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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537)



徐子陵大感此行不虚,至少从魔门中人口里,证实林士宏的身份。

亦心叫侥幸,皆因尚是首次听到阴癸派有这么一号人物,若乱吹牛皮,必然露出马脚。

安隆露出震惊神色,好一会才向徐子陵道:“老岳你来找我安胖子,对我有甚么好处?”

徐子陵微笑道:“边不负是你的,席应是我的,如何?”

尤鸟倦沉声道:“‘霸刀’岳山从来都是单人匹马,为何今次却要找帮手?”

徐子陵缓缓道:“合则力强,分则力弱。安胖子乃石之轩的好兄弟,自然是阴妖妇的眼中刺,老尤则因圣帝舍利和祝妖妇结下解不开的深仇。不过就算你们不肯直接参与,岳某人绝不会怪责你们,只须把席应藏身处透露给岳某人就成。”

尤鸟倦颓然叹道:“问题不在我身上,而是安隆新近因事开罪了石之轩,自顾不暇,所以没有闲心去理会别的事情。”

只听他口气,便知尤乌倦亦是来央安隆出手助他对付阴癸派的人,却被拒绝。

徐子陵当然不能告诉安隆在大石寺出手的乃师妃暄而非是石之轩,还要装作惊奇的追问详情。

安隆当然不会把经过说出来,皱眉道:“老尤不要夸大,事后我回想当时的情况,该是杯弓蛇影,不过那暗袭者的身手确是非常高明。我不想卷入此事的理由,皆因我现在和解晖关系恶劣,一个不好惹得祝后亲身来对付我,走得和尚走不了寺,多年辛苦经营会尽岸东流,你们……”

尤鸟倦不耐烦地截断他道:“缩起头来捱打岂是办法?现在有岳霸加入我们,更增胜算。谁不知岳山一言九鼎,从来不做背信弃诺的事?”

安隆大为意动,沉吟道:“我当然信得过老岳,但你尤鸟倦却从来不是守信诺讲义气的人,教我怎敢信你?”

尤乌倦哑然失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我好像从未骗过你安大爷,假若我立下魔门咒誓又如何?”

安隆摇头道:“仍未足够。”

徐子陵和尤乌倦为之愕然以对。

安隆双目射出锐利的神色,迎上徐子陵的目光,一字一字缓缓道:“除非老岳你能证明你的‘换日大法’,能胜过席应的‘紫气天罗’,此事才有得商量。”

徐子陵心下恍然。

事实上安隆早公然开罪婠婠,与阴癸派的火拼已是离弦之箭,势在必发,偏是摆出要自善其身的幌子,只是要尤乌倦保证和他并肩作战到底,形成皇帝不急,急煞太监的情势。

而徐子陵这假岳山则是送上门来的好帮手,所以他才留下只有真岳山才明白的暗号,希望岳山会寻上门来。

此际梦想成员,安隆自然想进一步弄清楚重出江湖的岳山的利用价值有多大?

安隆确是老奸巨猾!

徐子陵冷笑道:“我就坐在这里,接你老哥两招天心莲环看看吧!”

尤鸟倦愕然道:“老岳你是说笑吧?即使换过是祝妖妇和石之轩,也不敢坐着来接安隆的天心连环。”

徐子陵则是有苦自己知,凭他领悟回来的罗汉手印,加上真言大师传的“九字真言手印”,至少有七、八成把握接得安隆的天心莲环。但如换了是正式动手,莲环配上莲步,他说不定会暴露出真正的身份,所以此险不能不田目。

心中发毛,脸上却露出充满自信的傲气,从容道:“不如此,怎显得岳某人的换日大法,绝不逊色于石之轩的不死印或祝妖妇的天魔功?”

他心知肚明安隆前晚因真元损耗,自下更非性命相搏,顶多只会发出一个起、两个止的天心莲环。凭他真气的疗伤奇效,纵使被创也可装作若无其事,然后迅速复原。

安隆亦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色,半信半疑的道:“岳兄肯定要坐着来接吗?”

徐子陵仰天笑道:“来吧!岳某人何时有说过的话不算数呢?”

安隆从椅上弹起,喝道:“那么岳兄小心啦!”

脚踏奇步,肥手合拢如莲,刹那间推出三朵莲劲,分别袭向徐子陵左右肩井穴和面门。

热气漫空。

第九章 天君席应

这三朵莲劲连环发放,最怪异处是先发者缓,后发者速。当攻及徐子陵三处要穴时,恰好不分先后的同一时间印袭到他身上去。这么连催动劲气亦快慢由心,确达出神入化之境,令人为之叹服。

在莲劲尚木及体之前,炙热狠辣、凝聚精炼的真气早袭体而至,天罗地网般把徐子陵笼罩在内,其凌厉处,远超徐子陵的估计。

若给如此灼热和充满毁灭性的劲气侵体而入,所造成的破坏可以想见。

徐子陵此时悔之不及,在生与死的关口前,岳山遗卷上的换日大法,真言大师的九字真言手印,至乎侯希白所说的生中藏死,死内含生的不死印法,这三种与佛门无上心法有关的印契,与出自前代圣僧鸠摩罗什的五百罗汉像,以电光石火的速度闪过脑际,浑成一体。

在呼吸之间,徐子陵两手结出连串印契,始于不动根本印、接着是大金刚轮印、内外狮子印、外缚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

每结一印,心中暗念真言,精神全集中其上,心息相依,意与神会,体内源自《长生诀》与和氏璧的先天真气随着印契于奇经八脉和三脉七轮中作不同方式集结,形成朵朵像盛开鲜花般的真气。

最后以不动金刚印作结,那亦是换日大法内的脱胎换骨,移日换月后凝固所得的总印契。

万念俱空。

徐子陵在无人无我的灵空里,像旁观者般感到自己无限地扩展,此时三朵莲劲同时印在他左右肩井和眉间轮处。

安隆和尤鸟倦骇然失色,那有人蠢得会不挡不格的硬受莲劲的?

徐子陵脸往后仰,左右肩迅速耸摇。

先是脸上一阵火辣,连忙仰脸,接着莲劲被眉间轮生出的反击劲气,由立体变作扁平,再滑浪般沿脸门生起的气罩滑卸过去。

“蓬!蓬!”

另两朵莲劲被卸去大半后,仍馀灼热的劲气侵穴入脉,那种灼痛难当的感觉,令徐子陵差点惨叫。但当然不可如此窝囊,只好口吐真言,一字一字快速喝道:“换日大法!”

不动金刚印倏地转为内缚、外缚两印。

体内脉道真气交战,早严阵以待的真气对入侵的莲劲迎头痛击,把莲劲侵上内脏前破得一干二净,但两边肩井的位置已是灼痛得麻木起来。

安隆和尤鸟倦看得目瞪口呆。

能把莲劲卸开,尤乌倦自问可以办到,但必须靠掌劲或拳劲一类的功法,在及体之前施行,如此以脸门去迎挡,实匪夷所思。

而硬受莲劲,更是惊世骇俗的修为。

由于他们不知徐子陵的真脸藏在假脸下,见他“脸不改容”的就捱过三朵莲劲,心中的惊骇,更不在话下。

事实上徐子陵是痛得脸青唇白,若安隆再来一朵莲劲,保证立毙当场。

安隆和尤鸟倦脸脸相暌后,前者颓然退后,坐回椅内,长叹道:“换日大法果是不同凡响。昔年岳兄曾和我提及大法修练上的难题,说无法明白天竺手印的真正作用,现在显已得其真谛,小弟由衷佩服。”

尤鸟倦眼中闪动着羡慕兼妒忌的光芒,接口叹道:“岳霸弃刀不用,功力却大胜从前,难怪连我都吃了大亏,安隆你今趟无话可说吧?”

安隆苦笑道:“还有甚么好说呢?”

语气中充满苦涩的味道。

徐子陵直至此刻才能开口说话,不用假装声音已是沙哑难听,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从逐渐复原的两边肩井穴传来的锥骨痛楚,缓缓道:“席应在那里?”

初更时份。

安隆揭起马车的布幕,指着对街灯火辉煌的散花楼,向徐子陵和尤鸟倦道:“这是成都的散花搂,边不负这家伙在今晚前曾来过两趟,都是指名找花嫁姑娘,今晚他订下厢房,我们进去和他打个招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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