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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轻抚无名,呼一口气道:“这叫得来全不费工夫,若能把其他三头射下来,那有多好。”
跋锋寒道:“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六头秃鹫只剩三头飞回去,敌人会有甚么反应?”
寇仲道:“当然晓得是遇上我们。照道理康鞒利该派出猎鹰,看看我们在甚么位置,猎鹰可以安全地在箭矢不及的高空侦察敌人,康辅利不曾错过这良机。”
跋锋寒道:“这或者是我们在出山前唯一除去对方猎鹰的机会,还不立即动手脚。”
寇仲忙掏出陈老谋给他盛载毒液的小瓶子,为无名一对鹰爪尖锋涂上毒液。完成后寇仲欣然同停在护腕甲上的无名道:“乖宝贝你荣升一级,从猎鹰变成毒鹰,要你同类相残只是迫于无奈,因为战争就是这个样子,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真多废话。”
三人均心情紧张、目光搜索西南天空。
寇仲一震道:“他娘的!果然给老跋猜个正着。”
在蓝天白云下,一个仅可目见的黑点在高空出现,在山峦上盘旋缓飞,逐渐接近。
无名露出注意裨色,鹰目精光闪闪瞧着高空上的同类。
跋锋寒道:“鹰性好斗,会攻击进入它所在领空的其他同类,极其残忍。通常,免致两败俱亡,只是驱逐的性质。去吧!”
寇仲早等得心焦,发出进攻的鹰言,无名振翼高飞,朝三人头顶上的敌鹰斜冲而上。
事关全军存亡,三人捉心吊胆,屏止呼吸的仰首观望。
敌鹰发觉危险迫近,更可能认为自己是入侵者,一个急旋,往西南飞出。无名不知是否因被困锁多时,火气特猛,迅疾如风的追上敌鹰,两爪箕张破空翔下,往敌鹰背抓去。
羽毛激飞,敌鹰一声嘶鸣,往下急坠逾三十丈,才振翼续飞,无名没有乘势追击,不降反在空中耀武扬威的盘旋。
跋锋寒目光追随不住远去的敬鹰,沉声道:“跌!跌!跌!”
敌鹰继续远去,变成个小黑点。
徐子陵嚷道:“成功哩!”
寇仲懊丧的道:“不是见血封喉吗?难道没有抓破皮肉?”
敌鹰异常的飞行姿态,在三人期待渴望中,下坠十多丈,又继续飞行片刻,始往下急坠,谁都看出敌鹰果是毒发身亡。
寇仲和跋锋寒同声欢呼,雀跃不已。
徐子陵叹道:“现在该是九死一生,比之以前大有改善。”
前者道:“我们现在究竟有多大成功突围逃亡的机会?”
寇仲摇头道:“不…我们定能突围逃走,因为老天爷仍站在我们的一方。”
在多云的西方天际,挂着一钩镰刀似的下弦残月,云隙处隐可见到一、两颗黯然无光的星辰,就这么一个晚上,突围军离开山区,悄悄从隐蔽的出口,注进伊阙西北方的疏林区。
寇仲冒险放出无名,在周围侦察远近形势,肯定没有敌人在近处埋伏,遂下令开始迈向危机四伏的艰钜旅程。
他把突围军分成五军,自己亲率二千前锋军居前,在跋锋寒和徐子陵辅助下负起突围开路的重责。
杨公卿、麻常、王玄恕的二千军居中,总揽全局。
押后军二千,由跋野刚指挥,祁元真为副。
左右两翼军各千五人,分由单雄信和郭善才作主将。
他们的目标是要穿过寿安和伊阙间的丘陵疏林地带,直奔南方。
无名回到寇仲肩头,寇仲一边策骑穿林过野,边道:“李小子非比李元吉,我们必须小心应付。”
跋锋寒和徐子陵默然不语,没有回应。
林木渐疏,先锋军抵达密林边沿区域,林外野原黑压压一片,教人心头沉重。
寇仲忍不住问徐子陵道:“有甚么不寻常的感觉?”
徐子陵勒马停定,沉声道:“敌人在外面!”
跋锋寒双目神光电闪,道:“我们再无退路,只有向前面闯,以快制慢。”
寇仲点头道:“就是如此!”忽然石破天惊的狂喝道:“弟兄们!随我来!”
夹马领先出林,徐子陵、跋锋寒紧随其后,领着一千骑,像一条怒龙般抛开一切顾忌,刺进夜色茫茫的原野去。
其他四军接续出林,蹄声震动大地,万余骑在草原上狂驰。
雳地喊杀声起,前方与左右处各有火把光涌现,隐约见到漫山遍野均是唐军,以惊人的声势把去路完全封锁,再迎头朝他们杀来。
第六章 血染战袍
寇仲三人领军出林之前,曾细想过各种可能性,例如唐军告警的烽烟四起,屯驻山区外各战略要点的唐军部队四方八面赶来截击,而他们则以集中对分散,以快对慢,迅速横过草原,逃往南方等等,却偏没想过眼前这般情况,就是敌人竟掌握到他们突围的路线,严阵以待迎头痛击,而他们直至此刻仍无法猜到李世民在失去猎鹰后如何掌握到他们所选的路线。
朝他们杀来的是骑兵部队,兵力在万人许间,领军大将狂喝道:“本人王君廓是也!寇仲你已走投无路,还不弃械投降?”
寇仲早弯弓搭箭,哈哈笑道:“王大将军不嫌言之过早吗!”
“哩”的一声,劲箭离弦,直朝正从千步外领军驰来的王君廓射去。
王君廓不慌不忙,左手盾牌护身,右手长矛闪电前挑,正中箭锋,“当”的一响,王君廓虎躯剧震,终成功把箭挑飞,显示出深厚的功力和精准的矛术。
左右十多亲卫高手立即拍马抢前,护在王君廓前方,阵势尚未完成,跋锋寒和徐子陵远射而来的两箭,贯穿其中两名亲卫胸膛,血溅坠马。
王君廓一声令下,以他为首的前锋军速度减缓,人人举盾护挡,两翼骑兵加速冲刺,像一对巨钳般从左右冲击而至,在骑战部署上当得上因敌制宜、灵活如神。
寇仲见势不妙,心忖若硬给王君廓缠斗于此,待得更多唐军来援,必无幸免。遂发出命令,单雄信和郭善才两支翼军立即冲前,迎击左右杀来的敌骑。自己则和徐子陵、跋锋寒形势不变,像井中月的尖锋领着二千骑兵,直冲以王石廓为首的敌阵。
箭矢漫空,敌我双方在短兵相接前互以强弓劲箭远距攻击,不断有人中箭坠马,饮恨当场。
马蹄踢起的尘土直卷夜空,蹄声起落的轰鸣摇撼天地,双方兵将迅即投入惨烈战斗,就像一个没完没了的人间屠场、修罗地狱。
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三人身先士卒,为手下挡去大部分箭矢,他们已无暇发箭,寇仲的井巾月、跋锋寒的偷天剑、徐子陵的长矛,或砍或扫,或挑或拂,使把敌骑射至的劲箭挡开,杀进敌阵去。
喊杀声震天响起,顿然间他们面对三方全是如狼似虎、奋不顾身杀来的敌人。
即使以徐子陵之爱好和平,不愿杀生的天性,在这种情况下亦别无选择,真气贯注长矛,护在寇仲右翼,长矛灵如能毒似蛇的遇敌刺敌,见人杀人。
跋锋寒护在左方的偷天剑比谁都更狠更辣,使寇仲全无左石之忧,专注前方,井中月黄芒每一闪耀,总有人应刀倒地。
本立在他石肩的无名吃惊下飞上高空,寇仲在血肉横飞的恶战中,再无暇兼顾。
他们对敌人的部署一无所知,只晓得全力破敌突围,朝南杀去。
王君廓并没有和他们三人硬撼交锋,避过三人,率亲兵猛攻二人后方紧随而来的部队。
杀声再起,敌我左右翼军短兵相接,近身肉搏于马背上,战幔全面拉开,杀得天昏地暗,惨烈至极。
跋锋寒见势不妙,若给王右廓把他们的前锋部队分中切断,杨公卿和跋野刚随后而来的中军和押后军,势将被截断于后,那时纵使他们能突围而去,随后而至部队势遭围歼之纲,大喝道:“子陵和我去杀王君廓!”
这句话以真气迫出,盖过所有兵器交击和斯杀声,敌人立时阵势微乱,人人都想到跋锋寒和徐子陵,确有于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能力。