日,住近和尚寺懂念经,何况在和尚寺内,来完硬的就来软的,到天明时离开官道,来到一条溪流,让它喝水并亲自为它洗刷理毛,以怀柔手段笼络马儿的心,任俊亦趁此机会,教他们突厥语文。
两人均是博学多记的好学者,任俊只说几遍,他们就可记的牢固,口音语调把握的精确不差,令任俊大为叹服。
寇仲爱不释手的伺候马儿,向徐子陵认真的道:“这是我们继白儿和灰儿后拥有的两匹宝贝骏马,给它们改个什么名字好呢?”
徐子陵想起惨死在宇文无敌手上的爱马,心中涌起强烈的激荡,暗下决心,自己定要全力保护眼前的突厥良马,它以后将会是旅途的好伴侣,微笑道:“少帅有什么好的提议?”
寇仲道:“人最怕是改坏名,马儿的名字亦不能轻率,我要仔细想想才行。”
徐子陵定神打量寇仲那匹浑体乌黑,不见一丝杂毛的骏马,淡淡的道:“运筹帷幄,决战于千里之外,不就是你寇少帅的梦想吗?不若就把你的马儿定名作‘千里梦’吧。”
寇仲微一错愕,旁边的任俊鼓掌赞道:“陵爷才思之敏捷,肯定冠绝天下,这名字不但发人深省,又隐含日行千里的意思,确不能又再更好的名字。”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小俊你或者因和我们相处的时日尚短,故不晓得我们都不爱被夸奖,说到才思敏捷,我拍马也追不到‘多情公子’侯希白。”
寇仲叹道:“连我也想拍拍你的马屁,好!就以‘千里梦’作我宝贝马儿的大名。”
任俊忍不住又道:“少帅的梦想终有一天会成为现实,若非少帅出手,谁能大破李密那直娘贼。”
寇仲笑道:“这是你最后一趟拍马屁,我们要学你那什么娘的突厥话,哪还有空听拍马屁的话。”
转向徐子陵道:“说到改名,我的是小晶、小宁,你的是莫为、莫一心,相去何止万里且你志在远游域外,路途亦该以万里计量。你的马儿虽以棕色为主,但隐见奇纹,不如就唤作‘万里斑’如何?”
任俊不敢说话,怕又给指为马屁精。
徐子陵凝想片晌,同意道:“好!我的乖马儿以后就唤作‘万里斑’,希望一年后我从返中原时,千里梦和万里斑能有聚首的机会,人在马在。”
寇仲豪情奋起,长身而大声的喝道:“任俊!”
任俊忙跳起来应道:“小子在!”
寇仲仰天长笑,忽然一掌往任俊扫过去,任俊哪想的到他会出手,就算全神戒备仍未必挡的住,何况是料想不到,登时往横抛跌个四脚朝天,出尽窝囊相。
寇仲若无其事般牵着三匹马儿到一旁的青草地吃草。
任俊傻兮兮的爬起来,徐子陵向他打手势,示意他追过去听寇仲说话。
任俊乃精明的人,否则不会二十刚出头就脱颖而出,深得翟娇的宠信重用,自然明白寇仲是要传他武技,忙追到寇仲背后,垂首听训。
寇仲负手卓立,头也不回的道:“你可知刚才为何没有丝毫之力的给我打成滚地葫芦?”
任俊谦恭答道:“因为小子武功低微,当然不堪仲爷一击。”
寇仲摇头道:“你的刀其实使得相当不错,我若要收拾你,恐怕非一招半招能办的到。”
任俊搔头道:“那该是小子没半点准备,想不到仲爷会忽然出手试我。”
寇仲旋风般转身过来,虎目闪闪生辉道:“若这是答案,你将终其一生攀不上真正高手的境界。”
徐子陵来到任俊身旁,微笑道:“练武者首重心法,我们的心法叫做井中月,无论何时何刻也像井中清水,反映着外间日月转移和一切神通变化,所以根本没有突击或偷袭的可能,因为没有变化能瞒过我们。”
任俊倒抽一口凉气,旋又渴望的道:“假设我任俊能达到两位爷儿这种神乎其神的境界,纵死也甘愿。”
寇仲神态忽转温和,搭着受宠若惊的任俊的肩头柔声道:“井中之水,无胜无败,无生无死,既有情也无情,纯看反映的是什么娘的东西。你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全要看你自己,谁都不能帮你,我们只能负起提点训练之责。”
徐子陵道:“现在趁马儿休息的时光,我们会以长生气为你打通并扩充你全身经脉,这并不会令你功力大进,却可保证你更具攀登更高境界的潜力。”
任俊全身剧震,拜倒地上,颤声道:“得两位爷儿如此造就,小子日后必不负两位爷儿所托。”
旅程的日子就是这么过去。
寇仲和徐子陵抛开一切思虑,除睡觉的时间外,其他的时光全用在学习突厥话和骑射,并指点任俊的武功上。
被他们贯以真气射出的劲箭,可穿透坚实树身,只十天功夫,他们练成能在马上任何角度,用最快速的手法连续搭弦放箭都无不中的,亦令他们随身带的三百多枝上等劲箭消耗殆尽,不得不改变只走荒山野岭的策略,需到大城采购箭矢。
任俊是识途老马,晓得高开道的燕国京都渔阳,有个被称为箭大师的著名弓箭匠,专为付得出高价的人制弓造箭。此君亦是高开道的御用匠人,不过高开道非是豪爽的人,而箭大师为爱流连青楼不惜千金一掷,故需另赚外快,暗自留起弓矢私下与帮会人物作交易。
两人此时迷上骑射之术,心付不若连弓也换掉,对方既能被称为大师,怎都该有两下子,所以对任俊的提议完全赞成。
任俊的刀法在两人悉心诱发和教导下,一日千里的往前大步跨越,三人各有沉迷,旅途毫不寂寞。
千里梦和万里斑在寇仲、徐子陵善待下,与两人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和关系,两驹通灵而善解人意,骑在它们背上,使他们生出血肉相连的亲切感觉。
翟娇在渔阳开有分店,专门批发羊皮,主持人刑文秀是翟让旧部,三十来岁,武功虽不怎样,人却玲珑剔透,几年间打通渔阳官商和帮派的所有关节,在区内相当吃得开。
闻得寇徐两人大驾光临,忙竭诚招待,请他们住进他在城南的华宅。
三人黄昏时分入城,在洗尘宴上,陪席的尚有刑文秀的左右得力助手庄洪和刘大田,都是翟让旧部的嫡系人物,昔日战场上的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