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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林刚劈翻另三名敌兵,向他打个眼色,腾身疾起。
寇仲回头一看,见陈盛的帅舰恰好在左方三丈许外横过,心中叫好,连忙追去。
这可能是狙击陈盛的唯一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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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冷哼道:“这个不用你理。”
尤鸟倦双目凶光敛去,故作淡定的道:“纵使你是石之轩的传人,尤某人已二十年没踏足江湖,容貌亦大有改变,你凭甚么猜到是我。”
徐子陵心中暗懔,心想这些邪道高手,确没有一个是易与的。表面却扮作漠然无动于中的样子,淡淡道:“这个我更不用解释,我只想知道,你是否仍要动手?”
尤鸟倦哈哈笑道:“既是‘邪王’石之轩的传人,尤某人怎敢开罪,小兄弟请。”还以夸张的动作摆出请君先行一步的姿态。
徐子陵心中大叫不妥,知尤鸟倦看破他是冒充的假货。旋即醒悟过来,找到自己在何处露出破绽。因为若真是花间派的传人,例如侯希白,怎肯轻易暴露身份。
既找到原因,自然可加以补救,徐子陵故意皱起眉头道:“你绝不用因石之轩而卖人情给我,因为他与我没半点关系。”
尤鸟倦大惑愕然。
他本打算拚着内伤加重,也要把这知晓他身份的奇怪青年杀死。只要没人发觉,管他的师傅是天王老子。
徐子陵再催动内气,竟是一阵心烦意躁,大吃一惊下惕然醒悟,知道自己是求之过切,变成有为而作,大违《长生诀》无为而为,万念俱寂的道家境界,才会出现动辄走火入魔的初象。连忙收摄精神,仰望夜空。
尤鸟倦的声音传进他耳内道:“你刚才施展的若真是不死印心法。却说与石之轩没有任何关系,此事确是奇哉怪也,小兄弟能否解释一二。”
天上尽是密密麻麻的星点,在这高山险道上,夜空更是清澈通透。
徐子陵大奇道:“尤宗主为何会忽然客气起来?我这人一向受软不受硬,即管透露少许让你知晓。但此事关系重大,你必须以本门魔咒立下誓言,保证不泄露与第三者知道。”
尤鸟倦仰天长笑,喘着气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凭甚么动不动就要我立咒誓,只要把你擒下,那时我要你唤我作爹也行。”
徐子陵哈哈一笑道:“真是笑话。你当我是可手到拿来吗?看招!”
倏地移前,两手横张,两只拇指向尤鸟倦眼帘按去,其他手指则波浪般起伏,手法怪异无伦。
尤鸟倦登时色变。
徐子陵的怪招虽令他莫测高深,但仍非令他吃惊的原因。他之所以色变,是徐子陵现在的表现。根本不像个受伤的人。唯一的解释是他在装模作样,令自己失去戒心后,才全力出手对付自己。
这想法使他进一步猜估对方是有心在这里拦路挑战,趁自己内伤未愈收拾他。否则又怎会知道他是尤鸟倦,不问可知对方与石青璇有某种关系。
这些念头电光石火般掠过他脑际,亦使他作出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尤鸟倦怪叫一声,迅如鬼魅的朝后飞返,刹那间消没在栈道转角处。
徐子陵再支持不住,喷出小口鲜血,颓然盘膝坐下。
罢才他借仰观夜空,心神像昨日观瀑时般与万化嵌合无间,融聚起少许真气,竟吓走已成惊弓之鸟的尤鸟倦,实在侥幸之极。
尚未坐稳,一对纤柔的玉手按上他宽阔的肩膊,接着是婠婠的声音柔情似水的在他耳边道:“有人家在旁护着你,何须妄动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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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林和寇仲先后踏足陈盛帅舰的甲板上,同时陷进浴血苦战去。
陈长林首先抵达目标帅舰,像煞神般从烟雾中降下,杀得正站在船头四处找寻目标的箭手东倒西翻,刚想往船楼指挥台方向冲过去,忽然拥来十多名轻甲卫士,人人武功高强得异乎寻常,虽然他本身是江湖好手,登时寸步难移。幸好寇仲适时赶至,与他剑枪齐施,才抢回主动,不致被迫回江水中,但他们原先计划在登船后迅速找上陈盛的如意算盘却化为泡影。更要命是上游被焚的敌船愈烧愈烈,浓烟火屑一堵一堵墙般顺风吹来,既使人呼吸不畅,又难以视物,要在乱军中寻人,谈何容易。
寇仲那还顾得隐藏实力,尽展所长,连续击翻四名敌人后,敌人仍有增无减,两人虽展开浑身解数,仍给围在船头处鏖战不休。
不片刻两人都多处挂彩,只能拚命应付眼前危局,同时心中大感不妥,暗忖陈盛的手下武功怎会如此高明,人数又这么多。
这时先后丧生在他们刀枪之下的敌人,少说有十多人以上,但四周仍是高手重重,令他们陷身苦战中。
蓦地一把熟悉的声音从船楼的方向传过来道:“孩儿们!让我来看看是谁这么斗胆!”寇仲骇然大震时,围攻他们的敌人依言往两旁退开,陈长林还以为来的是陈盛,乘机往破口冲出。
寇仲大叫不妙,一道鬼魅影般迅快的影子往陈长林迎去,刚好一阵浓烟卷来,把陈长林吞噬其中。
寇仲心知糟糕,硬是迫开左右扑来的敌人,把速度提至极限,往没入浓烟的陈长林扑去。
“叮叮叮叮”数声连续响起,接着是陈长材的惨哼声,寇仲碰上的正是跄踉往后跌退的陈长林。
寇仲知道能否保命,纯看这一刻的功夫,飞身扑伏甲板上,长枪从陈长林胯下疾射而出,斜起而上,像一道闪电般穿过浓烟,迎往紧追而来的可怕敌人,又不虞被对方见到自己。只要给对方看上一眼,定可把他寇仲认出来,因为来者正是名震天下的“袖里乾坤”杜伏威。
谁想得到他会在船上。
此时甚么大计都无暇顾及,只能动脑筋看如何逃命。
以杜伏威的高明,在这样的烟雾中,亦只能凭感觉掌握到寇仲突袭的脱手一枪,衣袖下扫,“当”的一声,硬把长枪击落。
寇仲用的虽非螺旋劲,但势道雄浑,杜伏威把枪击落时,全身一震,往后微晃。就是这刹那的阻延缓冲,令寇仲争得逃命的良机。
寇仲长枪离手后,一把抱着陈长林的腰身,再借他滚跌之力,往后翻腾,在敌人合拢上来前,越过近两丈的距离。中途再腾上半空,避过敌人的拦截,然后往滚滚奔流的江水投去。
落进冰凉的江水中时,连寇仲都弄不清楚今趟的行动,究竟是成是败,一切只能付托到老天爷的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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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苦笑道:“怎会这么巧?”
婠婠整个娇躯伏到他背上去,两手改为紧箍他的腰腹,半跪在他身后,轻轻道:“我是追着尤鸟倦来的,妃暄则追在人家背后,你又在追谁哩?”
早在婠婠按上他肩头的一刻,徐子陵已豁了出去。把仅馀的一点真气积聚丹田处,准备情况不妥时,试试看可否自断心脉自尽,下了这决定后,反而心无牵碍,平心静气道:“追谁也没有关系,你肯放过我吗?”
婠婠按在他小腹那对灼热的玉手,输出两股暖洋洋的真气,钻进他丹田下的气海,令他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和使人慵懒欲眠的感觉。
只听她温柔地道:“当然不肯放过你。子陵呵!知否你是这世上唯一能令人家动心的男人。你可知道是甚么吸引人家呢?让婠婠说给你听好吗?我爱看你瞧人时那种轻蔑不屑的神色;从没有男人用这样的神色看人家的。唉!世上竟有徐郎般冷傲的男人,你的额头又高又隆,好像里面蕴藏无穷的智慧。纵使在肩摩踵接的通衢大道人丛之中,你仍是那么落落寡合,带着你那种天生的忧郁和冷漠,像独自一人在荒野里踽踽而行。可是当你露出笑容,又是那末真诚,这种种特质融合起来,那个女人能抗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