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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是竹枝断折的混乱声响,惊动了所有守卫。
独孤盛今趟派驻于此看管两人的禁卫中,不乏好手,立时有十多人掠往竹材前后追捕两人,却连鬼影都找不到。
禁卫里无人不熟知杨广脾性,不敢鸣钟示惊,只纷纷在四周搜索,亦有人进入两人居处,匆匆察看,肯定无人后再加入外边的搜捕行动。
半个时辰后,几个头子聚在一起商议,有人道:“今次糟透了,各位有甚么打算?”
另一人道:“留在这里必死无疑,逃走尚有一线生机,恕小弟不奉陪了。”
事实上人人均有此心,这刻给他说出来后,百多禁卫一哄而散,攀墙走个干净。
这时寇仲和徐子陵才从床底钻出来,前者笑道:“该还赶得及去吃贞嫂弄的包子呢!”
徐子陵和寇仲由那秘密的去水道钻入城内时,天才微亮。
两人重回旧地,一切既熟悉但又似非常陌生,均感莫名的振奋。
寇仲奇道:“当日宇文化及靠猎犬追踪我们,该找到这个秘密出口,为何不使人堵塞了这出口呢?”
徐子陵正运功把湿透的衣服迫乾,随口道:“或者他想留下这秘道供自己不时之需吧!”
寇仲推了他一把,笑道:“运甚么功呢?我们到故衣陈那处偷两套衣服吧!让这吝啬鬼心痛一下也是好的。”
两人得意大笑,趁天尚未全亮,掠上一所民房屋脊,识途老马的窜房过屋,迎着冷风,朝故衣陈在城东的老店子奔去。
他们的如意算盘,竟然落空。
到时才知故衣陈和附近的十多间子全给徵用了作隋兵的宿处。
寇仲叹了一口气道:“这些贼兵就像蝗虫般把扬州蛀蚀得百孔千疮,体无完肤。唉!贞嫂长得那么标致,希望没给那些贼兵看上就好了。”
徐子陵一言不发,掠出横巷,往集赶去。
贞嫂的档口果然没有了,变了个蔬果档,集仍是那么热闹,但碰上的都是陌生脸孔和操外地口音的人。
徐子陵抓着那蔬果档的老板问道:“以前那卖包子馒头的婶娘到了哪里去?”
老板苦叹道:“当然是走了!只有我这无路可走的人才要留在这里捱命,不过若再把我这批货抢光,明天我也要试试冲城门了。”
旁边另一摊档的老头道:“客官问的是否老冯呢?你是他们的亲戚吗?”
寇仲忙道:“是他的侄子。”
老头摇头叹道:“他们坏在弄的包子太有名了。圣上刚到江都,他们就给徵了到宫内作厨子,以后就没听过他们的消息。”
徐子陵双拳紧握,掉头就走。
寇仲追在他身旁,陪他在集的人潮里左转右钻,叫道:“你要到哪里去?”
徐子陵愤然道:“我要把贞嫂救出来。”
寇仲一把抓紧他臂膀道:“冷静点!你忘了井中的明月吗?”
徐子陵一震停下步来,立即有人在后面推看两人道:“不要挡路。”
两人忙挤出集,离开那拥迫嚣嚷的地方,他们都感觉脑筋清醒了点。
寇仲提议先医治肚子。
到了附近一间酒楼坐下,胡乱塞了几样包点后,寇仲道:“无论你做甚么事,我都会支持你,但切不能鲁莽,首先要解决素姐的问题,我们才能放手大干。”
又叹道:“大隋真的完了,天下将变成个烂摊子,若没有人出头一统天下,老百姓还不知要受多么大的苦楚。一个不好突厥人杀入中原来,我们汉人就要落人外族的残酷统治下,只要你肯助我,我们便出来打江山,为无辜的老百姓尽量做些好事。”
徐子陵道:“你似乎想得太美太远了,现在更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我们这么溜出来,你以为独孤盛肯放过我们吗?跟前是快点救素姐才是正理。”
寇仲抓起两个肉包子,站起来道:“你负责去买两套干净的衣服,我去找暗记,待会在麻公巷东端的出口集合。”
徐子陵看着他道:“为何不一起去,有起事来好有个照应。”
寇仲道:“两个人一起太碍眼,又易被旧相识认出来,还是分头活动稳妥些。”
徐子陵只好任他去了。
寇仲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着,不时遇上一队又一队的隋兵,妇女差点绝迹街上,有的只是上了年纪的。只此就可知为甚那么多人要离开扬州。
在老百姓心中,隋兵要比任何义军更可怕。
忽然有人叫道:“仲少!”
寇仲吓了一跳,循声瞧去,只见有人躲在横巷向他招手。
寇仲犹豫片晌,才走过去,一名年纪比他大上一点,黝黑扎实,看来颇有两下子武功的年青壮汉抓着他双肩道:“原来真是你,初时我都不敢肯定。嘿!看来你是好食好住呢!”
这人名叫桂锡良,和寇仲、徐子陵是同辈分的混混,少时曾一起和另一帮混混火并过好几趟,不过都是以败北收场。但他们几个人的关系颇不错。
寇仲见他穿上竹花帮的服饰,襟头还绣了三块竹叶,讶道:“你何时升了作香主?岂非爬了很多人的头。”
桂锡良答道:“全赖帮主看得起,收了作我徒弟,唉!”
寇仲拉他往巷子另一端走去,不解道:“这该是好事,为何要唉声叹气?”
桂锡良道:“这么大件事你都不知道吗?这两年你究竟躲到哪里去?小陵呢?”
寇仲道:“你先答我的问题。”
桂锡良闷哼道:“我说甚么都是个香主,该是谁先答对方呢?”
寇仲笑道:“要充老大吗?就让你充个够吧!这两年我和小陵到了江湖去混,杜伏威、翟让都和我们握过手喝过酒。哈!轮到你说了。”
桂锡良显然当他吹牛皮,啧啧连声道:“你这小鬼长得比我还粗壮,可惜仍像以前般不长进。唉!你知否帮主两个月前给那昏君派人活活打死,只因不肯将天仙楼的玉玲交出来,还把她送走哩。”
寇仲竖起拇指赞道:“好汉子!”
桂锡良苦笑道:“死了的好汉有他娘的屁用。现在我帮的人大多逃散,只剩下百来人,希望杜伏威或李子通攻来时,可作为内应替帮主他老人家报仇。”
寇仲双目亮了起来,压低声音问道:“已选出新帮主了吗?”
桂锡良叹道:“选甚么鬼帮主呢?现在我们是一盘散沙,不过我们约定了等昏君死后,会在丹阳集会,看看可否选出新帮主来。”
这时到了巷尾,外面就是另一条大街,桂锡良停步道:“我是见不得光的。记得幸容那家伙的家吗?我就躲在那里。”
寇仲顺口问道:“言老大呢?”
桂锡良道:“还好意思问?你两个不知偷了官家甚么东西,牵连了百多人,自那事后,就从没有人见过他们了。听说是与宇文化及有关的,是吗?”
寇仲叹了一口气道:“放心吧!我保证宇文化及没多少天好活了。那昏君就快要拿他来开刀呢。”
桂锡良嗤之以鼻道:“你真是死性不改。宇文化及根本不把昏君看在眼内,帮主死前和他关系很好,便说过他连昏君的女人都敢偷。”
寇仲色变道:“知不知他偷的是哪个女人。”
别长道:“当然是最美的,否则为何要冒险去偷,嫌命长吗?”
寇仲心叫糟糕,杨广身边最美的是萧妃和朱妃,朱妃乃巴陵帮的人,该没有问题。但若是萧妃,那宇文化及就该知道他和徐子陵已专程到江都来害他。
愈想愈惊下,那还有心情和这小子胡扯,慌忙走了。
徐子陵两手空空的在等候寇仲,后者奇道:“衣服呢?”
徐子陵愤然道:“甚么绸缎成衣和故衣都给抢掠一空,关门大吉。人人都说昏君去到那里,那里就没有法纪,失民心如此,真想一拳打死他。咦!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寇仲探头外望,一批隋兵刚经过。压低声音道:“你看这些隋兵有没有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