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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想和徐子陵打招呼,可是见他神态冷漠,那副疤脸尊容又令人知他非是善男信女,忙把说话吞回肚子去。
徐子陵背着他们在另一张桌子坐下,面对窗子,听到众人说的都是有关做生意赚钱的事,那有闲心聆听,心神转到韩泽南一家三口去。
假设追兵在半途中追上他们,事情反易办得多,他可直接出手把追兵击退。如果抵郑郡后他们离船逃亡,他会很难帮忙,总不能长期暗蹑在他们身后,既不实际更不可行。
唯一方法是在抵郑郡前和韩泽南开心见诚的好好交谈,看能否把他说服。
他绝非好管闲事的人,但小杰儿却合他想起小陵仲,怎可让无辜的小孩子任由恶人渔肉。想到这里,暗骂自己愚蠢,要知道韩泽南的麻烦,明查不来自可暗探。
正要起身回房,忽然有人来到他与身旁,豪气的把一坛酒放在桌上,笑道:“五湖四海皆兄弟,老哥有没有兴趣陪我喝杯水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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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致淡淡道:“早前爹曾离城外出十日,前天才回来,返城后把智叔、鲁叔和我召到他的‘搁刀听雨堂’说话,指你会在三天内来山城。”
寇仲吁出一口凉气道:“原来是他老人家亲自出手杀崔纪秀,难怪像表演似的,爽脆俐落。”
宋玉致愕然道:“你见过爹?”
寇仲解释一番后,问道:“我和你爹今日无冤,往日无仇,他为何和我过不去,他难道不知道若干掉我,他的宝贝女儿以后会不认他作爹吗?”
宋玉致两边晶莹如玉的粉颊各飞起一朵娇艳欲滴的红云,大嗔道:“爹若宰掉你这小子,人家都不知多么感激他才真。”
寇仲故作谦卑模样的道:“三小姐请开导寇小子,既然三小姐乐见寇小子被宰掉,为何却又要来警告寇小子,着我逃命?”
宋玉致神情微怔,接着连耳根都红起来,垂下眷首,软弱地为自己解围道:“你是人家朋友嘛!”
寇仲缓缓探手,往她脸蛋抚去。
宋玉致娇躯颤抖,娇吟道:“寇仲啊!不……”
寇仲的大手抚上她娇羞热得教人魂销的脸蛋,指尖轻轻拂扫她圆润的耳珠,凑前情深如海的道:“我们不要再自己骗自己而吃苦下去,好吗?”
宋玉致一震道:“人家不是跟你说笑的,爹把你的名字刻在磨剑堂内的磨刀石上,那代表你是他下一个对手。”
寇仲从地上弹起:“致致是他的宝贝女儿,却不及我这未来女婿更明白他老人家的心意,他是想看看我对他女儿的诚意,更要秤秤我寇仲的斤量。”
宋玉致没空计较他以未来女婿自居,失声道:“你根本不明白爹这个人,凡给他刻名在磨刀石上的人,最终也会变成他刀下游魂,那可不是说笑的。唉!最多人家陪你三天,但三天后你必须有那么远逃那么远,以后都不准再来。”
寇仲摇头叹道:“若我就那么落荒而逃,将永远失去得到致致的资格。知否因何我比致致更明白你爹呢。皆因我们都是同一类的人。”
宋玉致大嗔道:“你又故态复萌。”
寇仲微笑道:“我是为超过三天之期而奋斗,致致该欣赏我的勇不畏死才是。拥有致致一分的爱后,我忽然恢复生机,充满信心去和李小子争一日的短长。生命从未曾试过如此美好,致致可否再提供一些奖励?”
『卷二十六』第一章 通天姥姥
徐子陵别转头来,朝那惊扰他思潮的不速之客瞧去,来人年纪在三十五、六间,个子高瘦,脸庞尖窄,只下颔留有一撮山羊须,看上去那张脸就像马和羊的混合体。走起路时似力图把本是弓背哈腰的体型弄得挺胸突肚,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更活像个四处行混的江湖骗子。身上衣着光鲜,无论用料手工,均是贵价货。
不过徐子陵却一眼看穿此君非像他表面的浮薄简单。他的眼神沉着而机敏,像不断在找寻别人的弱点似的,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泛起一种奇异的光泽,那是长期修练内家真气的现象;两手修长整洁,纵使在夸张的动作中,仍予人有力和敏捷的感觉,其左手更缺尾指,像给人齐指斩掉的模样。
他毫不客气的坐在徐子陵身旁,又为徐子陵斟酒,自我介绍道:“小姓雷,人人都唤我作雷九指,唤得我连爹娘改的本来名字都忘掉啦!老哥高姓大名。”
另一台的旅客都停止说话,看热闹般留意徐子陵的反应,并听他们的对答。
徐子陵淡然道:“谁人令你从十指变成九指呢?”
雷九指双目神光一闪,旋又敛去,继续以夸张的手势和表情道:“那是为玩艺未精时付出的代价。”
又凑近过去压低声音道:“老哥有没有兴趣发一笔大财?”
徐子陵冷然道:“没兴趣!”
雷九指露出个看透一切的了解神色,挨回座椅,举杯道:“好汉子!雷九指敬老哥一杯!”
徐子陵暗忖不愧是出来混的,深懂见风驶帆之道。下逐客令道:“雷兄如果来找本人只是说这些话,可以请便。”
雷九指哈哈笑道:“且容小弟再说两句。”
又凑过来低声道:“老哥必以为我是个在江湖混饭吃的人,对吗?”
徐子陵皱眉道:“那你是甚么人呢?”
雷九指肃容道:“我是个赌遍大江甫北,精研各种赌术的人。”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那和江湖混混有何区别?”
雷九指放下酒杯,做然道:“当然大有分别,且听小弟详细道来。”
徐子陵心叫上当,但悔之已晚。
另一台的人由于听不清楚他们的说话,早回复前况,继续谈天说地。
徐子陵叹道:“我对赌博全无兴趣,雷兄另找别人去说吧。”
雷九指笑道:“虽小道亦必有可观焉!老哥只因不了解,才不感兴趣。事实上赌博能流传千古,不但千门万类,且博大精深。只要懂其一二,可终生受用无穷。”
徐子陵哂道:“说到底还不是输或赢两个字吗?我若对发财没有兴趣,学来干吗?兼且我和你素不相识,为何雷兄忽然要来便宜我?”
雷九指双目放光道:“老哥果然是明白人,这处人多耳杂,可否换另一个地方说话?”
徐子陵自他过来兜搭,一直摸不清他的门路,此时心中一动,问道:“昨晚起航前那批来截船的汉子,与雷兄有甚么纠纷和梁子?”
雷九指愕然瞧他,现出个要重新估量他的神色,沉声道:“老哥确是高明,联想力更是非常丰富。我雷九指若仍左遮右瞒,老哥定会看不起小弟。没错!昨晚那帮人确是冲着我而来的,乃川南赌坊的人。”
徐子陵心中叫好,想不到无意中解决韩氏夫妇的难题,剩下的就是如何让韩泽南晓得那批人非是他的仇家,只是一场误会。
长身而起道:“到我的房再说吧!”
雷九指大感意外,想不到对方拆穿自己后,反变得友善,一时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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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致大发娇嗔道:“你再和人家说这种轻薄话,我以后都不理你。”
寇仲笑道:“致致中计哩!我只是爱看你现在这动人的模样,才故意说轻薄话儿。嘿!言归正传,你家山城在那个方向。”
宋玉致给气得杏眼圆瞪,翘手胸前,摇头道:“休想我告诉你。”
寇仲移前低声下气的道:“凡事都应从大处想,试想想假若我因你爹把我的名字刻在磨刀石上,就吓得屁滚尿流的落荒逃走,异日再要提亲,以你爹的英雄了得,怎会要这种窝囊女婿。信我吧!你爹只是想试试我的胆色,我可以保证登上山城时,他老人家会大开中门来欢迎我。”
宋玉致差点要捂耳朵,叹道:“你的吹牛话比你的轻薄话更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