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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三人远去的声音,徐子陵心中好笑,也难怪三人如此大意,皆因谁都想不到“岳山”会不顾颜脸的躲到桌底下来,甚至想不到他会窝囊至逃走。
但他根本不是岳山,打不过就要溜要躲,全不用自惜声名身份。
他钻出来时,还顺手取了几个馒头,这才施施然的去了。
第六章 商贾之争
寇仲在黄河北垣县的客栈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只觉身心舒畅,数日来的舟车劳顿,一扫而空。
自徐子陵离开后,他们便装出临时改变路线的样儿,弃舟登陆,改由陆路北上;事实上却是改乘伏骞教人预备好的货船,扮作最常见的搞中外贸易的商旅,秘密继续行程。秦叔宝和程咬金两人率的数百名亲兵,则化整为零,暂时藏身在附近县城的隐僻处。这一看可说非常稳妥,兼乘洛水帮内忧分裂之患的当儿,根本没法有效侦察他们的行动。
在过了上庸城,肯定撇掉所有跟踪者后,寇仲才折返南方,沿黄河西赴关中,把护送突利的重任交予伏骞、李靖夫妇与秦叔宝、程咬金一众人等。
梳洗后寇仲戴上麻皮丑汉的面具,用过早点,不敢耽拦,往码头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搭上往关中的客船。岂知客船早告客满,且大部份天刚亮时经已开出,正踌躇不知该乘搭明天的客船,多待一天才走,还是购一匹马儿改走陆路之际,有人迎上来喜叫道:“原来是莫爷,想不到竟在这里碰上你,令叔呢?”
寇仲还以为对方认错人,定神一看,只见对自己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似管家模样的人,后面还跟有四名健仆,挑若许多大小包里,显是刚从城内购物回来。
细看清楚,又觉甚是面善,一时却想不起在那儿见过。
那人见他发愣神态,明白过来,笑道:“令叔是莫为神医嘛!当年在襄阳城外,今叔仗义相助,连诊金都差点忘了收取,治好我们小公子进哥儿的怪病,还擒下马许然那奸贼,莫爷记不起了吗?”
寇仲一拍额头,道:“记起啦!你叫……哈!你叫……”
那人道:“我叫沙福,少爷和夫人不知多么感激令叔和莫爷,只苦于不知如何寻找你们。令叔呢?为何见不到他哩?”
寇仲很想问问他自己该叫莫甚么东西,心中好笑,道:“家叔年纪大了,返南方家乡后便不愿再出来闯荡。哈!又会这么巧的,沙管家要去到那里。”
沙福露出失望的神色,摇头道:“真可惜,像令叔这样精通医术的高人,又是人慈人悲的侠士。实在难遇难见。”
寇仲胡诌道:“沙管家过许了,但我莫……嘛:已得家叔真传,敢说没有十成也有九成心得。嘿!我现在赶看去找客船,改天再和沙管家聊天吧。请啦!”
沙福如获至宝的扯着他衣袖,大喜道:“莫爷真的已得令叔医术的真传?”
寇仲一呆道:“我怎会骗你,但今趟又是谁生病?”
沙福苦看脸道:“今趟是老爷,莫爷懂否医治伤寒症呢?”
寇仲暗忖凭自己《长生诀》加和氏璧的疗伤圣气,甚么奇难杂症也该会有几分治理把握,况救人是好事,一拍胸口道:“这有何难,不过待我找得客船再说如何?”
沙福问道:“莫爷要坐船到甚么地方去?”
寇仲道:“我想到长安去混混,看能否闯出一番医业来。”
沙福欣然道:“如此就不用找船,因为我们正好要往关中。莫爷请!”
寇仲这时更想晓得自己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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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进入客舱,尚未坐稳,一名显是帮会的大汉来到他旁,低声道:“这位兄弟高姓大名,有没有甚么门派字号,到关中要干甚么事?”
徐子陵心中涌起怒火,这确是欺人太甚!他为了躲避杨文干等人的纠缠,已改戴上弓辰春的面具,本以为可藉以过关。可是由于健硕高挺的体型,又买了把佩剑以掩人耳目,终惹起守在码头的帮会人物怀疑,这来盘问自己的大汉正是其中之一。冷笑道:“告诉本人你是何方神圣?看看是否够资格向我问话?”
那大汉像吃定了他的毫不动气,微笑道:“老兄你先给我到岸上来,否则这艘船绝不起锚开航。在江湖行走的都该是明白人,不会因一己之故累及其他乘客。”
船内此时半满旅客,人人侧目以待,只差没有起哄。
徐子陵心中暗叹,知道这么磨下去对人对己均没有好处,同时无名火起,抛开一切顾忌,随那大汉离船。
唉出舱门,那大汉忽然低声道:“小人查伙,是弘农帮帮主盛南甫座下四虎之一,刚才言语得罪,是不想外人看穿我们的关系,弓爷万勿见怪。”
徐子陵大感错愕,奇道:“你怎认得弓某人呢?”
查伙道:“下船再说。”
走下跳板,一辆马车驶至,查伙道:“弓爷请上车。”
徐子陵大惑茫惑的坐到车内,到马车开出,查伙松一口气道:“幸好截得弓爷,否则帮主怪罪下来,我查伙怎担当得起。”
迎上徐子陵询问的目光,查伙解释道:“雷九指大爷与我们帮主有过命的交情,五天前他往关中时路经我们弘农帮的总坛,曾千叮万嘱要我们妥为招呼弓爷,还写下弓爷的绘像,所以我们能把弓爷认出来。”
徐子陵这才明白,心中也不知该感激雷九指还是责怪他,否则他已在进入关中的途上。
查伙又道:“这个月来入关的关防,无论水陆两路都盘查得很紧,没有通行证又或跟关中没甚关系的,一律不准入关。雷大爷也是靠我们为他张罗得通行证的。不过弓爷的情况更特别,据我们的消息:弓爷是名列被缉捕名册上的人物之一,故绝不能暴露身份。”
徐子陵一呆道:“竟有此事?”暗忖即使仍扮岳山,也好不了多少。
照道理,李建成的人该不知弓辰春就是他徐子陵,此事当另有因由。
查伙胸有成竹的道:“弓爷放心,若连把弓爷弄进关内这区区小事亦办不到,我们弘农帮还能出来混吗?”
马车停止,查伙道:“我们早想好让弓爷混进关中的万全之策,只要掩去弓爷脸上这道好比生招牌的刀疤,来个改名换姓,再换上不同身份的服饰,便可做计行事。”
徐子陵又是大感茫惑的随他下车,发觉身在一所院落之内,苦笑一声,随查伙进屋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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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艘式样相同的二桅大船泊在码头旁,寇仲随沙福登船,船上几个该是护院一类的人物目灼灼的向他打量,其中一人大喜道:“原来是莫兄弟,令叔莫为神医呢?”
说话的人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汉子,胖得来却扎实灵巧,显然武功不弱。
寇仲对他仍有点残留的印象,当然也把他的名宇忘掉了。干笑一声道:“嘿!你好!”心中暗骂徐子陵甚么名字不好改,却要改作莫为,后面加上神医两字,更是古怪蹩扭,好像暗喻莫要做神医似的。
沙福侍候惯达官贵人,知机的提醒他道:“这位是陈来满陈师傅!”
寇仲忙续笑下去道:“原来是陈师傅,想不到又在这里见面呢!”
其他护院见是相识,纷纷抱拳行礼,态度大改,变得亲切友善。
沙福请寇仲在舱门外梢候,自己则入舱通知主人。
寇仲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颇为热情的陈来满闲扯,重复徐子陵已返乡耕田归隐一类的胡言乱语,暗里则功聚双耳,追踪沙福的足音。这么分心二用,尚是首次尝试。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感觉怪异。
只听有女子“呵”的一声娇呼道:“竟遇上莫少侠,他叔叔呢?还不请他们进来。”寇仲对这少夫人的印象最深,皆因她端秀美丽,立时认出是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