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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暗忖原来石青璇是这么亲切易与的,笑嘻嘻道:“若小弟的答案令嫂夫人满意,青璇嫂子可否为我独奏一曲?地方由我拣选,好让你夫君爱郎那小子不能分享。”
石青璇淡然自若道:“我差点可在心中勾划出你傻呼呼的模样,先说出来听听,其他待我考虑。”
寇仲沉吟道:“回想起今天之前那些日子,我的感觉像置身于一群凶猛的恶兽群中间,它们会把任何靠近的生物撕碎,你不但要比它们狠,还得掌握它们的习性、手段,在不同距离应付它们的方法,更重要的是清楚自己位置,定下远大的目标。唉!坦白说,有时确是辛苦艰难得要命,幸好现在一切成为过去,以后可陪嫂子到两河的源头欣赏你吹奏的仙曲。”
石青璇轻盈写意的别转娇躯,嫣然笑道:“露出狐狸尾巴哩!原来你是这样子的。”
寇仲双目闪亮起来,剧震道:“难怪子陵连兄弟都不要!”
锦布拉下,上书“贞观钱庄”四字的金漆招牌,在万众期待下得见天日,高大的艳阳照射下,牌匾闪烁生辉,教人难以迫视,益显得高起二层的钱庄总店规格宏大,气势磅礴。
分由小陵仲和小鹤儿负责燃点,位于广阔外院左右端的鞭炮塔,立即“砰砰当当”的响个不休,随着火光往上腾升,灿烂火烟冲上半空,街外围睹的群众欢呼叫好,气氛炽热。
长安城的文武大臣,富商巨贾,有头有脸的人物全体到贺,加上原属少帅军、宋家军和江淮军的将领,贞观钱庄的开张大典盛况空前,半条朱雀大道分数行排满马车,全赖禁卫军主持秩序,一切始得顺利进行。
鞭炮燃尽,漫天喝采声中,主持仪式的李世民登上台阶,向挤满外院、部份不得不立于院门外的来宾发表演词。
寇仲、徐子陵、宋鲁、跋锋寒、侯希白、宣永、查杰、卜天志、李靖、陈老谋、虚行之一众人等,集在外院东北角,女眷们怕人挤,避往后铺喝茶闻聊,小鹤儿则拉小陵仲到后院玩耍。
初时寇仲等听李世民说的是例行对钱庄的贺辞,不大留意,还交头接耳的低声谈私话。
接着大唐天子李世民辞锋一转,道:“隋扬之败,败于扰民废业之政,多营池观,远求异宝,劳师远征,使民不得耕耘,女不得蚕织,田荒废业,兆庶凋残。致令黄河之北,千里无径;江淮之间,鞠为茂草。伊洛之东,鸡犬不闻,道路萧条,进退艰阻,皆因为君者见民饥寒不为之克,睹民劳苦不为之感,此苦民之君,非治民之主也。”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句句掷地有声,寇仲、徐子陵等不由留心聆听。
李世民续道:“大乱之后是否应有大治,人多异论。大乱之后,其难治乎!”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街上群众受到院内气氛感染,更想听到李世民的说话,倏地静寂下去。
李世民露出一个充满信心的灿烂笑容,微笑道:“你们肯静心下来,听朕之言,正是大乱后求治的明证,只有闲静下来,上下同心,始能不疾而速,成功有望。”
徐子陵和寇仲瞧着阶台上举手投足,一言一谈,均充满统领天下的帝君魅力的李世民,心中涌起宽慰的激荡情绪。
李世民振臂道:“朕新即位,得太上授以天命,于此国家未安、百姓未富之时,当静以抚民。君依于国,国依于民。刻民以奉君,犹割肉以充腹,腹满而身毙,君富而国亡,愚不可及也。故治国先安民,朕今颁令,必须去奢省费,轻榣薄赋,选用廉吏,使民衣食有余,天下大治。”
众人不理演说完结与否,轰然喝采,“我皇万岁”之声,响彻院内外。
寇仲探手过来,与徐子陵两手紧握,心中均明白李世民借此机会,发表登位后最重要的治天下的国策演说,是说给他们听的,以示心中对他们的感激之情。
当李世民踏着胜利大道,通过玄武门登上帝座,成为天下九五之尊,飞龙在天,前所未有的盛世即告开展,天下再没有能逆改大乱后民心思治的洪流。而他们亦可退出人世间所有纷争仇杀,享受生命对他们的恩宠和赐予。
寇仲和徐子陵离开长安后,李世民立即全面展开统一天下的军事行动,第一个目标是消灭盘据江汉平原的萧铣,依原定计划在巴蜀集结船队,由李靖督师顺流东下,势如破竹的大破梁军,进围巴陵。萧铣向林士宏求援,奈何林士宏被宋家旗下大将王仲宣、陈智佛和欧阳情牵制,无法施援,萧铣困守孤城,被迫投降。梁亡。
萧铣既破,林士宏更是不堪一击,被大唐军以狂风扫落叶的威势,迅速荡平。南方既定,李世民转向仅余的统一障碍梁师都开刀,先以轻骑破坏朔方农田,令其粮食不足,军民离心。贞观二年,以柴绍为主帅,分兵围剿师都,颉利欲毁诺来援,适逢大雪,颉利大军被阻,羊马冻死无数,有心无力下,坐看柴绍攻入朔方,师都败死。
统一大业大功告成。
贞观三年十一月,三年之期届满,颉利先发制人,西进入侵,攻打河西各州,被唐军反击,缠战不休。
李世民晓得与颉利难以善罢,趁颉利注意力集中于河西之机,派出李靖、柴绍、李道宗、薛万彻和李绩五名大将,率兵十余万,分五路远程奔袭,直捣颉利老巢定襄城。
贞观四年正月,李靖率轻装精骑三千人,从马邑出发,绕过定襄,直达其北面的恶阳岭,截断敌人后路,然后从容部署,夜袭定襄,一举攻破。颉利败走白道,被李绩拦途截击,伤亡惨重。颉利退至铁山,诈作求和,被李靖将计就计,穷追猛打,颉利被俘,彻底解除困扰中土的多年大患。
此役威震塞外,一洗自汉亡以来中土军威不振的颓风,四夷君长诣阙请上太宗尊号为天可汗,李世民遂以玺书赐西北君长,皆称天可汗。
李世民在短短四年内,完成安内攘外的千秋大业,内则励精图治,依登位时答应寇仲和徐子陵的方针施政,四年而天下大治。
“贞观初,户不及三百万,绢一匹,易米一斗。至四年,斗米四五钱,外户不闭者数月,马牛被野,人行数十里不斋粮,民物蕃息,四夷降附者百二十万人,是岁天下断狱,死罪者二十九人,号称太平。”
对外则武功显赫,德服四夷,内则吏治清明,民生富裕。遂出现振古而来,未之有也的太平盛世。
后记
贞观十年,正月。
长安大雪。
徐子陵坐在福聚楼三楼东南角靠窗的桌子,凝望下方漫天风雪的跃马桥,一辆车子刚驶上桥头。可以想像每天有数以千计的人踏桥而过,却肯定没有人晓得此桥不但改变了他和寇仲的命运,也改变了天下的命运。
他把压至眉头的帽子再拉下点,微笑道:“你来哩!”
翻起衣领掩着大部分脸颊的寇仲来到他旁坐下,背着其他客人,舒服的挨着椅背,拨掉身上的积雪,露出灿烂的笑容,仔细打量徐子陵,双目生辉的摇头叹道:“多少年啦,我的好兄弟?”
徐子陵欣然道:“刚好九年。完成探索两河源头的壮举后,你这小子返回宋家山城定居,小弟则隐于于幽林小谷,自此没碰过头,没通过消息。”
寇仲目光投往铺满白雪的跃马桥,桥上不见行人,双目射出了缅怀的神色,叹第二口气道:“大道至简至易,原来治好国家竟是这么简单?世民把他在钱庄说的话付诸实行,竟成就眼前局面。不过坦白说,我有在暗中出力,助他整顿南方的豪强恶棍、贪官污吏。”
徐子陵皱眉道:“你仍在舞刀弄剑吗?”
寇仲笑道:“你好像不晓得我寇仲今时今日在江湖上的地位,白马之盟后我从没有和人交手,因为根本不用出手只要使人说句话便成。谁敢触怒我?否则世民的仁政,会无法这般快的施布于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