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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想起素素曾受其辱,右手探往背后,握紧刀柄。
跋锋寒伸手轻按他肩头,着他不要轻举妄动,低声道:“情况有点不对头,先听听他们有甚么话说。”
杜干木迎上两人,道:“我们已依从沈军师的指示,从大河那边搜过来,仍发现不到她的踪影。”
寇仲留心打量那王伯当。
他把双尖矛漫不经意的扛在肩上,不论飞身下马的动作,又或举手投足,都显出豪放不羁的神态,似从不把别人对他的看法放在心上。
当寇仲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却似生出感应,别头朝他们的方向瞧来,莘好两人知机,先一步避往窗侧处。
沉落雁娇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道:“杜将军请放心,我们已在周围五十里内布下天罗地网,任她轻功如何高明,也是插翼难飞。但要注意会有高手为她护驾,否则我的鸟儿就不会伤了左翼。”
寇仲和跋锋寒对视一笑,一齐想到幸好那怪鸟不懂人言,否则就会泄出秘密。
王伯当有点不满的道:“这么机密的事,为何会让那个只懂迷惑男人的董淑妮知悉呢?”
跋锋寒和寇仲的目光不约而同瞟往后门天井的方向,心想又会这么巧的?
杜干木苦恼地道:“正是朝中有人迷恋她的美色,想藉此讨她欢心,致泄了机密,幸好给我们及时发觉,现在只要把她抓起来,亡羊补牢,尚未为晚也。”
跋锋寒和寇仲听到这里,已是智珠在握,猜了个大概出来。
由于宇文化及率大军北归,越王侗乃与李密结成联盟,共抗大敌。李密还受越王侗封为魏国公。
到得李密惨胜宇文化及,王世充见有机可乘,遂率精兵到偃师,想趁机攻打李密。
岂知越王那阵营的人畏惧王世充远多于畏惧李密,故暗中勾结李密,阴谋对付王世充。那料事机不密,给董淑妮知道了,欲往偃师通知王世充,却被追兵伏击,连番追杀下只剩她一人凭着超卓的轻功逃抵此处。
寇仲这时那还有兴趣听下去,与跋锋寒商议两句后,往后门掠去。
“咿呀”!
两扇门张了开来,跋锋寒大步踏出,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正愕然瞧着他的沉落雁、王伯当、杜干木和双方以百计的手下,哈哈笑道:“如此机密之事,各位竟在光天化日下当街谈论,实是儿戏之极,可笑啊可笑!”
杜干木色变道:“跋锋寒!”
王伯当仰天长笑道:“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我们正奉命找你,另两个小子在那里?”
沉落雁却露出疑惑之色,打出手势,身旁立时拥出十多人来,扇形散开把卓立屋前的跋锋寒围着。
跋锋寒从容一笑道:“我既敢站出来,自然有应付你们的把握。”
沉落雁左侧一个相貌特别凶悍的大汉,倏地扑出,大刀往跋锋寒照头劈去。
跋锋寒傲然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斩玄剑已来到左手上,头也不回地听风辨位,挑中敌刀,那人被震得手臂发麻,骇然疾退时,跋锋寒剑芒暴张。
那凶悍大汉如被雷殛,胸口溅血,抛跌地上。
包括王伯当在内,众人无不色变。
事实上连跋锋寒都想不到自己的剑气变得如此厉害。
那人已倒退出一丈开外,仍被剑气破胸而亡,是他以前难以办到的事。
经过了山中苦修十天和连番血战,在不知不觉里,他的武功修为作出了梦寐以求的突破。
在这刹那,他脑海中浮现出与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肝胆相照的交往过程,心中一阵温暖舒畅。在他这个对人际关系异常冷淡的人来说,此乃非常罕有的情绪。
“锵!”
跋锋寒还剑鞘内,冷然道:“我跋锋寒身经大小千百战,却从未有人能取我之命,且看你们能否捡得例外甜头。”
王伯当神色变得无比凝重,双尖矛弹上半空,洒出一片芒光,旋又收归胸前,遥指跋锋寒。
其他人纷纷跃上瓦背,更有人破窗进入跋锋寒背后的屋内,形成一重又一重的包围网。
沉落雁踏前一步,娇叱道:“寇仲和徐子陵究竟到哪里去了?”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我负责杀人,他们负责放火,这样说沈军师清楚了吧?”
沉落雁失声道:“不好!”
跋锋寒大笑道:“太迟了!”
拔剑出鞘,一式横扫千军,谁不惧他能杀人于寻丈之外的能耐,只觉无影无形的剑气迫人而来,无不吓得跄踉跌退。
此时,村后密林多处起火,浓烟冲天而起。
跋锋寒人剑合一,拔身而起,避过了王伯当的双尖矛和杜干木的两柄刀,登上瓦顶。
又在给人截上时腾身而起,朝浓烟密布的村后密林投去,转瞬不见。
寇仲蹲了下来,呻吟逍:“我的天,终于到了,娘!这就是大河!”
宾滚黄河水,在矮崖下奔流而过。
这段河道特别狭窄,但亦阔逾十丈,河水冲上两岸的岩石,浪翻水激,河水瞬息万变,惊涛裂岸,汹涌澎湃,极为壮观。对岸是延绵不尽的原始森林,怪石峥嵘。
徐子陵亦心神激荡,移到岸沿处,凝视着河水冲上岸岩,再奔腾回荡而激起的一个接一个怒号狂驰的急转漩涡。
跋锋寒来到徐子陵旁,赞叹道:“我第一次见到大河,是在陇西的黄河河段,其奔腾澎湃之势,有若自天上滚流而来,令我连呼吸都停顿了。”
董淑妮一直以来,无论在那里,都是周围所有人的注意中心,即使王室贵族,又或巨宦公子,都对她奉承备至。
惟有眼前这救她出险境的三个人,都似有点不把她放在眼内似的。
像现在对着大河的惊喜,便远胜见她时的惊异神态。
心中既泛起新鲜奇异的感觉,亦有点怨愤不平,微嗔道:“追兵快来了!你们还在谈风说月的!”
寇仲肃容凑下嘴巴,亲吻着大河岸旁的土地,跋锋寒回头微笑道:“小姐放心,太阳沉下西山后,我们便动程往偃师去,大家趁这机会休息一下,顺便欣赏大河落日的美景。”
董淑妮感到他无论说话的声音、语气、神态,都有种令人甘于顺从的慑人魅力,竟不敢再吵下去,气鼓鼓走到一旁,找了块石头坐下,眼睛却瞪着徐子陵。
对这潇洒飘逸,又卓尔不凡的年轻男子,她份外有好感。
徐子陵却像一点都没留心到她的行止,只顾与跋锋寒谈对大河的感触。
寇仲终长身而起,来到她旁边另一块石头坐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柔声道:“肚子饿吗?”
董淑妮喜道:“终于有人来理淑妮了!我不是饿,而是饿得要命,有甚么可以吃的?”
寇仲看得眼前一亮,只觉此女既有种天真烂漫的动人神态,但一颦一笑,又有种妖媚入骨的风姿,欣然道:“老跋还有几片风干的免肉,是我亲手调味的,非常好吃,你要不要试试看?”
董淑妮却一迳摇头。
寇仲奇道:“你不是饿得要命吗?”
董淑妮凑到他耳旁低声道:“我不吃他的东西,他对人家很凶哩!”
寇仲听得连耳朵都酥软了,失笑叫道:“老跋!你在甚么地方开罪了人家董大小姐,累得她情愿饿着肚子也不吃你的东西?”
跋丝寒哈哈一笑,走了过来,奉上以叶子包着的乾免肉,洒然笑道:“董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请赏脸!”
董淑妮显是大为受用,抿嘴低笑,俏脸微红,神态引人之极,接着迅快的取起一片风肉,撕着来吃道:“算你哩!这样子差不多。”
跋锋寒摇头失笑,拍拍寇仲肩头,把风肉塞到他手上去,迳自返回徐子陵身旁去了。
寇仲见跋锋寒出奇地这么给自己面子,更知他是想到董淑妮对自己的重要性,心中不由一阵温暖,亦对他好感大增。
跋锋寒的性子根本非是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