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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道:“我先要弄清楚两件事情,首先是董小姐怎会知秦王的性命危在旦夕,在着你来之前她曾见过甚么人?”
玲珑娇道:“秦王之事该是独孤凤告诉她的,董小姐与我说此事前,据我所知她们谈了近半个时辰,接着董小姐使唤我去。第二件要弄清楚的是何事?”
徐子陵道:“其次是董淑妮的侍卫长是否那叫颜历的人?”
玲珑娇一呆道:“你怎会晓得的?颜历昨天才被李渊任命负责保护董小姐。”
徐子陵叹道:“那我的猜测将有八、九成准绳,此事乃杨虚彦在幕后一手策划,五采石最后会交到烈瑕手上。由此看来,独孤家已站到建成、元吉一方去。”
玲珑娇骇然道:“那我怎办好?”
徐子陵肯定的道:“娇小姐必须立即离开长安,我们会为你作出最妥善的安排。”
四人徒步离开兴庆宫,转入光明大街,朝朱雀大门油然走去。
他们分作两组,寇仲和徐子陵居前,跋锋寒与侯希白堕后。
玲珑娇则由飞云卫暗地送往司徒府,再连夜由宝库秘道让她出城,远走高飞。
寇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儿,向身旁的徐子陵叹道:“今晚将是漫长难捱的一夜,我真害怕明天醒来,我会后悔作出来长安的决定。”
徐子陵记起石青璇对幸福的定义,有感而发道:“幸福是要由人争取的,千万不可失去斗志,不论事情如何发展,我们务要沉着应变,直至我们能烦恼尽去的倒头大睡,并且期待充满希望新一天的来临。”
寇仲听得一知半解,讶道:“你似乎比我更有信心?”
徐子陵道:“自离开扬州后,我们经历过无数次的狂风暴雨,每一趟我们总能在跌倒后站起来,并比以前更坚强。今趟我们面对的虽是前所末有的危机,但只要我们像以往般奋斗不休,终可把形势扭转过来,事实会证明我这番话。”
寇仲明显精神一振,凑往他耳旁道:“告诉我,你是否生出对未来的感应,所以有这番话。”
徐子陵没好气道:“我但愿能说些违心之言,以增加你的信心,可惜不忍骗你。”
寇仲笑道:“坦白承认吧!我敢肯定你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凭对未来的预感还是过度乐观?所以至少有五成机会。唉!他奶奶的熊,只要有一线机会,我已心满意足,何况是五五之数。哈!我的心情好多哩!”
接着忽然停步,累得尾随在后正聆听他们对答的跋锋寒和侯希白差点撞上来。
侯希白咕哝道:“少点功夫也不要跟贴你这家伙。”
寇仲反手一把搂着侯希白肩头,道:“我们先去找人出口鸟气。”
三人见他转入横街,都摸不着头脑。
跋锋寒抗议道:“我们现在要见的是傅采林,你似乎走错方向?”
寇仲笑道:“费不了多少时间,一场兄弟,把你老哥的宝贵时间给我些许行吗?”
三人无奈下,加上侯希白又被他“挟持着”,只好随他去了。
在东市西北入口处,停有一辆马车,以颜历为首的十多名禁卫早等得不耐烦,见到寇仲四人忽然出现,无不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东市早在一个时辰前收市,家家门户紧闭,这段白天熙来攘往的繁华大街静如鬼域,倍添四人直追而来的气势。
寇仲故意敞开楚楚为他缝制的外袍,露出内藏的井中月,哈哈笑道:“竟然这么巧碰上颜侍卫长,相请怎及偶遇,看刀!”
徐子陵、跋锋寒和侯希白终明白寇仲所谓出一口鸟气是要找颜历祭旗,心中叫妙,因为不论颜历吃甚么亏,不是弄出人命,又或手脚伤残,肯定他只好硬咽下这口气,不敢张扬。否则如何向李渊解释他不在宫内执勤,而到这里吹风?
人的名儿,树的影于,寇仲一声“看刀”,包括颜历在内,无不大吃一惊,纷纷掣出随身兵器。
“锵”!
寇仲此时井中月出鞘,人随刀走,三丈的距离,倏忽完成,漫天刀光望颜历等人撒去。
奇怪地除颜历一人仍柱立原地,其他禁卫纷纷后撤,狼狈非常。
徐子陵三人暗赞,赞的非是寇仲而是颜历,因寇仲此刀最厉害处是虚实难分,刀气笼罩每一名敌人,令每一名敌人均以为自己是首当其冲,只颜历一人能看破此招虚实,知道绝不可退。
颜历暴喝一声,长矛在天上一个回旋,忽然矛作棍使,往寇仲没头没脑的疾打,招数出人意表。
寇仲哈哈笑道:“原来是棍来的!”
刀光忽敛,井中月斜削迎上,刀尖命中矛头。
“呛”!
颜历全身剧震,矛往回收,跟着“蹭!蹭!”运退两步。
寇仲刀举半空,闪电分中下劈,威势十足,大有无可抗御之勇。
其他禁卫被刀气所慑,竟无一人敢助颜历一臂之力,可见此刀的凌厉迫人。
颜历也是了得,挫退半步,改为双手握矛,斜冲而起,利用长矛长度上的优势,要破寇仲必杀的一刀。
寇仲欣然一笑,竟中途变招,直劈变为回旋横削,中间全无半丝斧凿痕迹,一切合乎自然,天然变化,刀法至此确臻出神入化之境。
颜历立时大为狼狈,仓卒变招应付。
“当”!
颜历一声闷哼,跄踉横跌,溃不成军。
若寇仲再来一刀,保证他鲜血飞溅。
“锵”!
井中月回鞘。
寇仲好整以暇的整理外袍,气定神闲,像没动过手的样子,瞧着勉强立稳的颜历笑道:“得罪!得罪!不过能领教颜兄高明,仍是值得开罪颜兄。事实上小弟是一番好意,来告诉颜兄不用苦候娇小姐,董贵妃若想要人,请她来找我寇仲吧!哈!我们走!”
抵达朱雀大门,韦公公竟在恭候他们大驾,领他们到太极宫内的凌烟阁。
寇仲一副不好意思的态度道:“怎敢事事劳烦韦公公,随便派个小公公便成,我们都是随便惯的!”
韦公公正与老相识侯希白客气寒暄,闻言恭敬答道:“这是皇上旨意,以示皇上对少帅的尊敬。我们这些作奴材的劳碌惯哩!多谢少帅关怀。”
侯希白笑道:“公公肯定是宫内睡得最少时间的人。”
韦公公道:“小人每晚从不睡过两个时辰,曾试过连续五天没合过眼。”
寇仲道:“公公的功力要比我深厚,我两天没睡肯定撑不开眼皮子。”
韦公公垂下头去,双目精光一闪而没,显是被寇仲触怒,只是忍而不发,低声道:“小人怎敢和少帅相比。”
寇仲哈哈一笑,领先而行。
深夜的宫禁宁静庄严,只有更鼓的响音和巡卫的足声,迥荡着皇城广阔的地域。
前后各八名禁卫,提着灯笼照路,沿天街直抵横贯广场。
徐子陵的心神却系在石青璇身上,这美女有足够的力量使他忘掉一切,全情投入,还忘掉因师妃暄离开而留下的伤痛。
石青璇对他的爱是没有保留的,俏皮地和他游戏,更不时作弄他,使他受窘,今他们的相处充满生活的趣味。
男女间的爱恋究竟是甚么一回事?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她一起时总嫌光阴苦短,刹那间又到依依不舍的告别时刻。
他可以触摸她、亲她、放纵地沉浸在甜蜜醉人的滋味里,让她抚慰自己寂寞的心灵,也让她把心灵完全开放,两个孤独的人再不孤独。在这充满斗争、虚伪和仇恨的冷酷世界里,他从她身上体味到纯朴幸福的未来,他们会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对。
人生至此,尚有何憾?
幸福已来到他掌心之内,而他的幸福亦与天下万民的苦乐荣辱挂钓,所以不论如何艰困,他会坚持下去,为人为己,直至幸福和平的来临。
寇仲止步。
徐子陵从沉醉中警醒过来,发觉抵达凌烟阁入口处。
“奕剑大师”傅采林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