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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只求能坐船直抵关中,何况连他自己都不敢恭维刻下这副尊容,那会跟她计较,又伸个懒腰,微笑道:“没问题!是否去给老爷子治病呢?”
沙福露出尴尬的神色,嗫嚅道:“这个……”
沙五小姐载入道:“莫先生先请回房,芷菁想请教先生一些医术上的问题。”
寇仲恍然而悟,定因沙三公子去向沙老夫人请示,故沙老夫人派出五小姐沙芷菁来考较自己,看看有否为老爷子治病的资格。这种权贵之家确是复杂,也心中叫苦,自己凭甚么去答她医术上的问题,只要一两句话立即露出马脚。
不过他出道以来,甚么场面没有见过。哈哈一笑,跨步出门,沙福和沙芷菁大感愕然,自然往后退开。
寇仲脚步不停的朝舱门走去。
沙福追上来扯着他衣袖急道:“莫爷要到那裹去?”
寇仲道:“当然是跳船返岸,既不相信我的医人功夫,我何必还留下来呢?”
沙福忙道:“莫爷误会啦!五小姐不是这个意思,只因五小姐曾习医术,所以才要先和莫爷讨论一下老爷的病情吧!”
寇仲怎会真的想走,只是以退为进,避免出丑,“哦”的一声转过身来,面向气得俏脸发白的五小姐沙芷菁道:“原来如此!我这人的脾气就是如此,吃软不吃硬。”
沙芷菁在沙福大打眼色下,一顿纤足,气鼓鼓的道:“来吧!”
寇仲和沙福跟在她苗条迷人的背影后,朝舱厅走去,跨过门槛,入目的场面情景,把寇仲吓得一跳。
宽敞的舱厅固然是登得美仑美奂,由装饰到一台一椅,无不极为考究,还有是厅内坐满男男女女十多人,人人都把目光投到寇仲这神医之侄的身上。
沙老爷子五十来岁,牛得相貌堂堂,只是一脸病容,正拥被半挨在舱厅尽处的卧椅上,旁坐的当然是沙老夫人,亦是雍容华贵,富泰祥和,与沙老爷子非常匹配。
其他男女分坐两旁,三夫人程碧素身旁的该是三公子,长得文秀俊俏,充满书卷的味道,惹人好感。
大公子和二公子也很易辨认出来。前者三十来岁,看样子精明老练,是那种不会轻易信人者;后者却神态浮夸,一副骄傲自负的纫挎子弟样儿。其他该是妻妾婢仆的人物,陈来满跟另外五位武师则分坐入门下首处。
舱堂内绝大部份人都没想过寇仲长得如此丑陋庸俗,均现出鄙视神色。
寇仲环目一扫,瞧得眼花缭乱时,沙老夫人道:“莫先生休息得够吗?”
慈和的声音传入耳内,寇仲打从心底舒服起来,施礼道:“多谢老夫人关心,鄙人一向粗野惯了,不懂礼仪,老夫人勿要见怪。”
旁边的沙芷菁冷哼一声,似乎是表示同意他自谓粗野,迳自到一旁坐下。沙福显然在沙家很有地位,对他更是照顾备至,拍拍他肩头指着沙老夫人另一边在沙老爷子卧椅旁特设的空椅道:“莫爷请坐!”
寇仲在众人大多显示出不信任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来到刚无力地闭上眼睛的沙老爷子旁坐下,道:“可否让鄙人先给老爷子把脉。”
三夫人程碧素以鼓励的语声道:“有劳莫先生。”
大公子和二公子倒没甚么表情,但他们身边的女人无不露出不屑与妒忌的神色,看来都是希望程碧素请回来的人最好出乖露丑,治不好老爷子的重病。
在众目睽睽下,寇仲拙劣的伸出拇指,按在沙老爷子放在椅柄的腕脉处。
大公子讶道:“医师探脉都是三指分按寸关尺,为何莫先生不但只用一指,用的还是拇指,其中有甚么分别呢?”
别的不行,论胡诌寇仲则是一等一的高手,干笑道:“大道无门,虚空绝路,小人这手一指头禅是家叔所创,与其他人都不同。”
前两句话是从禅宗四祖道信大师处借来用的,“一指头禅”则是嘉祥的佛门绝学,听得厅内沙家诸人均感奇奥难明,莫测其高深,再没有人敢质疑。
沙老夫人道:“就儿不要打扰莫先生。”
寇仲开始明白为何连请人治病这么简单的事,三夫人程碧素也要丈夫去央老夫人出头主持,权贵家族的媳妇确不易为。
他送出的真气早在沙老爷子的经脉运行一周天,发觉老爷子的十二正经虽阻滞不畅,但真正的问题却在任督二脉,正犹豫该否运气打通。二公子嘴角含着一丝嘲讽的冷笑道:“医家诊症,讲究望闻问切,莫先生却像只重切脉。不知家父病情如何,烦先生告知一二。”
寇仲那有资格说病情,但已判断出如若妄然为沙老爷打通任督二脉,说不定他会因气虚不受补,来个一命呜呼就糟糕透顶,把心一横,真气直钻太阳肺经,接着走中焦,下大肠经,又还于胃口,循上到肺膈,再出腋下,行少阳心主经,循臂而行,最后由大拇指泻出。所到处,蔽塞的经脉势如破竹被他的长生诀真气豁然贯通。
众人还以为他无言以对时,老爷子“啊”的一声睁开眼来,本是没精打采的眼神回复不少神采。
老夫人大喜道:“老爷你感觉如何?”
老爷子沙哑的声音道:“莫先生的医术真神奇,我的胸口不再闷痛啦!手脚似也恢复了点气力。”
寇仲心中大定,知道自己的长生诀气功确有“药到病除”的功能,哈哈笑道:“老爷放心,我有十成把握可治好你的病。老爷子有没有胃口,先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我才再以一指头禅为老爷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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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诸人那想得到他的医术神奇至此,人人目瞪口呆,难以相信眼前事实。
六艘货船缓缓靠岸。
这队兴昌隆的货船队,由田三堂亲自督师,除伙计外,共有武师五十三人,包括徐子陵这新聘回来的高手在内。
由于满载盐货,船身吃水深,加上愈往西行,水流愈急,在满布乱石浅滩的河道行走,即使熟谙水道的老手,这么的逆流而上,亦颇危险,固只能在白天行舟,晚上要泊岸过夜。而这正是敌人发难的好时刻,所以全部人员均不准离船,武师则分两班轮更守夜。
徐子陵是弘农帮主推荐来的人,又得田三堂器重,所以见过他剑法的武师陈良、吴登善和刘石文三人都对他特别巴结友善。但也招致另一伙本以首席护院梁居中为中心的武师形成的小圈子的猜忌和排斥。
徐子陵自然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见他们也不敢太过份,些许冷嘲热讽,尽作耳边风。当然亦不会曲意逢迎的跟他们扳交情。
晚膳时,众武师自然而然各就其朋党关系分台进食。徐子陵这一桌人最少,除陈良、吴登善和刘石文外,尚有几位与三人友善和较中立的武师,气氛颇为热闹。
趁田三堂到了岸上办事之际,梁居中一伙乘机发难,坐在梁居中旁的武师走过来道:“莫兄!听田爷说你的剑法非常厉害,可否让各位兄弟见识一下?”
整个舱厅立时鸦雀无声,人人都知道梁居中一方存心挑衅,要徐子陵这个莫为的好看。
与徐子陵友善的三位武师中以陈良年纪最大,资历最深,并不怕梁居中一伙人,不悦道:“大家兄弟以和为贵,若有争斗损伤,田爷回来会不高兴的,胡海你还是回去吃饭吧!今晚说不定会有事发生?”
胡海沉下脸时,梁居中那桌另一名武师怪笑道:“陈老休要把话说得那么严重,田爷不在,自当由梁爷主持大局,他要摸清楚各兄弟的深浅,有起事来方懂得分配应付,大家只不过了解一下,那来甚么争斗?”
梁居中那桌和旁边另一桌共二十馀人一齐起哄,支持这番说话。
胡海意气风发的道:“说得对。我们是看得起莫兄,才要摸莫兄的底子!莫兄就和我胡海玩两招给梁爷过目,不是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梁爷吧!”梁居中冷哼一声,气氛登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