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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1279)



寇伸大讶道:“那你更该到隔壁才对,现在你肯定是摸错新房。”

婠婠微嗔道:“你真的那么想人家到另一张床上去吗?”

寇仲忙赔笑道:“只是忍不住问个清楚明白,陵少比我更没有定力,受不起刺激。唉!你不是为找男人才到这里来吧?”

婠婠坐直娇躯,睁大美丽的眸子,收回令他心驰神荡的玉手,香肩微耸,白他一眼道:“为甚么不可以哩?现在是先培养感情,让你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人家的要求很少,只是一夜恩情,事后不用你负担任何责任,亦不会告诉任何人。”

寇仲细审她国色天香的玉容,骇然道:“不要唬我!你在耍我,对吗?”

婠婠无可无不可的道:“迟些你会知道答案。少帅大军是否正分批潜来关中,其中最精锐的会躲到宝库去呢?”

寇仲把心一横,无可奈何的道:“你只猜对一半,我们今趟来不是要里应外合的攻下长安,而是要发动一场政变,助李世民登上皇座。现在甚么都告诉你哩!任由大姐发落。”

婠婠神色不变,淡淡道:“算你老实。若我不是为弄清楚你们到长安搞甚么鬼?早现身与你们相会。沉落雁去见秀宁公主,接着秀宁公主往访沉落雁,只要不是蠢材,当知她要见的人是你。秀宁公主离开时又像哭过的样儿,接着的两天都是郁郁寡欢。唉!我的少帅爷,你凭甚么敢去见李秀宁?李秀宁因何不揭发你?明眼人一看便知大有问题。”

寇仲愕然道:“你对宫内发生的事确了若指掌。”

婠婠凑前经吻他嘴唇,又挪开少许,露出迷人的甜笑,道:“李唐宫内这么关键的重地,怎会缺少我们的人,这眼线是由先师亲手布下,只对婠儿忠心。”

寇仲沉声道:“你对李世民做皇帝,似乎没有任何反感?”

婠婠探手抚摸寇仲脸颊,道:“谁当皇帝有甚么打紧?将来的帝国愈强大,婠儿愈欢喜。我不但不会出卖你,还会全力助你。唉!人家怎舍得害你们,怕你们不够讨厌婠儿吗?”

寇仲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掌握不到她真正的心意,只晓得事情成败,完全操纵在她的手里。

婠婠收回玉手,轻轻道:“代我向子陵问好,迟些人家回来找你。”

徐子陵来到床沿坐下,寇仲仍在发呆。

寇仲哭笑难分的道:“婠大姐刚来过。”

徐子陵神情凝重的道:“你惊觉坐起来的声音,当时也把我惊醒过来。”

寇仲道:“你听到我们的对话吗?”

徐子陵道:“只听到她故意说给我听的最后两句,你的说话则一字不漏。”

寇仲道:“这是甚么娘的功法,她并没有束聚声音。”

徐子陵道:“她不但代替祝玉研成为魔门独当一面的人物,且在天魔大法上青出于蓝。若我没有猜错,她的语声被局限在天魔场内,故不会外泄。”

寇仲不解道:“她像是要蓄意来调戏逗玩我的样儿,照道理她应找陵少而非是我。”

徐子陵皱眉道:“婠婠变得似石之轩般难测和可怕,以前又说过她自有一套振兴魔门的方法。唉!我真怕她挑战妃暄,进行一场魔门和静斋间的决战。”

寇仲骇然道:“那怎办才好?以她们目前的功力,没有人能逆料战果。”

徐子陵道:“你告诉她我们支持李世民做皇帝,她如何反应?”

寇仲沉吟道:“她不但没有动气,还说将来的帝国愈强大,她愈高兴,令人完全摸不透她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徐子陵苦笑道:“终有一天我们会明白,出去再说吧!”

跋锋寒在花园半廊截住他们,道:“有客人到,我们到亭子说话。”

三人来到像处于雪白冰封世界内的方亭,环石桌坐下。

寇仲先把婠婠出现的突变告诉他,跋锋寒道:“她当是在远处窥伺,否则我定能生出感应。”

徐子陵道:“很难说,天魔大法诡变莫测,寇仲要到她入房坐下始醒觉,兼且她对我们没有敌意,令我们更难生出感应。”

寇仲道:“外面发生甚么事,何故把我们截住?”

跋锋寒微笑道:“新伙伴来行见面礼嘛!”

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跋锋寒道:“这一招很绝,亏他们想出来。今早裴寂来见我们福荣爷,说李渊认为钱庄须扩大本金至一百二十万两黄金,故要加入沙天南和独孤峰两位协作伙伴,每人各出十万两,还颁令种种规矩,把贞观钱庄变成行社式的一盘生意,每年由合伙者依投入资金比例选出社头。那只要池生春得其他人支持,可一举把控制权夺过去,我们的福荣爷别无他法下只好答应。”

寇仲笑道:“真有趣,不过恐怕池生春不但事与愿违,还要把他香家累积的财富硬呕出来。若我所料不差,独孤峰那一份该是由池生春拿钱出来的。独孤峰如非银根短缺,就不用把《寒林清远》卖给池生春。”

跋锋寒油然道:“这方面的事暂不用我们去管。难得是小俊应付人的手法愈趋圆熟,头头是道,可独当一面,何况有宋二哥在旁协助。”

寇仲笑道:“我们的事如何?”

跋锋寒道:“小杰幸不辱命,查出春香闺房在上林苑内的位置,今晚就让我以大刑侍候尔文焕大人,保证他事后会以为因过度欢好致虚脱。”

寇仲道:“事关重大,我今晚充当老跋你的小卒,在旁看头瞧尾,为你照应。”

跋锋寒欣然道:“子陵不去趁热闹吗?”

徐子陵道:“我想去见石之轩,顺道看看希白的情况。”

寇仲同意道:“我们分头行事。”

徐子陵道:“应否告诉石之轩婠婠刻下在长安呢?”

寇仲道:“告诉他没有相干,他绝舍不得害婠美人,还可告诉他伏骞是我们的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跋锋寒道:“尚有一事告诉你们,元吉回来了,还在风雅阁定下一某酒席,今晚要去风花雪月一番。”

寇仲想起他处死窦建德的情况,双目杀机大盛,狠狠道:“看他能风流至何时?”

石之轩独坐小厅内,内院隐隐传来侯希白均匀细长的呼吸吐纳声。

对徐子陵来访他没有丝毫讶异,就像心如死灰,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心湖兴起波澜。徐子陵踏足小厅,心中对他生出这种特异的感觉。

石之轩柔声道:“子陵到我身旁坐下。”

徐子陵在他身旁隔几坐下,问道:“邪王在想甚么?”

石之轩平静的道:“自我出道以来,从没有人问我在想甚么?更没有人敢问我脑袋里转的念头。”

接着往他注视,若无其事的淡淡道:“为何子陵总是以邪王来称呼我。是否下意识地害怕跟我石之轩建立起密切的关系?说到底青璇仍是我石之轩的亲女儿,这是包括天地在内没有人能改变的。”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的关系从未试过稳定下来,我从不晓得下一刻你会否动手杀我?这是邪王你的本色,你来教我该怎样处理我们间的关系吧!”

石之轩往前凝视,似在深思此一问题。

徐子陵忍不住道:“我刚才进来的一刻,直觉感到你孤独的心境。”

石之轩淡淡道:“自我懂事以来,便感到自己的孤独,那不是有多少人在身旁的问题,而是当你把这人间世看通看透,你会变成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他们对得得失失的执迷不悟,在我眼中只是不值一哂的愚昧。要玩这生死之间的游戏吗?我石之轩比他们任何一个更出色当行。我曾企盼宗教能提供我在这困笼般的人生一个出口,最后发觉那只是另一种自我麻醉的沉迷。众人皆醉我独醒是无比孤独的滋味,子陵明白吗?”

他的肺腑之吉,像巨石般投进徐子陵心湖内,激起滔天波涛。石之轩的冷酷、他的不近人情,非是因他天性好杀,或以破坏为乐,而是因他超乎常人的智能,看透人生的本质,从而自成一套别人难以动摇的处世方式。想以一般人的道德伦常的观念去打动他,只是椽木求鱼,不起丝毫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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