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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娇点头道:“我也要为你们安排北上的事宜,晚膳时再说。”
屠叔方身上多处负伤,但差点要他命的是扣在肩胛的一掌,重创他的五脏六腑,害得他要长卧榻上休息。见到两人于此时刻驾临,自是老怀安慰,放下心事。他最清楚翟娇的性格,若非腿伤不良于行,早领人重返边塞寻找敌人算账。
事有缓急轻重之分,寇仲和徐子陵虽急于见小陵仲这个他们的心肝宝贝,仍得先为屠叔方疗伤,当下寇仲取出“神针”,在徐子陵辅助下,用大半个时辰为屠叔方疗治受伤的经脉,打通淤塞的气窍。
他们的长生真气确是非同小可,治效神速,一番工大,屠叔方立大见起色,着两人把他扶得挨坐床头,道:“今次遇袭,我们实是损失惨重,大伤元气,且对我们的生意影响深远,最惨是不敢让人知道,但纸终包不住火,到瞒无可瞒时,我们义胜隆辛苦建立起来的声誉,将大受打击。”
寇仲安慰道:“屠公放心,我们怎都会设法把那批羊皮夺回来,唉!希望那些贼子尚未把货卖掉。”
屠叔方讶道:“大小姐没告诉你们,杜兴向我们开出价钱,要我们拿五千两黄金去把八万张羊皮赎回来吗?坦白说,纵使过程平安顺利,我们顶多只能赚二千两黄金上下,现在若再付赎金,前前后后至少要白赔近万两黄金,实非我们所能负担。”
这等若杨公宝库内藏金十分一之数,确是笔大数目。
徐子陵愤然道:“这是欺人大甚。”
寇仲道:“羊皮既在杜兴手上,当然是他派人劫走的。现在更来敲诈赎金,还有天理吗?”
屠叔方道:“是否杜兴所劫,仍是难下定论。表面上杜兴和我们义胜隆一向关系不错,而每逢遇上贼劫失货,杜兴都充当中间人和事老的角色,从中抽佣取利,不过五千两确是狮子大张口,大小姐为此有两天气得睡不着。”
寇仲道:“杜兴知否大小姐和我们的关系?”
屠叔方沉吟道:“这个很难说。”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个眼神,隐隐感到事情非想像中般简单,极有可能是针对他两人的一个行动。
徐子陵道:“杜兴背后是否有突厥人在撑腰?”
屠叔方点头道:“突厥人和契丹人都在背后撑杜兴的腰。不过杜兴和契丹的呼延金关系较为密切,在山海关一带,亦以契丹人的力量因较集中而比突厥更强大,尤其突利和颉利正内争不休,契丹人遂恃势横行,任何想做塞外生意的人都要看他们的面色行事。”
寇仲想起被自己打得弃甲拽兵,狼狈逃返契丹的窟哥王子,心中大感不安,翟娇极可能是被自己所连累。故为翟娇讨回公道一事,更是义不容辞。
徐子陵沉声道:“这可能是香玉山针对我们的行动,亦只有他那么清楚我们与大小姐的关系。”
屠叔方一震道:“香玉山!我倒没想过是他从中弄鬼,他…他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寇仲把香玉山成为赵德言的弟子,以及突厥人和契丹人与他们的恩怨扼要地解释一番。
屠叔方道:“看来你们的猜测不无道理,回想当时的情况,敌人实有生抢大小姐之心,幸好给我和一众兄弟拚死把她救出来,借夜色落荒逃走。现在他们要求赎金,正是一计不成又出一计,看死我们付不出来,只好向你们求援。”
寇仲咬牙切齿道:“好小子,我不来对付你,你却来算计我,我寇仲不杀你就誓不为人。”
屠叔方道:“既明知是陷阱,你们绝不可踩进去。”
徐子陵微笑道:“刚刚相反,现在就算前面是刀山油镬,我们也要硬闯。”
寇仲笑道:“屠公放心,用兵伐谋,我们绝不会只逞匹夫之勇,何况突利是我们肝胆相照,曾同生共死的战友。”
屠叔方喜道:“若突利肯站在你们一方,当然是另一回事。”
两人暗忖就算没有突利这外援,此事依然不能不管。
屠叔方露出疲态,两人不敢扰他休息,又想去见小陵仲,告辞而出。
奉翟娇之命专门侍候他们的是个叫任俊的后生小子,人相当精灵,是翟娇的心腹爱将。见两人出来,知机的道:“小的立即领寇爷和徐爷去见陵仲少爷。”
寇仲探手搭着他肩头道:“你听过美艳夫人这名字没有?”
任俊受宠若惊,不迭点头道:“当然听过。在北疆她可说艳名远播,吸引了大批围绕裙边的不二之臣。不过真正见过她的人绝不多,因她行踪飘忽,居无定所。”
三人穿过茫园,朝后院走去。
徐子陵问道:“她是否汉人?”
任俊道:“听说她是伊吾族的人,武功非常高明,两位爷儿不是和她有甚么过节吧。”
寇仲停步道:“现在还没有,迟些却很难说。我想小俊替我们办一件事。”
任俊欣然道:“寇爷请吩咐。”
徐子陵道:“你是否熟悉平遥的情况?”
任俊答道:“凡做生意贸易的人都知道平遥,那是太原最富庶的城市,平遥人既有魄力又勇于冒险,生意做得很大。”
寇仲道:“平遥三大商号,其中蔚盛长的老板是否姓管的呢?”
任俊道:“蔚盛长的人老板该是李姓,据闻还与李渊有亲戚关系。”
寇仲向徐子陵苦笑道:“果然不出所料,中了那家伙的奸计。”
徐子陵洒然道:“来日方长,横竖我们要到山海关去,就看看他管平尚有甚么法宝。”
寇仲微笑道“不再拒绝与小弟同行了吗?”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寇仲何时只得这么心胸狭窄,斤斤计较。”
寇仲叹道:“被自己兄弟伤害的滋味都不知多么难受,有机会当然要报一箭之仇。”
夹在中间的任俊听得一头雾水,但仍感到两人间深厚的兄弟情意。
寇仲大力一拍任俊肩头,指着前面林木环绕的建筑物道:“小陵仲是否在里面?”
任俊点头应是,寇仲道:“你不用陪我们进去,我要你去查一件事,大道社由二当家冯跋带头,押一批平遥商家的镖货途径乐寿,小俊看看他们甚么时候抵达,乐寿那个商号有货附运,资料愈详细愈好,我们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任俊见能为两人出力办事,大感光采,领命去了。
寇仲探手搂上徐子陵肩头,微笑道:“这是命运,你不想和我一起去见识关外的风光也不行。”
徐子陵苦笑道:“我认命啦!”
两人对视而笑,举足往前迈步。
『卷三十八』第一章 立威天下
戴着皮帽子的小陵仲躺在地席上午睡,下垫软褥,上盖薄被,虽是寒冬刚过,天气尚未回暖,但因厅堂内燃起炉火,这样的御寒措施,正是恰到好处。所以小陵仲嘴角挂着一丝甜甜的笑意,说不出的安详舒适。
楚楚、奶娘和另两个小婢,伴在小陵仲身旁一边做针线,一边闲话家常,令徐子陵感受到“家”温暖窝心的滋味。
他从来没有家,扬州废园的破屋,只是个栖身的巢穴,他很难把它视作自己的家。家应该是眼前这个样子。
寇仲则是震撼未过。
他跨过门槛进入厅内的一刻,迎上楚楚送来的眼神,本是平静的心湖突给冲进一道湍急的水流,登时激的波纹荡漾,楚楚的眼神好比一枝神奇的“情箭”,其中包含她芳心深处的惊喜、复杂微妙的情绪、无尽的企盼,谁能招架抵挡?
寇仲记起当年在大龙头府,楚楚主动向他投掷雪球的情景,又记起自己扯她罗袖时,她嗔骂自己“呆子”的迷人姿韵。美的令人心醉的往昔,忽然重活过来,变成眼前的现实。
寇仲立告“中箭”,心中涌起从未之有的冲动,想去拥抱她、怜惜她、慰藉她,令她幸福快乐。
即使对着宋玉致,他仍未试过有这种难以遏止的渴求和欲望。或者是因楚楚在大龙头府时显现出来主动大胆的作风,分外能勾起他深心暗藏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